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江许黎愤愤不平,“他们难道不知道你是已婚人士?!”
金苒无语又好笑:“……邱老师只是问一下调课的事情,我总不能见人便说自己是已婚吧。”
她又不是傻子,更不想被人当成傻子。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等到达餐厅后还没有分出胜负,一看到江明羧,金苒便跑过去揽住他的胳膊,大声告状:“你儿子真的好烦!而且总是污蔑我!”
江许黎气到跳脚:“我什么时候污蔑你了,我那是未雨绸缪!”
“不管,反正你得替我做主,等会儿饭上来,把素菜都摆在他面前!”
闻言,江明羧没有提醒她餐厅的桌子是旋转桌,只顺着意思温声道:“挑食不长个子,正好多吃点素菜。”
江许黎:“……”
好狠毒的一条计谋!
长个子难道不更应该多吃肉蛋白吗?憋了又憋,没憋住,对着江明羧小声吐槽:“昏君!”
他以为自己压得很小声,实际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金苒顿
时笑弯了腰,江明羧则一脸无奈地摇头。等父子俩视线对上时,江许黎早已一个箭步窜到餐桌最远端,位置离两人隔开十万八千里。
临近年关,每个人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江明羧再次出差,明技集团的海外业务扩张正如火如荼,作为公司总裁,他必须亲临现场坐镇指挥。
如此,家里只剩下金苒和江许黎,但两人也都各自忙得脚不沾地。金苒新晋教导主任一职,这可不只是个虚名,而是实打实的责任重担,除了日常的教课,她还要统筹全校的教学安排、管理教师团队、处理各种行政事务。
每天回到家,常常累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能睡着。
然后再被江许黎强行叫醒。
也是因为他的监督,金苒才不至于身体垮掉。
与之相比,江许黎的忙碌倒显得轻松许多。
拿到奥数竞赛的奖牌后,少年心中隐隐有一条想要走的路。
放在之前,不用太早,哪怕半年前,他都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未来。江家背景复杂,从小父母的缺席,让他比其他同龄人要早熟许多,像个石缝中的小草,跌跌撞撞成长起来。
所以叛逆,孤傲,处处和父亲作对,但现在想想,何尝不是一种另类寻求关注的表现?
后来他爸娶了新老婆,江许黎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被她的年龄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当时的金苒看起来完全和大学生似的。
但很快,他就不再关注细枝末节,因为这位新来的后妈开始全方位干涉他的生活,他觉得烦,便开始躲着。
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也许是因为金苒成为他数学老师,也许是在朝夕相处中,他渐渐感受到了那份真诚的关怀。
看着周围的同学都在为高考而努力学习,哪怕是成绩中下游的学生,金苒也绝不放弃,抽空便给他们补课,只为了让学生们考上一个好大学。
在这样的环境中,饶是懒怠如江许黎,也忍不住思考自己的未来。
他未来要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这样一想,江许黎居然茫然了。
虽然经过上学期的补习,他的成绩确实有所提升,但越往高处攀登,阻力就越大,最近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卡在了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期。
反倒是数理化,学得很轻松。
在某次早餐的“家庭会议”中,江许黎做好心理建设,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想专注学习数学。”
说这话的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性,比如反对,比如质疑,也准备好了长篇大论说服家里人的理由,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金苒根本不会反对。
甚至猜出了他的想法:“你想冲击国家集训队,走保送路线吧?”
不等回答她已经赞许地点头:“这个规划很明智,以你现在的全科成绩,高考冲击211院校问题不大,但如果能进国家集训队,清北就是囊中之物了。”
高考难吗,很难,尤其江许黎偏科严重。
加上他暂时不想出国,所以竞赛路线是眼下的最优解。
获得支持后,江许黎的学习状态明显改变,金苒也针对他的情况重新制定了学习计划。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其他事情势必会忽略。
年前的第一次模拟考,江许黎的文化课成绩出现了明显下滑,班主任特意找金苒谈话,语文老师也表达了不满。
金苒硬是顶住了压力,坚持让江许黎继续学习高等数学。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周后,官网公布集训名单后,江许黎的名字俨然在其中。
一月中旬,气温更冷了,大雪覆盖了这座北方城市,仿佛被裹进了一层柔软的棉絮中。
金苒和出差回来的江明羧一起送江许黎去机场。
集训基地在北京,为期三周封闭式训练,因为非假期缘故,这次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去。
金苒免不得细细叮嘱:“记得穿秋裤。”
“冬天喝热水,不能喝凉水。”
“别给家里省钱,该吃吃该花花,反正你爸有的是钱!”
被提及的后者表情无奈,道:“你金老师说得对。”
江许黎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嘴角却是高高翘起:“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金苒并不认同:“无论你多大,我们都比你年长,所以在我们面前,你永远是小孩子。”
小孩子永远有小孩子的特权。
江许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差点感动哭了,连忙眨眨眼睛,把眼眶的泪水给憋回去:“知道了,大不了听你的。”
“那我们可说定了,做不到是小狗。”
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温馨的画面。
然而等人一登机,方才还“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金苒立刻收起不舍的表情,激动地转身挽住江明羧的胳膊:“快快快,林太太给了两张温泉票,再晚该预约不上了。”
平日江许黎在家,热恋中的夫妻俩不得不注意分寸,如今难得有独处的机会,怎么也得好好享受二人空间。
林太太推荐的是日式私汤。
竹帘半卷,氤氲的热气在自然光下缭绕,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室外木质屋檐积雪低落,凝结几串冰凌,倒真有几分富士山下的意境。
夫妻二人换好衣服,金苒怕冷,从室内出来便急忙下了水,她坐在边缘的石阶座位上,鼻尖是淡淡的硫磺味,温热泉水慢慢上升,没过脚踝,然后是膝盖,最后停在胸口位置。
被冷风吹得发僵的身体逐渐恢复热量,金苒长舒一口气。
这才是人生啊。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忙成了什么,白天处理学校事务,放学后给学生补习,还要提前安排即将到来的寒假考试,用同事的话说,牛马哪有假,只有驾驾驾驾驾。
这次能抽空出来泡温泉,还是她硬挤出来的周末时间。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金苒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恰好看见江明羧脱下上衣。
蒸腾的雾气中,男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水珠顺着腹肌的沟壑缓缓下滑,最后滑入浴巾的缝隙。
金苒盯着那滴水珠,眼睛一眨不眨。
或许是那抹视线太过强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江明羧无奈回过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金苒非但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勾起唇角,目光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个遍,故意拖长声调:“最近练得不错啊。”
江明羧不说话。
见状,金苒玩心大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水,摆出贵妇姿态:“我预约了你们店的金牌按摩师,怎么来得这么晚啊,还不快过来给我按按?”
第97章
江明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接二连三的催促下,终于踏入温泉,走到金苒背后。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轻轻覆上骨感圆润的肩头,指尖不经意蹭过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金苒舒服闭上眼睛,女王似的继续指挥:“往左边一点。”
“再往右边点。”
“力气有点儿小,没有吃饱饭吗……”
“哎对,就是这个地……啊!”突然,她惊叫一声,原来江明羧的手不知何时滑到她腰间,指尖轻轻挠了几下。
“抱歉。”
话虽如此,手却
没有挪开。
“江明羧!”
金苒一下子就破功了,一边躲一边痒得哈哈大笑,可不管她怎么扭身闪避,那只手总能精准找到她最怕痒的地方,结果就是乐极生悲,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温热的水花溅起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金苒顺势环过江明羧的脖颈,很奇怪,失重的那一瞬间她竟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早已知道,有他在自己绝不会受伤。
温热的泉水往四周荡漾,她坐在他腿上,近得能数清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呼吸交缠,亲昵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