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辰:“……”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诡异。宋青岚抽了抽眼角,差点被她绕进去。这套表面道歉实则骂人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林听晚说完偷偷瞄向岳辰妈妈,妆容精致但夸张高调的中年女人抱着双臂,站在床尾,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她见状暗自发笑,心想,这下你们家总要退婚了吧。
下一秒,岳辰妈妈说:“下周我亲自登门,把彩礼送过去,顺便商量婚礼事宜。民政局周末不上班,小晚周六过完生日,周一和小辰去领证吧。”
林听晚:“?”
猛地扭头看过去,她眨眨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不对不对,剧本不是这样的,阿姨您拿错本子了。
“是啊。”有亲妈撑腰,岳辰坐起来点,靠在床头,“我这脑袋不能白白挨砸,你得照顾我。”
你、有、病、吧?
林听晚歪着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脑子坏掉了?”
岳辰说:“可不是嘛,你砸的。”
林听晚淡淡嗯了一声:“好脆弱的头盖骨,和你幼小的心灵一样。”
已经无心和这个牛皮糖一样的烂人周旋,她垂眸,心不在焉。
耳边是岳辰妈妈和母亲交谈的声音,冷嘲热讽,喋喋不休。
“你们林家早就不是以前的林家,我们岳家如今蒸蒸日上,未来在整个庆岭也是排的上号的。要不是小辰实在喜欢小晚,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忍受得了儿子被这样对待。”
“以后结婚了,咱们是亲家,也算一家人。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没什么,但希望小晚好好学规矩,注意尺度,对小辰好一点。”
“亲家母说得对。”宋青岚说,“但也希望小辰对枝枝好,收敛收敛性子,别再有什么花花肠子,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还笑起来了,在这个屋子里显得有些聒噪。她们越是情投意合,越是热火朝天,林听晚的胸口越是闷堵。
怎么办……
她才不要嫁给这个垃圾堆里掘地三尺挖出来、放在两元店里打折都卖不出去的赔钱货。
“晚晚。”岳辰叫她,“帮我削个苹果,头疼。”
林听晚完全没有听见。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鞋尖,晃了下她的眼睛。
很不合时宜,她的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
——季琛。
早知道联姻的门槛这么低,到最后塞给她岳辰这种货色,她那时候就该答应季琛,哪怕父母不同意。
当事人很后悔,悔得想抽两巴掌十八岁的自己。
让你宁死不屈,这下是真要死了,你说怎么办吧!
“林听晚。”
岳辰又叫了她一声,指指旁边,“苹果。”
林听晚说:“你的手长在脑子上吗?”
脑子伤了手也废了她是砸到他哪根神经了。
就她当时那个砸法和位置,顶多脑袋长包。当时情况紧急,反手抡酒瓶,没发挥好。
宋青岚轻声斥责:“怎么说话呢,小辰是病人。”
林听晚说:“我也是病人。”
宋青岚一瞬间紧张起来,看了看她:“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她眼里流露出的关切让林听晚心口微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是假的吗?好像不是。
唇瓣张合须臾,最后林听晚咬咬牙撇开视线,拿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往外走:“我去趟卫生间。”
.
冰凉的水顺着指缝流下去,林听晚扯了张纸巾,胡乱擦擦,扔掉纸团。磨蹭好半天,才往回走。
不行,得想个办法嫁给季琛。
她以前有本事追到他公司,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现在依旧能够做到。但这种做法太慢了,是拉锯战,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可是像别人那样把自己打包送到他的床上,企图依靠这种下三滥手段跟他发生点什么故事的方式缠上他,她又做不到。
她是没皮没脸,但还是有那么一丁点虚无的底线。
谈交易又谈崩了,总不能让她装成落魄的凄苦少女,找一个下暴雨的天气,跌坐在他家门口求他吧?他也未必吃这套。
思来想去,她毫无胜算。
这很糟糕。
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林听晚垂头丧气,余光瞥见走廊里有人影,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微怔。
季琛?他怎么从岳辰的病
房出来?
愣怔间,一股惊喜迅速攀上来。管他呢,运气不错。
见他要走,林听晚动作比脑子快,大步走过去,横冲直撞一般,不管不顾。
“咚——!”
她在门口和季琛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啊!”林听晚吃痛出声。
病房门没来得及关上,握着门把的人松手,门便因为惯性,缓缓敞开。
季琛反应极快,在同她撞上的下一刻伸手扶住她。
“抱歉——”
没看清人时说完抱歉刚要松手,季琛就感觉袖口猛地被紧紧拽住。
他低头,看见林听晚仰着小脸,眼巴巴望着自己。穿着浅咖色毛绒外套,小兔子一样,窝在他怀里。她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摆,生怕他跑了似的,把他上万的衣服抓住褶皱。
室内的人听见动静,纷纷看过来。
宋青岚眼皮一跳,眉头紧蹙。
季琛垂眸,同林听晚四目相对,用眼神询问她。
——“又想干什么。”
她笑起来,眼底波光流转,不怀好意。
——“拉你下水呀。”
第3章
读懂她眼里的意思,季琛松开她:“没事?”
语气平常,口吻却听着有点熟稔。
林听晚说:“有点疼。”
“哪呢?”
“哪都疼。”
季琛笑了声:“我是块儿钢板?”
林听晚觉得自己这个人最会顺杆爬了,尤其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任何羞耻心。于是顺着他的话,又开始在嘴里跑火车,说着极不着调的话。
“难道不是因为练的太好了,肌肉硬邦邦的吗?夸你呢。”说着,给人抛过去一个欣赏的眼神。
眉飞色舞,很生动。
季琛不动声色地看她,对她不太得体的话不作任何反应。只觉得她有点以前的影子,此刻在他面前的,仿佛是十八岁的林听晚。
林听晚接着问:“你怎么在这里?”
季琛说:“看望病人。”
“哦。”她随便问问,官方地客套一下。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感兴趣,只是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不想放过他而已,“那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显然岳辰不是他要看望的那个病人。
两家毫无交集,他和岳辰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太吵。”季琛没有嘴下留情。
这层楼不止一间VIP病房,因为人少,显得安静。也正因为如此,一丁点吵闹的声音就容易被放大。
林听晚点点头表示了解。
估计是嫌他们太吵了,他才过来提醒他们小点声,没想到这病房里住着一个打过照面的人。
病房里,岳辰探着脑袋往外看。
他原本是对这位季大少爷有些忌惮的,看见他就莫名发怵,可能源于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那双眼睛总是苍凉,哪怕眼神平静地、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视过来,就让人忍不住双腿发抖。
颤到他的肾,憋不住要尿了。
毕竟十个人里十一个人都说,这位季大少爷薄情寡义,手段狠戾,很变态,不是人。但他隐约记得昨晚在酒吧撞见他,感觉他似乎和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区别。
玩得开,有点浪,偶尔找找乐子。
“站稳了,能松手?”季琛要走,但袖子还被攥在林听晚的手里。
不出意外,她又要耍赖了。
林听晚努嘴摇头,眼眸里流淌过潋滟秋波:“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挂号看一下医生比较好。免得有什么后遗症,季大少爷赖账,你说对吧?”
“赖账?”季琛像是被她这话逗乐了,嗤笑一声,“我没回你微信,还是没接你电话?”
“……”
林听晚噎住。
一句话,猛戳她的心窝。
季琛抓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扯开。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如同混着冰,将室外阳光难得渗进来的、仅存的温热覆盖:“在国外一年,就这点儿长进?”
衣服被她攥过的地方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他没管,迈开长腿,走向斜对面的病房。门被推开,又很快关上,林听晚看不见里面的人。
“枝枝。”宋青岚走到病房门口,朝斜对面紧闭的病房门看了眼,脸色微沉,语气严厉,“我不干涉你交朋友,但季家的人少来往。”
林听晚不理解,疑惑:“之前和季家不是谈过婚事吗?一起吃饭也挺愉快的,母亲现在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