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晚一条腿跪在吧台,坦然得不得了:“打劫啊。”
Miya揉了揉眉心,看吧,她说什么来着。
最后屈炀无可奈何,守在吧台盯着她。林听晚想换换口味,Miya说别混着喝,容易醉。林听晚想了想,说好。
一杯接着一杯,断断续续,直到下午,屁股都没有从凳子上挪开过。
“所以到底怎么了?”帮着员工收拾完酒吧,屈炀挨着她坐下。
林听晚说:“珍惜现在和我见面的机会吧,下次见我就是已婚少女了。”
这事儿屈炀听说过,林家和岳家谈婚事,闹得庆岭满城风雨。大大小小的群里都在八卦,他消息本来就灵通,很难不知道。
尤其是,这小祖宗昨晚在他的酒吧抡酒瓶砸人,砸的就是岳家那位少爷。
“没有回旋的余地?”屈炀问。
林听晚听见这话,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屈炀猛地弹起来,离她八丈远:“你哭什么?不赖我啊。”
吸吸鼻子,林听晚哼哼唧唧:“我太惨了——”
见她要嚎,屈炀又立马捂住她的嘴巴,双手合十:“别发酒疯,我求你了,别发酒疯。”
林听晚呜呜两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泪眼婆娑中,她掏出手机,趴在吧台刨了半天,拨出去一通电话。
屈炀和Miya对视一眼,疑惑,给谁打电话呢。
林听晚把电话拨出去,整个人晕晕乎乎,也不知道接没接通,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声音时小时大。
“对!我就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怪不了别人,是我自己没用。”
“但是!不能因为我没用就让我跟人结婚啊呜呜呜,我罪不至死的,和岳辰结婚我就完蛋了。”
电话那头的季琛听见她黏黏糊糊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反思了一下,他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话说重了。
他没出声,也没有挂断电话。
“我下周六……对,下周六生日。我才二十岁,下下周一就结婚。这是中文吗?美国恐怖故事都不敢演这一集。”
林听晚的声音忽高忽低,季琛意识到她可能喝酒了,这才出声打断她:“在哪?”
林听晚歪过脑袋,眯着眼问屈炀和Miya:“……这是哪里呀?”
屈炀直接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扫了眼来电显示——“狗男人”。
“星期六酒吧。”他说完又问,“请问你是?”
季琛只扔给他一句客气的:“我十分钟后到,麻烦照顾好她。”
电话挂断,屈炀蹙眉。
嘶——
好熟悉的声音。
十分钟,一分不差。季琛到了酒吧,入目便是林听晚站在高脚凳上骂骂咧咧,屈炀伸手拉她,死活拽不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每个家族都有利益关系,有很多我讨厌的‘不得不’。就算要联姻!也不能、也不能是岳辰那个王八羔子啊!”
林听晚挥舞着手臂,手上拿着酒杯。“哐当”一声,手里的酒杯没拿稳,碎了一地。
屈炀惊呼一声祖宗。
季琛长腿一迈,夹带着室外凛冽的风,走过去。单手抱住她的腿,把人从高脚凳上扛下来。
屈炀看清来人,愣住。
怎么是季琛?
狗男人?季琛?
林听晚看着地上的碎片,哭得更伤心了:“我的心……我的心碎成稀巴烂了呜呜呜。”
季琛:“……”
他一只手搂
着她的腰,看向吧台内的Miya,“麻烦搭把手,谢谢。”
Miya正盯着他的脸出神,闻言刚要出来,林听晚大手一挥。
“不用!”她把季琛的手扒开,“我能走直线!”
屈炀:“……”
酒疯子。
林听晚二话不说,转了个圈就往外走。她跟条泥鳅似的,季琛伸手没把她抓住。
门口只停了一辆车,她跌跌撞撞走过去,拉开主驾车门就往里爬。爬到一半,抬手碰到方向盘,她嘟囔:“嗯?怎么有方向盘,钻错了……”
季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见她撅着屁股往外退,钻出来的时候磕到脑袋趔趄一下,才走过去,伸手拉住她。
把她扶进副驾,扣上安全带,他绕回主驾。
车子再一次停在林宅,季琛把林听晚从车上抱下来。不好贸然找她的房间,他耐着性子问了她两遍住哪间。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一间一间找。
林听晚很不安分,在他的禁锢下一个劲儿扭来扭去,嚷嚷着这什么鬼地方,她要喝酒,酒在哪呢,别拽她。
房间门口,她撑着门框,往后扽。人醉了,力气却大的惊人。
季琛冷着脸,声线凛冽,连名带姓地警告:“林听晚。”
“啪!”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第4章
被扇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季琛微微偏头,眉眼低垂,眸子里卷着深不可测的漩涡,锋利的下颌线在窗外清冷的月色照耀下透着凉意。
仿佛下一秒他会做任何一件比这更可怕的事。
握着林听晚手腕的手收紧,他用力一拽,把人带进来。
“放开我!我不结婚!”
“我!不!结!”
林听晚被自己绊了一跤,差点跪在地上。醉醺醺的,又哭又闹,胡言乱语,卯足劲儿试图挣开他的掌控。拳打脚踢,抓着他的外套扯来扯去。
季琛没听她哭闹,不打算和一个小醉鬼讲道理。他直接脱了外套,随手一扔,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把人摁在床上。
大掌压着她纤细的手腕,反扣在头顶。血管攀附在手背,一路蜿蜒,压迫感从掌心蔓延,将她禁锢而无处可逃。
林听晚抬脚踹他。
季琛握住她的脚踝,把人往下拽了下,膝盖抵住她的大腿。
不管她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在绝对力量面前,依然无济于事。
碰撞间气息缠绕,雪松味道包裹着她,似山崖的松树抖了抖落雪。他居高临下,微微俯身,仿佛凝视猎物的野兽。
抬手扯掉领带,他将她两只手腕绑住。
林听晚总算是消停点了,他才收回膝盖,站在床边,扯住被子随意地往上一掀,蒙住她的脑袋。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色混着外面的街灯照进来,越过窗台,堪堪止步在床沿。
季琛的衬衫扣子开了一颗,微喘着气,胸口起伏,身体里的蓬勃几度撑破薄薄的布料。
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神情难以分辨。
她折腾完,睡死过去,留下他一个清醒的人,乱成一团。
阴暗昏沉的房间里,他站在她的床边,无端滋生出一股禁忌感。
毕竟此时此刻的她,是和别人有婚约的、别人即将过门的妻子。
这些概念措辞如同沙漠里的风,灌进他的喉咙,他只尝到干涩。
垂眼看着床上的人,他眸子里的深邃愈发的沉。
像是火车错轨,无法回头地迎着暴风雪,轰隆隆地穿过洞穴、隧道,再越过山脉。
他跳动的心脏在替他做一些不那么正确的决定。
林听晚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因为要见不想见的人,她今天没有化妆,双颊因为醉意,染上酡色。长卷发乌黑浓密,柔顺地散在肩侧。似有些不安,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季琛伸手,解开绑在她手腕的领带,顺手把被子拉到她的下巴,掖了掖,指关节刮蹭一下她的脸颊。
她眉间轻蹙,微张唇,呢喃:“季琛……”
手指猛地顿住,季琛僵在那,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王八蛋。”
季琛:“……”
仿佛这个人才是她风暴中心的梦魇,在梦里骂完,纾解了这一口气。林听晚眉间舒展开,翻了个身。
滑腻温软从指间溜走,旖旎消散,季琛默然,收回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走出她的卧室。
.
林听晚清楚自己的酒量,能把握尺度,也很难醉酒。昨晚是她太放纵,情绪失控,没能收住。
宿醉的后遗症是头疼,大脑迟钝,一分钟有五十九秒在死机。
双手撑着床沿,她呆坐在床边,长发凌乱,素净的脸上覆着一层精疲力竭的倦意。浑身筋骨像被打碎重组了一样,又酸又疼。
她发了很久的呆,才穿好拖鞋去洗漱。
喉咙干涩,刚才刷牙的时候差点呕出来,林听晚打着哈欠下楼,趿拉着拖鞋去厨房。
路过客厅,穿过餐厅,站在岛台前,手碰到水壶,她突然停下。
像画面卡顿,几秒后,进度条往后拉,她一路退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
震惊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林听晚的脑子里炸开一朵云。
男人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只穿着件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交叠的胳膊抵在胸前,从容自如。
吓得林听晚立马环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