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亓稍有犹豫,放低声音,“但没想到你哥哥他公允严苛到这种地步,看情形,恐怕要以最严重的后果罚他。”
苏云亓说话委婉,只用了公允严苛四字形容。
难怪她明明回了短信,景洛衍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白栀刚才还纳闷呢,“那他人没事吧,我记得那个雕像很大的。”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醉酒撞的,撞哪儿不好撞市政司,这不是把把柄送出去嗎?醉驾以及毁坏公物。”说完,她话锋一转,“你们吵架了嗎?”
白栀含糊,算是承认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时间不早,苏云亓打算离开。
正巧白应祈也从门内出来,两人在走廊撞了个正着。
苏云亓下意识看了一眼这一条走廊,白家这么大,为什么这对兄妹偏偏要住在同一层,且几乎是对门。
简柔和简行舟并不居住同一层,苏云亓有两个妹妹,虽然是同性,但也分层而居,这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分开住大家都舒坦。
越有权势的人
越对自我空间的要求高,不希望被打扰隐私。
是因为感情好吗?
思绪转瞬即逝,苏云亓朝白应祈微笑颔首,“打扰了,我準备走了。”
白应祈道,“开车了么?我派人送你?”
苏云亓忙摇头否认,“司机就在楼下,不麻烦了。”
苏云亓离开,白栀靠在门框边思索。
不枉费她想办法一直给意大利简行微那边透露简家摇摇欲坠的消息,简行微果然坐不住回国了。
而这消息刚出出来,简柔立刻疯魔。
时机已经成熟,白栀心想,简行舟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墙壁被敲响,她抬起头。
白应祈递过来一份文件,示意她看一看。
白栀翻开,被标题震的没回得过来神。
只见洁白的文件上几个大字显眼:‘解除收养关係證明’
收养人:白元巷
性别:男
出生:1973年12月4日。
被收养人:白栀
性别:女
出生:2005年12月24日。
送养人:李建华
收养人与被收养人于2024年5月23日成立收养关係。
现因养父与成年子女关系恶化,无法继续生活,经当事人协议,准予解除收养关系。
市政司民政部
2024年12月1日
鲜红的市政司公章印的无一丝缝隙,公正严明。
白栀惊愕,瞠目结舌,“你——”
“这个章不会是你本人親自盖的吧?”
还有。
“十二月一号通过的,今天已经三号了!”她跟白应祈滚上床时关系就已经解除了,但他没说,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啊?
“这种小事用不到我亲自来。”白应祈似乎在欣赏她的神態变化,唇角微翘,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反复看。
“你以权谋私。”白栀受不了了,严肃控诉。
“这是我的家事,我做不了主?”怎么能算以权谋私?
白应祈指腹攀附上她的腰窝,探寻到灵活的技巧輕轻一按,白栀当即腿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帮忙似的托起她,将她的身子按进怀里,“站不稳,哥哥会帮你的。”
“……滚啊!”还端什么哥哥范儿呢,死变态。
“你把景洛衍放了。”
白应祈后颈瞬时崩紧,如同一根琴弦。
错开臉庞,两人对視上。
这男人的变臉迅速且恐怖,一股威压当即扑面而来,压低的眉眼居高临下,他冷然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笑着同她调笑,亲昵又温柔。
白栀不肯露怯,当即大喊大叫,“我说让你放了他!”
白应祈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逡巡着她的神情,企图看出些什么。
白栀则始终坚持,一丝一毫也不动摇,语气强硬。
气氛僵持,空气粘稠,令人呼吸不畅。
他的臉部皮肤纹路不易察觉的抽搐,似乎在万般隐忍这翻涌的妒火。
缓缓垂下眼睛,視線垂落,轻揉白栀的手腕。
这举动爱抚一般,數秒后,他慢慢重新抬起眼睛,仿佛一切情绪可以自己调节,细碎的笑意再次回到他的臉上。
那只粗粝的大手格外柔软,抚摸她的脸庞爱怜无比,而他的神态更甚,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
白栀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被他的视線牢牢笼络。
“下次再为了别的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保證自己会做出什么。”原来那笑意不达眼底,话语更是寒冰冻结,“现在,给你时间调整措辞。”
白栀不自觉后撤,用力挥扯手臂,可他就像甩不掉的毒蛇死死缠着她,不放手也不至于弄疼她,“白应祈!你装什么,景洛衍被羁押肯定是被你设计的,昨晚你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喝醉后开车到市政司?”
白应祈反问,“我能做什么?不过是给他提前看了收养关系解除证明而已。”
“我刚才说了什么,没听清吗?”
白栀用力推扯,这次顺利推开他的胸膛,他坚如磐石倒是自己被力的作用反弹,后肩撞到了墙壁,痛得她脸色煞白。
白应祈脸色微变,当即拥她的肩膀入怀,扯开她的肩带检查。
白栀胡乱推搡他,吃力的辱骂,“走开,混蛋,你就会欺负我。”骂着骂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滚,一点憋不住。
她这一哭,白应祈的冷脸犹如被刺目的日光照射,痛的没能第一秒反应来,脸庞闪过无措,而后平静下来,“好了,不说你就是了,哭什么?疼吗?”
白栀顺酐上爬,瘪瘪嘴,睁大含泪的眼眸扯他手指,“哥哥,景洛衍是无辜的,你放了他好不好嘛。”
“我不喜欢他,以后只喜欢哥哥。”她包着泪水,踮起脚尖亲亲他的脸庞,“栀栀这样措辞,还行吗?”
白应祈果然软了态度,附合着她的小脸探寻她柔软的唇舌,“好。”
“说话算数?”
“算数。”
两人拥吻,一路热吻一路歪到了白栀的房间。
她摔进床上,勉强平复翻涌的情潮,一脚将人踹到床边,“我好好说话了,你也答应我了,但是你刚才凶我,我还没好。”
她眼睛一转,骄矜的抬起下巴,“哥哥犯错了,就罚哥哥跪在床边,不许起来。”
白应祈略微怔愣,很快轻笑出声,“好好。”
当即真的单膝跪下,复而又跪下另外一膝,“跪到你气消为止。”
“那你可有的跪了。”白栀呵呵以对,目光瞄了一眼他跪在原地时撑起的裤子轮廓,藏在被子里的脚趾摩挲,赶紧挪开视线,再看脸庞要发烫了。
白应祈不知是否捕捉到她的视线,虽然跪在床边,却将手探进了被子。
白栀险些给他脖子挠出心伤。
他的确没起来,一直跪着,可他的手指会动,嘴巴更会动。
白栀犹记得自己用脚死死踩他肩膀,想将他推走,却被扯住脚腕撑开大腿。
脾气冷硬的人,头发也硬,扎人。
扎的白栀大腿肌肤痒痛。
事后她气愤,让白应祈跪在床边足足一晚,他身体素质好,一晚上过去也不见疲惫,于是她干脆不许他出去房间。
“既然工作可以用电脑,那坐着还是跪着别人也不知道,”白栀戳他的喉结,“你自己说的,跪到我气消。”
第31章
林殊见到上司的时候,他撑着一支漆黑的手杖,行走中腿明显不太对劲。
他吓得大吃一惊,忙上前扶着,“执政官,您没事吧?出什么事情了?”
白应祈表情微妙,拂开他的手,“我没事。”
“景家交付的赔偿到了吗?”
“当天就赔付过了。”林殊一头雾水,小心翼翼询问,“真的没事吗?您的腿好像受伤了?”
“我没事。”白应祈感到头痛,有时候属下太体贴似乎也不是好事,他也不可能直说是被妹妹罚跪导致的。
“既然赔金和保金都已经交付,把人放了吧。”他没回头,撑着手杖回办公室。
“对了。”
他停下脚步,林殊恭態静候。
“我讓你安排的…”
林殊:“已经安排妥当,白家就在蓝月湾盘山区很好隔離,无论进出都已经讓人排查,绝对不会让一个男人进入盘山区。”
“白栀小姐如果出行,会有人跟在后面伺机保護。”
两句话交代清楚,后者委婉隱晦。
白应祈却道,“别偷偷跟着,護在她身邊就好。”
白栀不会喜歡被跟踪,正大光明她反而没话讲。
林殊垂头称是。
另一邊,白栀刚推开家门,门口两个身穿便衣的男人一左一右候着,齐齐朝门内看来,“白栀小姐,您要出门吗?我们是执政官派遣过来保护您人身安全的,如果出行,务必容许我们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