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你,我拿什么拴住你?”
“美好的身体啊。”
“……”季琛乐了声,收走她吃完的空碗,“算了,我怕你把厨房炸了。真想吃,我飞过来做。”
林听晚:“吃什么?做什么?”
季琛站在餐桌前,双手展开撑着桌面,微微俯身,直勾勾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涌动着危险的气息:“林听晚,真想出点儿汗?”
林听晚笑眼盈盈,凑上去:“先洗碗吧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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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小公寓立马就变得热了起来。
林听晚心情很好,尽管这个让她身心舒畅的男人过两天就要离开英国回庆岭去了。而且,卫择发消息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再来英国。
说不准。
她以前很喜欢未知的、不确定的东西,现在可太讨厌了。
林听晚窝在靠近落地窗的懒人沙发上,旁边地上放着一杯颜色漂亮的无酒精鸡尾酒。
季琛收拾完,看她坐在那儿,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刚领证那会儿,暴雪之后她要回学校,他送她去机场那天。
临走时,她说——“季琛,如果有一天你要弄死我,麻烦让我死得漂亮一点。”
她说那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笑意不及眼底,但却是真话。
“林听晚。”他擦干手上的水,走过去,“你是真不要命。”
林听晚抬头:“嗯?”
季琛:“吃完感冒药三天别碰酒。”
“无酒精的。”林听晚说,“喝点儿酒怎么了,别吃头孢就行。我看过了,那个普通感冒药不含头孢。”
季琛拿她没辙。
这段时间在英国,他见她醉酒,见她发烧,见她失眠,见她胃痛。
那些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痛苦和折磨,她受了太多。
但好在,唯一一件有改变的事,是她最近入睡没那么困难,睡眠质量还算不错。
“麻烦你件事儿。”季琛蹲在她身边,拿起她放在那儿的杯子,喝了一口。
很甜,没酒精。
林听晚抬手,没来得及阻止他:“我感冒,小心传染给你。”
季琛:“我身体很好。”
林听晚轻哼:“什么事啊?”
他还能有事麻烦她?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麻烦你照顾好自己。不能只要快乐,还要健康。”季琛声音低沉,语气温柔,“快乐是好事,但健康同样重要。心里要舒服,身体也要好受。不然我会很担心。”
林听晚眨眨眼睛:“这是你对我的要求?”
季琛摇头,勾着她的手指摩挲:“是恳求。”
“恳求你,爱自己。”
第47章
这话在回英国之前他就和她说过,如果她只剩下或者只拥有一丁点爱,这点爱记得给自己。
林听晚听进去了。
此刻也是。
夜里的温度是冷的,但林听晚的心里荡漾着温暖。季琛的掌心很热,靠近她,轻轻捧着她的脸颊,贴在那里摩挲,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耳朵。
其实林听晚觉得,她和季琛还是有点缘分的,但究竟是哪种缘分,她不太清楚。好坏参半吧,不过已经走到现在这一刻了。帮助她物理意义上挣脱父母的人是他,帮助她在生死攸关绝处逢生的人还是他。
他的确是一把趁手的利刃,也是她治疗睡眠、缝补这颗心的最佳治疗方案。
但远不止于此。
“季琛。”林听晚握着他的手,“不是说互相利用吗?你帮了我这么多,好像没有怎么用到我。”
手指被她抓着,季琛顺势捏了捏,故意逗她:“怎么,愧疚了?”
林听晚嗯了一声:“是啊,我有点良心不安。”
季琛:“知道我老婆是林听晚,都没人再骚扰我。”
“真的假的?”
“你问卫择。”
林听晚轻哼一声,摇头:“你们两个是过命的交情,我和他又不是,他肯定站在你那边替你说话啊。”
她发着烧,额头上贴着新的退烧贴,因为不正常的体温,双颊泛着绯色,眼眶也是红红的,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很湿润,倒映着细碎的光芒。
季琛压低声音,尾音带着
点慵懒的沙哑感,不紧不慢:“你要是真感到良心不安……”
恰到好处地停顿两秒,故意去勾她的好奇。果然看见她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被惊动的蝶翼,眼里充满了疑惑和探究。她微微歪头时,发尾扫过他的锁骨,痒痒的。
他继续说,“就爱我吧。”
林听晚眼里的碎芒骤然晃动,掀起一阵海啸。
一时间忘了回答。
动了动嘴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咽了咽喉,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声音软得不像话:“我有点累……”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纹理,“可以跟你撒娇吗?”
季琛挑眉,喉结滚动时带出低沉的笑,憋着坏故意问她:“怎么撒?我看看。”
林听晚赤脚站起来,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时,带着橙花味道的沐浴露香气,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季琛下意识伸手,将她托住抱起来,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后背,抚上她的蝴蝶骨。她两条腿已经熟练地盘上他的腰,隔着睡裙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抱抱。”
靠在他的耳边,她嗲声嗲气地撒娇,还蹭了蹭他。
季琛闷笑一声,抱着她转身就走。
“去哪呀?”林听晚的下巴搭在他的肩颈,用发烫的耳垂蹭着他的脸颊。
“哄某个小朋友睡觉。”季琛把人往上掂了掂,她挂在他身上的样子像一只树袋熊。生病发烧软绵绵,谁都能来揉一把,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树袋熊。
卧室的暖光将这一片连带他们两个人镀上金边,衬得温馨。季琛低头时发现她已经在打哈欠,生理眼泪溢出眼尾,鼻尖也红红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月牙形的阴影。
把她哄睡,季琛给卫择打了一通电话,问了回庆岭具体时间,卫择说订了后天一大早的机票。
“能改?”季琛靠在楼下玄关处,小声问。
卫择听见他的声音,说话时下意识跟着小声:“怎么了,小嫂子闹情绪了?她三个小时前发消息问我的时候情绪很正常啊。你没提前和她说?”
“这事儿我跟你另算。”季琛说,“能改签吗?”
“航空公司能,我们不能。”卫择说,“三哥,你不是不知道,庆岭那一窝老头子已经等了你十一天了。再不回去,我都怕被他们扒一层皮。”
季琛沉沉嗯了一声:“林听晚发烧了。”
卫择:“……”
“呃……生病发烧嘛,这也是人之常情。”他提了一口气,咽回去,又再提起来,反反复复。
隔着手机,季琛都能听清他那边起起伏伏的呼吸和情绪,仿佛在做一场很艰难的斗争,难以开口下决定。
他有些发笑,没急着说话,耐心等着。
“我先回去替你抗伤害吧。”卫择说,“我怎么能这么命苦。机票给你改到四天后?小嫂子能好吗?我还等着你早点回来救我。”
季琛抬头往楼上看了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能吧。她身体素质还不错,估计明早就能退烧。”
卫择:“那你让我改签?!”
季琛说:“担心复烧,不行?”
“行行行,怎么不行?哪敢不行?您是我老板,您说了算。”卫择把机票给季琛改签好之后,电话挂断。
林听晚窝在被窝里昏睡,颈间出了些汗。
季琛拿来湿毛巾,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地给她擦汗。她迷迷糊糊翻身,抓住他的手腕,贴在脸颊,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特别粘人,她生病的时候。
窗帘被夜晚的风掀起一角,月光漏进来。
季琛俯身,视线在她的脸上流转半晌,低头,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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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雨总是来得突然,林听晚站在酒吧二楼休息室,透过窗户往外看,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
她抱着胳膊,抬手撩了撩头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像水滴又像眼泪的宝石耳坠——说实话,这个七位数的耳坠她现在想起来总觉得肉疼。
以前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因为挣钱的人不是她,她花钱的时候也不看价格,不用为任何事精打细算,尤其是爷爷还在的时候。很多礼物是爷爷送她的,或者爷爷的朋友送的,她自己都不清楚有些礼物的价格和价值。
直到搞这个酒吧,正儿八经需要规划钱的时候,她才觉得这些平日里嘴巴一碰就说出口的数字,根本就是天文。
“宝贝,新到的威士忌要尝一下吗?”古月在楼梯口喊了一声。
“来了!”
林听晚收回思绪,捏了捏耳垂。
酒吧白天不开业,酒保和其他员工都在整理东西、打扫清洁、搬运货物,一楼人来人往的。酒吧是半个月前弄好的,取的名字是“NightJob”。当时林听晚站在桌子上,正好看见对面为了赶车一路狂奔的上班族,脑袋一拍,取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