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的生长和进化可以这么快吗？
温岚思索了会儿，迟疑开口：“嗯，但是俗话说，人与人的想法差异比人与动物都大，我没有读心术，并且很多人会伪装自己特意让别人猜不出自己的想法。”
艾又问：“特意向别人隐藏自己的想法，本身能传递消息也很慢，还要这样遮掩吗？”
“有智慧的生物都会这样吧，欺骗和隐瞒，这本来也是一种谋略手段。最开始我的祖先智商并不高通过肢体动作，后面是由声音诞生的语言、文字，通过结绳记事和石板书籍流传下来，人们通过这些历史吸取经验教训，并且传授给下一代知识和技术。”
“传授？这个交流学习的办法效率很低，共用一个大脑去对整个族群负责更方便。”
他可以通过吸取营养对自己进化，而虫族本身是可以共享思维的，不像温岚他们只能逐步学习去获得别人的知识。
“这个问题超过我能回答的范围，我不是深谙此道的研究者，只能根据自己的直觉去处理发生的事情，不过因为并不一定能达到最优路径，我也会很迷茫。”
再者说，有些问题就是电车难题，不管人怎么选，一旦牵扯上都不会有好结果。
艾听了温岚的话，凭借他自己的想法，说出了下一个疑问：“迷茫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
突然又上演十万个为什么，温岚还是耐着性子想办法对他解释。
“情绪的词语解释嘛，还真有点难度，要举例子的话，就像我问艾你自己之后想做什么呢？如果你能有很准确的答案，那么说明你并不迷茫，反之，那种疑惑无定的感觉就是茫然。”
红发的虫族青年点头，他略微能明白温岚的意思。
至少在等待温岚回来的时间里，他感觉自己又回到等待苏醒的时刻，无望地等待着什么。
只是这次他很明确，自己在等待她回来，心底也有这样的期盼。
温岚琥珀色泽的眼眸看着艾的动作，她在艾面前显然是可以随时取下性命的孱弱物种，毕竟在总星的Omega里体质中温岚也算是排末尾的人。
自己这算是与虎谋皮么？
艾身上也有对她瞒着的秘密，她也不知道一开始选择杀死他，导致的结果会怎么样。
远方的虫族会重新派新的战士占领这里吗？
她想重新构建的荒星是否会再次沦为焦土呢？
面前听信自己的艾某一天是否会反水呢？
正因为未知，所以她才像希腊神话里背着地球的阿特拉斯，背负着这一切尽可能不让天体从自己的双手脱落。
“不过，从你现在的表情来看，*看起来还是不太懂吧。”温岚笑着摇摇头。
“表情也能看出来想法？”
“可以，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有时候伪装到能反直觉的也是厉害的技能。”
“温岚你可以做到吗？”
“不能，这是需要时间和一定积累的阅历做到的，并且研究这些的人都会根据视频放慢逐帧分析，再说了我有什么必要去那么做啊。”
她面对安西瓦也不能做到完全的冷静自持，所以温岚心里的荒谬感是日益增加的，要为素未谋面的多数人去负责。
温岚手里的通讯笔展开投息屏幕，她翻阅了关于游舰这件事的最新进展。
墨德斯对她讲了议会对人员的暂时安置方法，却没有提及对游舰上的客人有什么后文。
她一边翻阅，一边对艾说：“艾，你对你的寿命有概念吗？我是说，生命的长度是会有多少时间呢，以年为单位来换算，能有几十年的光阴，还是数百年呢？”
“我们依旧是取决于营养补给，营养充足的情况下，可以一直维持生命最强壮的时刻，但对我们来说不能让族群进化，永久的生命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以现在虫族女王的生命来看，她已经至少度过了几十万年的时间，但是对我们这些完成任务的执行者来说，生命就很短暂，只是消耗品，如果遇到的敌人够强可能在刚诞生的时刻就结束了。”
温岚的手在空中的动作一滞：“听起来从来没有哪个个体会想着逃避这样的任务，所以寿命的终点只有被杀死这一条啊。”
和虫族讨论个体差异和群体观念，还是太超前。
她在想，艾没有集结虫族将荒星上的一切嚼食一空是为什么？
温岚并不觉得艾已经被感化了，他对人性的真善美一知半解，就算有一天领悟了这些，他还是会选择执行虫族女王的任务吧。
这就像刻在机器人代码里的底层逻辑，是无法违背的条例。
和别人的探讨以及押注，她都有一定信心，就算不能取得胜利也能减少失败带来的损失。可是对于艾，她还是了解太少。
尽管艾手里没有发射核弹的按钮，可是虫族在宇宙里的象征就是如同蝗虫。
“仅由女王去思考足够，我们只是她的武器。”
他们的存在不是子民，是女王任务的消耗品。
“作为有思考能力的个体，我还是不能理解联合体头脑的社会，艾有时候也不能理解我的所思所想吧。”温岚闷笑掩饰心底的叹息，“我同他们之间都有难以沟通的沟壑，和你有交流上的代沟也很正常啦。”
又该说，如果她真能做到完全明白他的想法，那么她也是个异类生物了。
“我不想。”
“嗯？”
“我想了解你，温岚不能理解我，就让我了解你就足够了。”
这是什么话啊……
“不要吧，我的寿命很短暂。只是我能保证的一点是，我能提供给你一直活下去的物需用品，不过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那也并不是什么命令。”
“告诉我？”
“越了解一个人的思想，产生越多的情感和回忆，之后对你来说就越会痛苦。”
温岚庆幸自己现在的寿命还算年轻，还能想办法控制艾，不至于让他直接按照虫族的观念毁掉这一切。
艾对温岚说的痛苦，不知道是哪一种，虫族对死亡都不畏惧，对□□疼痛的感知也很迟缓。
为任务死去或者成为同胞们的养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这是他最开始的想法，可在营养补给之后，出于想要了解温岚的想法，他选择了和以往虫族不同的进化道路。
“我……不会痛苦。”
艾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温岚只是轻轻一笑，额头的眉梢却没有弯挑的痕迹。
“你还没有经历过，说这些可不作数，心理承受的痛苦不一定比身体遭受的磨难轻，这种事情最好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是最幸福的。”
以艾的生命长度来看，他的这一辈子似乎能和珊瑚的寿命同等，再不济也会是自己寿命的好几倍。
温岚：“我这样说又太笃定了，各种情绪的体验都不一样，但是嘛，也因为不同的情绪才会有不同的认知和体验，在某一天说不定你能全部领悟到呢。”
艾听完她的话，又对这本就抽象的概念，更不清楚。只是他能体会到温岚用很奇怪的情绪对自己说这件事，他察觉到了温岚和以往不同的情绪。
不属于高兴，也不属于悲伤。
“你对这件事很摇摆，不太想让我接触这些东西，那是不好的事情吗？”
温岚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这是她藏匿的小心思。
这种事情就像科幻片里，机器人永远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而人类确实也会因为道德和情感难题产生另外的选项。
艾是流淌血液和呼吸的生物，就算她知道这家伙和自己完全不同，但温岚还是会有一点期盼他能共鸣自己。
“有难以割舍的联系，就会有期盼和失落吧，当然也会因为这样感到开心的情绪，心态也会变得不可控。”
按照常规，她应该在最开始就抹除艾的存在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给自己挖这样的大坑。并且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温岚越来越抗拒让自己亲自去当刽子手。
第52章
离温岚不声不响地离开,已经又过去了三个月，她没有给墨德斯发什么消息。
他犹豫很多次要不要主动询问，可又还是放弃了，按照温岚的个性除非她主动想说,也只是会左顾而言他。
外面的天气从初秋转到了初冬,墨德斯多穿了一件羊毛材质露领毛衣,他无端端地想,温岚是否继续在她的某处居所中，做她感兴趣的事情呢？
在这寒凉的冬季，他倒是有一条好消息值得期盼——战事将要结束，瑞亚可以和他重新一聚。
关于游舰那些被逮捕的客人们，已经到了审查起诉阶段，除了少部分经过调查归属于轻罪不起诉,其余的事情都不由议院去操心了。
抑制剂经过三个月的缓冲过度，倒是没有最开始那么大的争议,加上费奥纳定价适中和强力的广告推广,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一试。
从现在的销量来看极其有市场，处在观望状态的消费者们是担忧有没有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