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在着急呢。
算了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撇撇嘴,酸溜溜地说,“大人互送礼物,我们小孩子还是别掺和了。”目光扫到江许黎桌上那个造型奇特的车钥匙扣,转移注意力,“咦,这是从哪买的玩偶,丑死了。”
说罢伸手去碰,结果还没有碰到,已经被江许黎迅速收起来:“不是说找王舒雅问学分的事情,我刚才听见她去操场了。”
闻言,陈训良是立刻来了精神,也不惦记什么玩偶了,他得去问问自己为什么平白多扣三分!
等耳边清净了,江许黎重新拿出兔子玩偶,食指拨了拨歪曲的兔子耳朵。
哼,他可是第一个收到礼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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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金苒接到江明羧的电话,脸上未语先笑。
“我在校门口,小孙去办别的事情,介意今天搭你的车回去吗?”
江明羧低沉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清清凉凉,带着秋冬的冷厉。
如今金苒的车技已经相当娴熟,载人完全不在话下。得知江明羧过来,她提前早退二十分钟,两人在学校外见面:“学校车库满员,我把车子停在了后街那边……对了,今天这么早,不会又是总裁私自早退吧?”
江明羧淡定道:“是体恤员工,圣诞节,让他们早点回去陪家人。”
“哇哦,原来江总不仅是个工作狂,还是个这么体贴的好老板。”
街边落地窗映出女人含笑的眼睛,夕阳镀上一层柔光,她突然放轻了嗓音:“礼物我收到了。”
“嗯,喜欢吗?”
金苒没有回答,反而问:“怎么突然想送花。”
江明羧略迟疑:“上次学生们送你的花,我看你很喜欢。”
所以他也送了她花。
但其实,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这会儿免不得有点儿紧张。
金苒哼了声,才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直言道:“送花就送花,怎么送到学校来啊,还是9999朵,江总可不要说什么顺路之类的话。”
她直勾勾盯着他,轻易看穿了某些小心思。
江明羧果然沉默下来。
片刻后:“抱歉,是我让他们送到学校。”
她说的没错,是他故意大张旗鼓送花,想用这种态度向所有人宣告他们两人的关系。
这样想着,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你介意,下次不会……”
“其实
那花很好看,我还挺喜欢的。”金苒突然打断他的话,转而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江总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的不真心?”
这次江明羧没有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是真心。”
金苒嘴角翘起,又哼了声,看在他是为了讨好她的份上,那点儿往事就既往不咎了。
说到底,她本就没有刻意隐瞒两人关系的意思。
但心里还是不想轻易放过某人,问就是虽然花好看,可9999朵花太重了,他根本没有想过她要怎么拿,就是想直接累死她!!!
“……我在学校一直很低调,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了我收到9999朵玫瑰花的事情,说不定以后那些学生根本不害怕我了!”
烦躁起来的女人连着声音都是蛮横的,江明羧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紧绷的眉眼却渐渐舒展开来。
半晌,忽然捂住她的手,低低笑了一声:“金老师是好老师,学生们不会怕你,只会敬重你。”
如此评价让金苒心头一热,正要回应,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小心!”
远处传来一声喊叫,她下意识回头,一道寒光直刺,简二狰狞的面孔朝着她猛地扑过来——
金苒脸色骤白。
第95章
江明羧做了一个梦。
梦里简二因为他的报复,持刀在学校门口行凶,金苒虽然躲过了第一刀,却在后退时脚下一滑,额头重重磕在马路牙子上,当场昏迷。
好在检查结果显示只是轻微脑震荡,他守在病床前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金苒睁开了眼睛。
得知消息的江明羧立刻反而病房,却在开门的瞬间,对上了女人排斥又鄙夷的打量。
那眼神陌生又熟悉熟悉,陌生是因为金苒从不会这样看人,熟悉则是因为……分明是“最初的金苒”看他的眼神。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躺在床上的江明羧被打扰到,缓缓睁开眼睛。
胸膛里的错乱跳动还在继续,鼓动着太阳穴紧绷,他下意识去看躺在旁边的位置,头上贴着纱布的金苒正睡的香甜。
他不可控制被梦中的情绪影响,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把人推醒。
“唔,干什么啊。”有起床气的金苒很是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子,昨天经历过那些事情,她身心俱疲,恨不得能睡上三天三夜。可身后那只手还在不依不饶地摇晃着她,终于逼得她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杏眸蒙着晨雾般的水汽。
那双眼睛里盛着愤怒、难以置信,还有几分委屈:“江明羧,你疯了吗!我还要睡觉呢!”
见状,江明羧莫名松了口气。
是她。
她还在。
梦境轰然粉碎,江明羧恢复了正常模样,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不知道短短的几分钟,那起伏不定的心绪,荒芜的、能将人淹没的恐慌。
以及失而复得的欢喜。
他只是用低缓的声音,开口:“该换药了,伤口不能捂太久,会留疤。”
男人温柔的语气与冷峻的眉眼形成反差,让人无端想起一幅画面,猛虎嗅蔷薇。
金苒便知道,他也被吓到了。
心里叹了口气,昨天事情发生突然,躲在人群中的简二就冲出来,她当时心跳都停止了,关键时候,恐惧的求生本能让她身体条件反射后退,躲开了致命一击,却摔到了马路边缘。
当时血就流了满脸,从江明羧的表情和路人的尖叫的得知,应该是挺吓人的。
但金苒当时其实没有第一时间感到到疼痛,甚至还有空闲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她和马路牙子还挺有缘的。
后来看着江明羧三两下制服简二,一脚将人踹飞的狠劲,她才对这个男人年轻时的战斗力有了直观认识。等警察赶到将人抓走,又去医院处理伤口,迟来的痛感才铺天盖地袭来,冷汗浸透后背,最终竟疼晕过去。
这会儿,金苒摸了摸额头,钝痛渐渐苏醒,吓得她立刻缩回手指。
她从床上爬起来,转身抱住江明羧,清晨微凉的空气里,两个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相互传递,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雪气息:“那你给我换吧,一定要轻点,我怕疼。”
江明羧安静地取来工具。
他的动作比金苒要熟练多了,基本感觉不到重量,金苒没什么疼痛就已经结束。
竖起大拇指:“很厉害。”
江明羧仔细看她,确认不是假话。
金苒的身体一向很好,脸色红润、气血充足,连王厨都夸她精气神足。可此刻,她的脸颊却苍白如纸,唇色也淡得近乎透明,整个人虚弱得让人心疼。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啊?”金苒被问的有些茫然,认真想了一番,“没有了吧,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好。”
“真的?”
金苒抬眼看过去:“你想说什么吗?”
江明羧迟疑了下,终还是选择开口:“我看文学作品中,鬼需要吸阳气来维持存在或增强法力,比如聊斋中的聂小倩,子不语中的画皮女鬼,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
他话还没说完,金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出了泪花,险些从床上栽下去,被江明羧黑着脸一把捞回来,四目相对,金苒胸膛起起伏伏:“鬼吸阳气,哈哈哈哈,江明羧谁告诉你我是鬼的。”
江明羧一顿,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抱歉,是我猜错了。”
金苒望着他窘迫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谁能想到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内里竟是个相信鬼神的老学究?反差萌有没有?然而转念一想,他错以为她是鬼,却没有做伤害她的事情,甚至愿意让她吸阳气,其中心意,令人动容。
“谁说我是鬼的,”她抿了抿唇,过于白皙的脸颊逐渐变得红润,“我是人,正儿八经的人!”
“那上次跟踪你的人。”
“哦,我吓唬他的。”
江明羧:“……”
自此之后,江总多了一个黑历史。
每当两人闹矛盾的时候,金苒总要提及,然后趁某人沉默的功夫,把处于逆风的“吵架”反败为胜。
/
门口的窸窣声越来越大声。
江明羧无奈起身开门。
江许黎的脑袋从外面探进来,一下一下,像蘑菇似的。金苒出事,除了江明羧,最担心的莫过于江许黎,听说金苒在校门口被简二袭击时,少年课都没上,直接百米冲刺般冲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