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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嘴上说不熟_月染桃花【完结】(124)

  “不许想别的。”她似看透他的心思,展臂抱住他的头,拉下来,声音软颤,“钧行你不想要我吗?”

  他俯身吻住她,再不理那些无意义的遐思。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契合。这一刻,她盼了五年,又好似过了两世。痛到不能自已时,她咬住他的肩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不可自抑地顺着眼尾、鬓角滑落。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她紧紧攀着他,一声声唤“钧行”,和几年来他梦里的声音一样。

  窗外风雨飘摇,摧花摇柳。她只觉自己也要在这无尽的天地间散掉,和这场盛夏的雷雨共鸣,又最终什么也听不见,灵台空澄……

  殿外风雨中,一把油纸伞停留片刻,又渐渐走远。

  玉衡边走边骂:“你最好别回自己院,不然老头一定扎废你!”

  可惜风雨声太大,他的话无人听见。

  第111章

  一夜豪雨,天空蓝得发脆。梅爻醒得早,望见院中积水映出飞鸟掠过的影子,风一吹,又碎成粼粼光影。窗沿上飘了片粉嫩花瓣,还滚着水珠,她轻轻拨了拨,水珠滑落,渗进了窗缝。此是盛夏,暴雨的清凉不过是短暂谎言,暑气已蠢蠢欲动。

  想着昨日那场会见,气氛也未尽融洽。

  梅煦这回的贡礼,具是南粤皇室珍藏,药石、丝帛、书画、金玉、神骏,还有件特殊之物——南粤王玺。

  对比陛下的赏赐,这示忠之意算诚意满满了。

  可从城门开始,双方却剑拔弩张。陛下不见来使,只以万机之繁,命礼部官代觐绥远,虽也颁赏、赐宴,可梅煦并未将这位陆大人放在眼里,他拉着梅爻把盏话桑梓时,陆清宸实在显得多余。

  陆大人倒不在意,他想的是只要梅煦不惹事,好吃好喝送他滚蛋,他乐得只当双眼睛。

  可梅煦并未让他轻松。

  这次的使团,梅煦是正使,他还带了位副使——十六族太祝大祭司。

  贡礼呈上之后,这位大祭司向陆清宸提了个请求:覆灭南粤,文山当告天地,需十六族最尊贵的女性代鸾神告天祈福。上一次行大祀,是王妃执礼,王妃薨逝,位尊当属王女梅爻。若缺此仪,恐天神降怒,部族不宁,因此叩请天恩,允王女暂归。

  说白了,南境要迎回质子。

  陆清宸太阳穴猛跳。

  无论是这位大祭司,还是正使梅煦,一口一个王女,从不提郡主封号,心思昭然若揭——以往南境的臣服便只是个样子,如今吞并南粤,俨然是可与大齐抗衡的一国。

  陆清宸望着贡上来的那枚方方正正的南粤王玺,唇角不由地冷笑,南粤国都没有了,这么一块石头又算得什么?梅安可真会耍花腔!

  对大祭司突然的请求,梅爻也是意外。她望向梅煦,这位义兄的眼神温柔又坚定,似是一定要带她回去。她又下意识看向角落里的梅敇,大哥脸上倒是看不出太多情绪。

  梅煦桀骜的脸上硬是挂出几分诚恳,朝陆清宸道:“我王年迈,思女成疾。推己及人,陛下的三子李啠,客居文山日久,我部愿派铁骑护送其归京,以全人伦。”

  陆清宸神色凝重,旋即又笑道:“李啠之事乃我朝内务,与陛下之情亦是皇室家务,倒不劳文山王挂心。你部新灭南粤,铁骑想必疲敝,还是安生休养,便是要迎回贵人,我朝自有羽林锐将出迎!”

  梅煦目光灼灼,笑道:“南粤不敬天朝,我部代陛下讨伐,如今万民归附,今后贡赋可再增三成!只是王女担着圣使之责,久不归来,族人恐生怨心,要伤和气的。”

  他以“增贡”利诱,又以“民怨生乱”相逼,陆清宸自知他一个小小司官,逞口舌之快无意,沉吟片刻道:“贵使之意,本官自当转奏陛下。然郡主归期,尚需陛下裁夺。此外,文山王既新得南粤之地,不妨遣世子来朝共商贡赋细则,如此,方显君臣之谊。”

  这是想拿梅溯换梅爻,梅煦轻笑一声:“好说,我亦会转奏。”

  厅内推杯换盏之时,外面已起了风云。

  至陆清宸同梅爻登车离开,天地间已下得一片迷蒙。

  她无更多机会与梅煦私谈,大哥也无更多提点。她拿不准父王此举,是真要接她回去,与大齐分庭抗礼,还是只为试探陛下对今日南境的底线。

  她自然是想回家的,想死了父王和二哥,可又莫名不舍。

  若她真的回去了,以她父王今日之势,必不会再舍她北上,那他呢?

  她听了几乎一宿的雨声。

  怔然失神间,风秀来伺候洗漱,手里捧了只漆匣,说是天未明时,天禧冒雨送来的。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那枚丢失了许久的骨哨。

  哨身被养得很好,系绳却是新的,浸过香,是熟悉的气息。

  匣底一张薄笺,字迹刚劲有力:

  “雨大,小猞猁惧雷,梦见它叼着哨子来寻我。”

  没有署名,只底下一行小字,写得认真又透着扭捏:

  “它认主……我也认。”

  她看着字迹,忽然便湿了眼眶。

  从重逢后,他便不肯认旧识。任她费尽心思、穷尽手段,他也不肯承认是小玉,此时倒乖巧了起来。

  是听闻礼部奏报了吧?

  她握着那骨哨,一时又酸又涩。

  这豪雨冥夜,有人孤枕难眠,有人良宵苦短,有人疲于逃命,有人忙得脚不着地。

  从司隶校尉手下狡诈脱逃的巫灵上人,终于在雷雨初歇、东方渐白时,被棘虎按在了城外的永宁观。

  死令之下还能叫他逃出城去,裴天泽在军中随即便是一轮清洗。

  即抓即审,这位巫灵上人在凿凿证据下,承认参与了几桩大事:

  一是魇镇四皇子李晟,致使其神智昏聩,行止妄悖;

  二是投蛊前蛮王世子梅敇,致其身衰力竭,战死东海,引南境与四皇子结仇;

  三是向陆清宸施苦肉计,意欲拉拢结恩工部尚书陆谦。

  只是死活不承认对五皇子李茂动手,并指这一切具是授意于左仆射吴伯清及台州牧王藩。吴伯清在铁证如山面前无力狡辩,只能俯首认罪,可一口咬死这具是他自己的意思,九皇子李享概不知情。

  案卷和口供报给陛下时,怡贵妃早被停了印信禁足宫中,而正在陛下身边痛哭不止的,是虞妃。

  虞妃自闻及含元殿烧了黼黻阴鉴,便在太清殿外长跪不起,直到忧心焦虑、头晕目眩,一头磕在石砖上,才被人抬入偏殿施救。

  她不愿相信儿子李茂私藏百官罪证,可又觉这

  等悖逆之事,他做得出来。

  知子莫若母,李茂自小受了多少委屈,又眼见着她受了多少不公和欺凌,这一切都如万年寒冰压在他心底,一层层累积,万古不化。他面上越是谦逊温润,内心便越是阴翳疯批,他对她有多恭顺,对外人便有多狠辣!

  他本就是个无依无靠的皇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为了扬眉吐气,她晓得没什么他不敢尝试。

  她在雨夜里去宜寿宫殿前哭跪,求老祖宗救救孙儿,容嬷嬷出来说太后已经睡了,请她回去。她撑着病体苦苦哀求,却在天初白时,得到宫外消息,她的弟弟惨死于外室宅中,尚未及笄的幼女亦未能幸免。

  她一时郁急攻心,呕出一口血,晕倒在腥风秽雨中。

  再睁眼时,她铁了心要见陛下,在大丫鬟山岚的搀扶下再叩太清殿,将昔年先皇后央央赏给她的一支凤钗呈上,求陛下看在先皇后也曾疼她一场的份上,准予一见。

  那只金钗,是她有孕后,先皇后为护她,当众赏下的御赐之物。

  李琞还记得他为此跟央央置气,嫌她不珍惜他一番心意,将他精心送的礼转手她人。他气呼呼的,而央央却说,陛下有此反应,比赐她何物都叫她欢喜。又说这宫中,无根无势又无圣宠的女子,万难活下去,看在她为陛下孕育龙种的份上,舍一只钗算得什么?

  那娇慧之语犹言在耳,而他的央央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护住了他的良人,他却护不住她。一时悲愤,李琞只觉自己见不得旧物,死死攥着那钗,良久才凄然开口:“叫她进来吧。”

  虞妃被搀扶着进殿,伏地叩头,数尽她们母子的心酸过往,只盼陛下能念及旧情,怜惜一二。李琞闭眼听着,眼角泛潮,却不知是为谁。

  虞妃越讲越悲,到最后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山岚怀里,由着山岚一下一下地顺气。

  李琞终于睁开了眼,眨了几眨道:“虞妃呀,朕亦不愿看到今日局面。可你晓不晓得,朕的人从你弟弟家里搜出来什么?一箱子的罪证!竟是茂儿让个孩子转藏的!私藏此物,要挟群臣,换作哪朝哪代的君主,也必不能容忍此种人、此等事!”

  虞妃强撑着精神苦苦申辩:“可是陛下,茂儿他不似李晟,有累累功勋的老国丈力保他,也不似李享,有权倾朝野的左仆射为其筹谋,他无依无靠,自小受尽兄弟欺侮,他只想证明自己,亦是陛下的好儿子,只想证明自己不比谁差,他并非存心行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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