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火锅城的门口,金苒笑眯眯宣布今天的行程。
什么叫峰回路转?
什么叫柳暗花明?
被惊喜砸中的江许黎第一想法,原来人懵的时候脑袋居然会嗡嗡响。
那一刻,他仿佛站在上帝视角,听见自己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问:“你怎么知道我成绩进步?”
好吧,他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但真正想问的问题他有点儿说不出口,于是干脆顺势而为。
闻言,金苒眼神飘忽,略有些心虚:“咳,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啊,你们班主任还来找我聊你的数学成绩呢。”
可江许黎根本没有注意到女人的不自然,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她不是不关心,而是早就知道了。
甚至,她还记着他的喜好,默默带他来庆祝。
心底积压的阴霾忽然被一阵风吹散,他抿了抿唇,尽管再控制,嘴角还是勾起来。
半个小时后,江明羧也过来了。
这家火锅店就在明技科技的附近,三人点了鸳鸯锅,一个菌菇一个麻辣,又拿了许多荤素搭配的菜品。
轮到点饮料时,江许黎突然开口:“要喝奶茶吗?我请客。”
面对两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地补充道:“礼尚往来……而且你教的数学确实有用,这次能考好也有你的功劳。”
短短一句话,脸已经红成了番柿子,金苒只当没有看见少年的不自在,孩子有时候还是需要自尊心的~
她当仁不让举手:“好啊,那我点一杯最贵的,小料全加!”
江许黎见她如此反应,也跟着松弛下来,而后听见要求,忍不住怼了一句:“你喝粥呢。”
“要你管,到底请不请啊?”
“请请请!”他撇撇嘴,简直被她这副逮着机会就薅羊毛的样子气笑了,转头看向父亲时,语气又变得拘谨起来:“爸…您要喝点什么?”
江明羧沉思了下,在亲生儿子紧张的心情中淡定开口:“给我也来一杯粥。”
江许黎:“……”
最后,外卖小哥送来了三杯一模一样的全家福奶茶粥。
吃完饭,太阳刚过头顶,江明羧需要回公司继续上班,临走的时候,他看着欲言又止的江许黎,说:“虞山不如家里,你要是过去,可没有那么多人照顾你,吃穿用度也不会和现在一样,想好了么?”
这是答应江许黎回老家了。
明白这一点,江许黎松了口气,至于他爸说的问题,十五六的高中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敢称第一没有称第二的年纪,什么生活条件差、没人照顾,这些担忧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父亲当年能在那地方长大,他又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我想好了。”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江明羧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我让王助理给你们买票。”
“你们?”
旁边的金苒忽然笑起来:“对啊,是我们,我要和你徐老师去虞山玩,不介意一起同行吧?”
江许黎看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最后无奈地小声嘟囔:“随便,我又管不着你。”
第62章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虞山是W市底下的一个小地方,原本只是个以渔业养殖为主的普通三线小城,今年借着“最美味的鱼在虞山”的网红营销,竟异军突起成为W市的旅游新名片。
虽然此行有照看继子的兼职,
但另一方面,金苒也确实想借机放松心情,出发前,她认真为这趟旅行准备行李。
泳衣是必须的,去海边怎么能不享受海水呢,此外还有各种防晒物品,海边的阳光看似温柔,实则毒辣,稍不留神就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防晒带了,护肤品和化妆品肯定也得带吧?既然化了妆,美美的小裙子必不可少……收拾着收拾着,最后收拾出满满两个大箱子。
见状,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的江许黎嘴角抽了抽,
知道的是旅游,不知道还以为要搬家。
不过,她带了那么多东西,而他只带一个背包是不是不划算?要不也准备点儿其他东西?
出发前的前一天晚上,金苒突然有些睡不着。
辗转反侧许久,还是裹着羊绒毯走出卧室。
整栋别墅沉睡在黑暗里,唯有楼下客厅的吧台处亮着一盏琥珀色的盐灯。
江明羧背对而立,正用冰夹从桶中夹取方冰。
雾气顺着杯壁爬升,模糊了男人脸上的表情,只高耸的玻璃酒柜,棕金调调出酒晕,映衬在白衬衫上,仿佛烤箱一百八十度下膨胀的面包胚子:“失眠?”
他闻声回过头,发梢的水珠滑过眉骨,那些短硬的头发即便沾湿也倔强地支棱着,让金苒想起自己不知从哪看过的说法——
拥有这样发质的人性格大多倔强,颇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质。
别说,江许黎也是这样的发质,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俩。
漆黑的夜,头顶开一小盏盐灯,天然结晶纹理的光影顷刻洒下,在大理石的吧台上揉碎细腻的斑驳,金苒注意到江明羧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晃动杯壁时,在冰块撞击的清脆声中,结实的小臂青筋乍现。
“有一点,可能要出去玩太激动了。”
她自然而然走近了些,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真丝睡袍的袖管顺势滑落,露出半截瓷白的胳膊,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金苒注视着认真调酒的男人,之前她还好奇别墅里为什么会建一个造价不菲的英式吧台,现在看来分明是江明羧要求的。
这个男人居然还会调酒?
她不禁为他的“多才多艺”而感到赞叹,那边,江明羧仿佛能够猜透她的想法一般:“学生时代打过许多工,那时候学的。”
“别人打工都是为了赚钱,你还能学习技能,真的好厉害哦。”
闻言,江明羧笑出声:“没你想的那么高大上,我也是为了赚钱,虞山那地方别看这几年出名,以前可以算得上穷乡僻野,能做的工作不多,恰好调酒赚得多一点。”
当时的他连饭都吃不饱,每天睁开眼就是房租和学费。沉重的生活压力压在十几岁的少年肩膀上,那怕心中有想法也无能为力,只想着要尽一切办法赚钱罢了。
所以,归根结底,他的底色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江明羧说的轻描淡写,金苒却仿佛透过时间的记忆,窥见过去的一段段画面。
原书中江明羧的学生时代过得极度困难,但具体怎么困难,作者没有详细描写,此时听着那淡淡语气,被省略的艰辛却逐渐在她脑海中变得清晰。
一时间,金苒忽然对虞山产生了几丝好奇。
面对金苒,江明羧说得更多一点:“我在那边还有认识的人,过去之后他会接应你们,有事情也可以找他。”
“虞山市区有一套房子,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租的,后来干脆买了下来,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如果不想住酒店就去那里。”
不管他说什么,金苒都很是乖巧地点点头:“好啊,我都听你的。”
几次之后,江明羧抬眸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这么听话?”
“你是东道主,我一个外地人当然要听你的啊。”金苒眉眼弯弯像窗外的明月似的,随即她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你在虞山是不是还有亲戚啊,要让小黎去见一见吗?”
其实她想说的是,江许黎回去是为了找亲生母亲,肯定要向那些亲戚询问情况,但她听说江明羧与老家的那些亲戚并不来往,怕出差错故而先提前打探一下。
江明羧语气倒还算平静,“你们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你们,愿意搭理就搭理一下,不愿意搭理就远离,他们现在大概也不敢做什么。”
毕竟他那个大伯还在里面关着,剩下的那些人即便抱着故技重施的打算,如今想必早就吓破了胆子,不巴结着就算了,哪里还敢欺负金苒和江许黎。
金苒便知道江明羧私下做了什么,他这般笃定,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这男人再冷情,也不会拿亲生儿子开玩笑。
转而有兴趣地看放在吧台上的酒水,身子往前凑凑,鼻尖小动物似的耸啊耸:“这个是什么味道的?”
“尼格罗尼,金酒的凛冽,金巴利的苦涩,甜味美思的细腻,三种混合一起,味道尝起来有点儿丰富,”他描述着酒水的味道,同时手上动作未停,橙红色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中,捕捉到落日大片夕阳:“要不要来点儿?”
金苒有些意动。
她是能喝酒的,只不过酒量普通,喝一点点就会发困,上次在星空影院睡着误亲了江明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但另一方面,她今晚的精神的确有些活跃,想着明天要早起登车,或许可以喝点儿酒助眠。
思及此,金苒浅笑着抬起眸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只要喝一点儿酒就会想睡觉,有时候站着都能睡着,如果等会儿我喝睡着了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