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是认为我对你太礼貌,少了和你相处下的亲近感？”
“想让每个人满意是不可能的,温岚。”宴明楷专注地凝视着她那双眼睛，“不过你说的没有错,我希望能见到你没有伪装的那面。”
“理想主义者从来不差我这一个，至于伪装，”温岚说，“在你面前我就伪装过一回。”
“我们在很早就见过一面，可你没有发现。”
她没必要再对宴明楷掩藏，这位联盟少校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哪次？”
“那个在站台上穿着奇怪，找你问路像是对所有东西一窍不通的路人，你还记得吗？”
“想不起来。”
宴明楷摇摇头，他的生活被军部的工作填满，剩下的间隙也很寻常，没有像温岚一样可以和别人闲聊的谈资，因此并没有过多关注。
“装作想起来才合适吧？”连猜测也没有，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戴着眼镜的那个？”宴明楷在她皱眉的神情下，又从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猜测道。
只有那位疑似是Beta的路人，和温岚一样毫无信息素的气味，完全无法从她身上感知到任何信息。
声音……
那个路人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是和温岚的嗓音有些相似。
不，该说是一模一样。
宴明楷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温岚不禁好奇：“这个方向算对，但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面前的温岚穿着裁剪合身的烟灰色西装，跟当时打扮夸张的路人形象重叠在一起，宴明楷忍不住一笑。
“我想起来了，你那天穿得……很有自己的主意。”
他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时，卡顿了一下。
“你这句话像在骂人。”温岚吸了口气。
她当时扮上那套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会被主流观点认为穿着过于亚系，类比于穿着大睡袄家居服出去逛街的人可能会有，但是穿着那种衣服搭乘火车的人近乎于无。
“我没那么认为。”他说。
“真这样想的人是不会笑的。”
宴明楷没接她的话，只是盯着她将笑容敛下，又恢复一贯稍有些严肃的平常表情。
“明明当时你不想和我相认，即使到现在，你依旧讨厌非自主选择的婚约。”宴明楷不认为现在能和他正常交流的温岚回心转意，否则在议长比约恩那句调侃下，她的表情不该那么僵硬。
温岚反问：“你喜欢这样的安排吗？我可没有Omega的信息素，对你来说是不可能产生像磁铁一样正负相吸的吸引力，要是你只是为了履行联盟的义务，对我来说不必如此关怀。”
“嗯，”宴明楷点头，“Alpha的天性就是对Omega不会放弃，像这样的情况很少见，按照常理在第一眼我们应该会一见钟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很空洞，按部就班就会一直幸福吗？”温岚自问似地笑了笑，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少校一定坚持这样的主意，那就试着改变我的看法。”
“我这样的自言自语，没法和你说明白，我还有别的事情排在这些前面，就像少校你不会因为我而。”
她放弃继续与宴明楷辩经的意图，在总星主流观点之下，她的想法无疑是在他人眼里荒谬无比。一条鲶鱼游在沙丁鱼群里，成为捕食者，却又能给他们增加存活的可能性。
“去说服别人我并不擅长，我不会想改变你什么，你可以放心去做你想去做的事情。”他的眼神很认真，并不是什么玩笑话。
习惯在这个时候用冷幽默的调笑，活跃气氛的温岚没有那么做，她很郑重地说：“要是能至始至终都这样，实在是太过体贴了。”
“那是你想做的目标，我为什么不帮你。”宴明楷语气理所应当。
他是真出于自愿，还是什么别的意图呢？
她猜不出来，这位少校没必要与她兜圈子，他的利益唯一与她有关的就是联盟先行的匹配婚姻制度。
温岚不禁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手腕上的数字不断变动，这场音乐会晚宴开始的时间逐渐临近。
整座礼堂的灯光，改了颜色。繁复的吊灯和外面不停变化花样的射灯，美轮美奂，让人挪不开眼。饶是不太在意这些的宴明楷，也站在二楼的阳台观察外面变化着的灯光展，静静地观赏着这一切。
等墨德斯带着瑞亚重返回来，发现气氛有些凝重。
那两位Alpha的神情还是如常，瑞亚稍带着不屑的表情挂在脸上，宴明楷则一脸漠然，温岚的脸色也很平淡看不出喜怒。
这种诡异又平静的氛围，让墨德斯感到头疼……
直到悠扬的曲声从楼下传来，这诡异的氛围才总算被打破。
温岚站起身对他们几人道：“不好意思，我得先离开这里，先告辞了。”
她下楼前特意给墨德斯使了个眼神，用唇形道“别让他们在这里闹起来。”，才款步离开。
墨德斯有些僵硬地微微点头，转向在温岚离开后信息素透露的情绪变得暴躁的瑞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苦笑。
……
说是音乐会晚宴，举办方的名义是华尔秋蕾军学院的校方，目的是感谢各位来客参加由他们进行场地承办的授勋仪式，尽地主之谊。
没有太繁琐的要求，纯然只是举办一场让大家放松的音乐会晚宴，作为庆贺的装点。
联盟的军部总司令和议长比约恩，分别被人群包围着，不少人会路过他们时会进行一番交际互动。温岚远远望了一眼，朝他们两人为圆心的位置，识别墨德斯提议她想要结识的中立派议员。
楼下已经十分热闹，攒动的人群里，温岚还能认出好几副被她划到可以不用考虑合作的范围里的议员。
在经过几分钟寻找后，她倒是先看见了在纠察组曾任职过的西莉亚休斯。
她似乎在等待她哥哥和总司令的交谈结束，站在稍远的地方，欣赏着音乐。
“不好意思，打扰您的欣赏。”
西莉亚虽年逾五十，但展露的精神却并不像比约恩那样柔和，相反第一眼的感觉给温岚的印象是很有阅历深厚的老者所流露出的犀利。
她听见温岚的声音，侧过身对她一阵打量。
估计安西瓦到西莉亚这样的岁数，给人的气场就像现在这样，温岚默默想到。
“你是今天帮维斯塔代领勋章的小姑娘，我有些印象，原来你叫温岚。”
“您知道维斯塔？”
“姑且算是，她是个优秀的机甲师，我知道她的一些消息。你找我是想说什么呢？”西莉亚说话的语气稍微和善了些，眼底的戒备在看见温岚胸前的勋章上消减不少。
今天是授勋仪式也临近新年，她对年轻人并没有太多恶意。
“我想说的内容有关于临时议员。”
西莉亚听完脸上对温岚宽和的表情骤然换了副面孔，她在议院当了多年的中立派，就是不想随意给人背书站队影响自己真正想去做的事情。
“哦，如果如比约恩所说，你是那位联盟少校的未婚妻，你应该知道没有几个人愿意把这样宝贵的名额留给Omega拿去浪费。”
“我很清楚，西莉亚议员。”温岚知道今天不将这位议员的想法扭转，怕是很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去说动她，“所以这也是我来的原因。”
西莉亚看着温岚坚定的眼神，悠久才接着说：“那你说说，能有什么必要的原因能让我有投给你的理由。”
“不知道您是否对目前最偏远的荒星还留有印象？那颗星球之前曾遭受过虫族的入侵，在近乎灭绝饱和炮火打击下，又因矿产资源曾被联盟短期开发。”
“当然记得。”在荒星被政策开发的时候，西莉亚还很年轻，当时也曾考虑过放弃去纠察组的工作，前往荒星的开垦事业。只是疗养院的工作更加稳定，最终没有走上另外那条道路，放现在来看似乎是明智之选。
“前几月，那桩涉及星际人口贩卖的游舰就是从荒星出现的，那颗星球有许多没有身份认证的居民，是荒星遗留的历史问题造成他们现在的处境，”温岚找到了话语的中心逐渐不再紧张，语速自然，“因为调查此事的原因，我在佐伊格市遇险后，明白我想做的事情不容有多少准备的时间……”
在倾听完温岚的发言后，西莉亚敏锐抓住一处关键点：“你和那位墨德斯议员是站在一处的。”
“是。”
“依我来看，你如果真有这样的决心去做这些事情，不止是站在你同一立场的人，连你那位未婚夫可是要陪你吃苦头的。”
“这个问题，他给过我答案……尽管我觉得这是与他无关的事，可他不会阻拦我。”
“现在疗养院培育出来的Omega，都是像你这样的性格？”西莉亚嘴上这样说，但目光已经带着一层认可的观点，“我不会帮助你达成想做的事，但只是临时议员名单的提议，我可以将你的信息选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