谢知栀觉得，她只是经历了一场，不小心交到了一个不合适的朋友，仅此而已。
时间在往前走，也不再需要这句道歉。
她知道齐箫刚才沉默中的欲言又止。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不可能了。
但曾经是朋友，就够了。
-
丛樾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房里出来，天上的星星都不知道闪了多久，只那么一阵，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回酒店，洗完澡后习惯性地给谢知栀发信息。
&：[睡了？]
小知了：[睡不着。]
丛樾打了视频通话，很快，屏幕里出现小姑娘睡衣的裙摆，模糊不清地从脚踝往上晃了一阵，才终于慢吞吞地挪到脸蛋。
“不开心？”
“没有。”
手机靠在桌面，丛樾倾身凑过来盯着她眼睛，缓声：“跟哥哥说，给你讲笑话听。”
谢知栀：“今天见到了以前的同学。”
“男的女的？”
“男的。”
丛樾沉默两秒：“见了个男同学就兴奋的睡不着？”
“……”
“你别太辛苦。”
小姑娘在关心自己。
丛樾眼眸一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
听见小姑娘的下句：“外边的姑娘抢着给你花钱呢。”
“……”
丛樾偏过头，滚了下喉咙，切换视频页面，在微信里找到夏进宝，拉进黑名单。
“外边有哪些姑娘不知道。”接着视频切回来，他脑袋稍稍一偏，散漫地扯着唇角，“哥哥只收过一个姑娘的钱。”
谢知栀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嗓音软糯：“姑娘要睡觉了。”
丛樾笑：“行，姑娘睡吧。”
谢知栀把灯关了，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她盯着黑漆漆的屏幕：“丛樾哥。”
“嗯？”
“我考医科大好不好？”
那边忽然没声儿了，不知道听没听见。
半晌后，丛樾出声：“想学医？”
对面一声轻响，谢知栀看见青白的烟雾在空中飘，改口道：“为了你的肺的将来，我保驾护航。”
“……”
瞎几把扯。
“早就想好了？”
“一个月前算早么？”
丛樾：“喜欢？”
“还行，看着挺有趣的。”谢知栀面不改色，“听说医学院帅哥比较多。”
“……”
“谢小迩，心思放正事上。”
丛樾把烟掐了，指节轻轻敲了敲屏幕，压着的嗓音像在哄人：“睡觉。”
第45章 男朋友小迩是宝贝儿。
今天下课很早，谢知栀和叶子在岔路口分开，去宠物店接七总，顺道带它去公园溜达一圈。
算了算时间，丛樾去津宜有五天了。
谢知栀看着狗子在草地撒欢打滚，给谢山檀打电话，嗓音轻快：“喂，爸爸，丛樾哥送你的礼物收到了么？”
话说完，那头异常安静，她疑惑地瞅了眼号码，明明没有打错。
正准备挂断，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是小迩吗？谢总还在休息，晚点我让他打给你好吗？”
脚踝处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谢知栀愣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揪紧衣角：“不用了。”
手机塞进校服口袋，牵着七总继续往前走。
手上的绳子忽然被拽低两下，谢知栀怔然低头，七总不肯走，坐在地上吐舌头，圆溜溜的眼睛直直望着她。
“渴了？”
谢知栀松开绳子，书包里有矿泉水，她蹲下，倒在手心里让七总慢慢喝。
余下的水洗了手，她找张椅子坐，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眼前杂乱的草丛，想起书包里有叶子在学校对面甜品店买给她的蛋糕。
低着脑袋，一勺一勺地送进嘴里，没有丛樾做的好吃，价格还那么贵。
谢知栀有点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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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丛樾下飞机就去了研究室，晚上九点多回到琉璃巷，家里不仅没人，连狗都没有。
丛樾拧眉：“学校还没考完试？”
夏进宝说：“今天考完了啊，庄达他妹朋友圈都狂发六条了。”
电话还没打过去，门外响起狗叫声，七总咬着绳子，一脸傻样地往丛樾身上扑。
丛樾垂着手臂，直视玄关：“去哪儿了？”
谢知栀换鞋子，提了提手上的购物袋：“给七总买零食。”
“吃饭没有？”
“吃了。”
七总闹腾个不停，谢知栀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背影顿了顿，回过头：“丛樾哥，我先睡觉了。”
丛樾眯了眯眼，没说什么：“嗯。”
房间里，谢知栀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靠了会儿床沿，身体慢慢地下滑，直至整个人呈大字形平躺着。
天花板的灯有点刺眼，手臂搭着额头，三模考完，她第一次这么累，像被抽空了。
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想，白茫茫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什么东西轻轻“嗒拉”了两声，谢知栀迷茫地睁开眼，视线里的一团白色摇尾巴，爪子费力撑着桌面，机器小人就这么一下一下被七总挪了起来。
接着，坐下来，献宝似的送到她跟前，再乖乖地趴下。
它好像知道她这几天情绪都不太好。
谢知栀唤醒小人，静默了半晌，直至轻声：“丛樾。”
[丛樾。]
谢知栀眨眼：“丛樾。”
[丛樾。]
谢知栀好奇地玩起来：“丛樾。”
[丛樾超帅超有钱。]
“……”
谢知栀无奈，没忍住笑了几声，她今天没怎么理丛樾，明明在他回来前还想着，等考完试一起去露营。
也发现，她挺想丛樾的。
将近十二点半下楼，果然，某人懒懒地斜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谢知栀心虚：“有点睡不着。”
丛樾嗤了声，随手翻开她放在茶几上的书：“年纪小的就是没良心。”
“……”
丛樾：“这么多天没见，好不容易回家了没人搭理，晚饭还得自己吃。”
“你又不是小孩。”谢知栀拎着串紫葡萄，盘腿坐在他旁边，“吃饭还要人陪。”
丛樾不吭声，瞥她一眼。
谢知栀想了想，摘了两颗葡萄塞进他空着的手里：“呐，和好。”
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但丛樾发现自己挺吃这套，他牵起嘴角，挑起别的话题：“借的什么？”
谢知栀看向他膝盖上摊开的书：“造星星。”
故事讲的是一只红蚁在黑夜为家人打造星星，最后发现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它早就没有家人了，连黑夜都是幻想出来的。
只剩下一堆会发光的破星星。
谢知栀：“所以星星也会是假的。”
丛樾：“星星永远是他的。”
其实拥有的并没有失去，而是换了种同样珍贵的方式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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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从早晨开始就下了一场低垂的细雨，学校考试成绩公布，整个年级都炸开了锅。
谢知栀的排名破天荒掉出了前十。
邵诚大步经过走廊，攥着沓试题左一个右一个地往上打：“你们这些兔崽子，吵吵嚷嚷什么，都给我滚进教室！”
教室里也是叽叽喳喳个没完，贴吧同样热闹得不得了，关于考砸的贴子热度蹭蹭往上疯窜。
[怎么会这样？难道谢知栀真的早恋？]
[谁说早恋就会影响成绩，说不定是因为其他的事呢？]
[那楼上的说啊，谢知栀遇见了什么事？]
[我要是知道贴子就单开了。]
整个学校被老师同学寄予厚望的预备状元谢知栀，居然头一回在最后一次考试里，破天荒的掉出了前十。
这消息等同于毕业后学校突然被炸了。
[不仅掉出前十，成绩和以前天差地别，这都排到第十七了，说二十也不过分吧。]
[谢知栀有没有在认真考啊，她是睡着了吗？亏我还拿她当偶像，考前拜一拜。]
[你这粉丝不要也罢，人家只是考砸了，考砸了也比你牛逼一百倍。]
邵诚在办公室里反反复复地看谢知栀的答题卡，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随便抓了个要下楼打球的男生：“去，给我把谢知栀叫过来。”
男生赶紧往回跑。
邵诚又叫住：“欸，别太严肃吓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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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大G在雨幕中缓缓驶入琉璃巷，房子里没开灯，丛樾熄火后就没急着下车，点了根烟，手机里弹出条通知，益生给他拟定的发布会方案。
全他妈的是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丛樾叼着烟，烟灰落在屏幕上，他大拇
指拭去，接着在邮箱里打字，回绝了。
雨势渐厚，砸在玻璃的雨珠大得像石头块，他听着七总的叫唤声有点不对劲，抬头，偏了偏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