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恕罪,奴才当时没想那么多,奴才只是不想再连累旁人,奴才蠢笨,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奴才没别的办法了…当时看到万岁爷跳下来,奴才真的崩溃了,所以只能口不择言…”
“万岁爷可让侍卫来救,何必亲自冒险!若万岁爷出了岔子,奴才万死难赎。”
吴雅想到那一瞬的绝望就忍不住后怕的捂着脸低声啜泣。
兀地,她的指尖忽然被轻轻咬了一下,吴雅惊的瞪圆眼睛,愕然发现皇帝正含着她的指尖在轻吻。
吴雅被皇帝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惊的羞红脸,赶忙抽回了指尖。
“他们救朕与救你是两种态度,救朕,他们会拼尽全力,即便身死也算救驾有功光耀门楣,可朕不能保证他们会拼尽全力救你,只因是你,朕不敢赌人性!”
“对不起,朕来晚了。”
吴雅没有料到皇帝会给出这个答案,顿时潸然泪下,不知该如何回应皇帝的一腔深情。
“玛琭,留在朕身边可好?”
皇帝充满侵占性的吻,不断的烙印在她的眼角眉梢,最后逗留在她的唇上,甚至开始蛮横地撬开她的唇齿,与她的舌缱绻纠缠。
“万岁爷,乌雅氏还怀着小阿哥,太医说小阿哥满六个月之前,不能行房。”
梁九功听到了幄帐内的动静,赶忙硬着头皮提醒道。
此时皇帝呼吸紊乱的松开她的唇,将鼻尖抵在她的眉间,再没有旁的动作。
吴雅并没有回答皇帝,此刻她心情矛盾至极。
她的价值观不允许自己沦为康熙后宫的妃妾之一,她不想因为嫉妒搞雌竞,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她做不到大度的与后宫的女人分享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甚至不想留在皇帝身边,她想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紫禁城这座牢笼。
“皇上,奴才不想当嫔妃。”
“说什么胡话,朕岂能让你无名无份,朕已下旨诏封你为德妃,你先委屈当德妃,待朝局稳定之后,朕将册立你为皇后!”
“朕与你的孩子,赐名为胤禛。以至诚感动神灵而得福佑为禛,你可喜欢?”
吴雅嘴角的笑容顿了顿,心内五味杂陈。
“奴才替小阿哥谢过万岁爷赐名。”
“胤禛,是朕第一子。”
听到皇帝这句话,吴雅顿时惊的伸手捂住了皇帝的嘴巴。
只因顺治爷的宠妃董鄂氏也曾为顺治生了一个皇子,那位皇子排行第四,称皇四子。
但顺治却公然将四皇子称为“朕第一子”,俨然是不将别的嫔妃所出的皇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皇上,奴才只想我们的小阿哥平平安安的在身边长大,再无旁的杂念。”
“玛琭,到如今朕才理解汗阿玛的心情,若非真情流露,又如何不想让自己宠爱的女人和孩子当皇后和太子。”
从前汗阿玛说出那句朕之第一子之后,玄烨曾经怨恨多年,如今才发现这是人之常情。
“皇上,太子宽厚良善,奴才私心想着今后让太子帮忙照料和教导胤禛,兄弟二人也有个伴儿。”
皇帝并未回话,大清并未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度,他必须为了大清选出最优秀的新君,他正值春秋鼎盛之时,有些事情不必操之过急。
此时皇帝将心爱的女人搂紧,与她相拥而眠。
吴雅苏醒之时,枕边早就空空如也,此时幔帐外头传来皇帝训斥臣公的声音。
吴雅支着耳朵听了一阵,皇帝正在申斥赈灾不利的大臣,同时让礼部草拟罪己诏。
此时皇帝转身看见了站在幔帐后的朦胧身影,原本暴戾的眼神顿时柔和几许。
皇帝掀开幔帐,他的目光温柔的落在那人尚且平坦的肚子,忽而又转身出了幔帐。
“传朕旨意,朕欲大赦天下,让礼部一并拟旨详阅。”
臣公们听到万岁爷刚开口说要下罪己诏,忽而又要大赦天下,一个个顿时面面相觑。
大清皇族只会在新皇帝登基、全国性的大灾难、更改国号或者册封太子之时才会大赦天下。
万岁爷素来严谨刻板,甚至连册封太子和立后都没有大赦天下,怎么一场地震就忽然要大赦天下了!
不过大清朝的臣公们却很快接受了皇帝大赦天下的旨意,毕竟大清历代帝王都比康熙爷离谱,康熙爷算是明君了。
老臣们早就被顺治爷摧残的包容性无比强大。
他们见过更离谱的,比如皇太极为了海兰珠诞育皇子曾经大赦天下。
而顺治爷就更离谱了,为了册立董鄂妃为皇贵妃而大赦天下,再为了董鄂妃诞育皇子再次大赦天下。
此时皇帝忽然幽幽道:“此天灾之下,天地同悲,灾民本就惶惶然,大赦天下与罪己诏皆可安民心,稳固江山社稷。”
大臣们听到皇上都扯出了江山社稷,再不敢有任何质疑的声音,只梁九功若有所思的偷眼看向乌雅氏尚且平坦的肚子。
他决定今后一定找机会让自己最得意的小徒弟苏培盛到四阿哥身边伺候,他有预感,今后坐在龙椅上的新君,未必就是当今太子爷。
因着地震和余震的波及,紫禁城各宫室都在昼夜不停的修葺,紫禁城里的主子和奴才们都暂时安置在了帐篷里,以防再有余震。
这场地震的影响很快被雷霆万钧的皇帝压下。
康熙十九年三月初三,紫禁城各宫室早就修缮一新,就待钦天监择吉日回迁。
此时吴雅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正在天子幄帐内给皇帝缝制汗巾,忽而梁九功着急忙慌的入内。
“哎呀娘娘,您快些躺下,一会无论如何您都记得说身子骨不舒服,起不来。”
“梁公公,您别喊奴才娘娘…”
梁九功诧异的皱眉,乌雅氏这是何意?可他来不及细想,就着急的将乌雅氏搀扶到龙榻上躺好。
梁九功刚掖好被子,太皇太后就亲自掀开了帘门。
“来人,将这狐媚子拖出来,她是哀家宫里的奴才,留在皇帝身边不合适。”
“太皇太后息怒,乌雅氏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呢,她如今因地震动了胎气,太医说不能挪动半分。”
梁九功和御前的奴才们统统跪在了太皇太后身前,不敢让她靠近龙榻上的乌雅氏半步。
拉扯间,御前的奴才们与慈宁宫的奴才们开始动起手来。
眼看着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力太监将梁九功掀翻在地,打得他鼻青脸肿,吴雅再也坐不住了,于是缓缓站起身来,从幔帐后走出。
她正要给太皇太后曲膝跪下,忽而帘门再次被掀开,吴雅看到皇帝气喘吁吁的疾步入内。
她正要继续下跪请安,可皇帝忽然三步并两步来到她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准她下跪。
“传朕旨意,乌雅氏今后不必向任何人下跪,包括朕。”
听到皇帝这句悖逆之言,太皇太后顿时满脸怒容。
“这狐媚子怀的孩子是不祥之兆,大清不需要一个带来天灾人祸的孽障,来人,立即准备落胎药和绝子汤。”
“放肆!谁敢!”皇帝顿时暴怒的呵斥道。
此时帘门再度被掀开,皇贵妃踩着花盆底笑眼盈盈入内。
“太皇太后,其实带来地震灾祸的孽障,也并非是乌雅氏的孩子,这些时日万岁爷忙着前朝之事,臣妾都来不及通报喜讯。”
“太皇太后,万岁爷大喜啊,钮祜禄贵妃,宜妃和平贵人,良贵人、成贵人、镶贵人、袁贵人和郭贵人,还有定答应、敏答应、吴雅格格、通格格都有喜了,其中宜妃的姐姐郭贵人还怀着龙凤胎的祥瑞。”
“托太皇太后给万岁爷送药的福,那几日万岁爷听了您的谏言大肆宠幸嫔妃,臣妾算了算日子,这些嫔妃们受孕的时间都在十二月中,这些嫔妃怀龙嗣的时间可比乌雅氏怀的时间更晚,还更接近地震的时辰。”
“太皇太后若真要寻孽障,估摸着得从这些嫔妃怀的子嗣里查查看,倒是与乌雅氏母子并无太大的关联。”
“太皇太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帝,只献祭乌雅氏的孩子,还是献祭那些嫔妃们的孩子?孰轻孰重,应该不用哀家提醒你吧?“
“既如此,那就选几个距地震发生时间近的孩子祭天吧!都杀光也未尝不可!”
皇帝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下意识攥紧了乌雅氏的手,忍不住慌乱的用眼角余光偷看她。
当时他以为乌雅氏对隆科多情根深种,他彻底绝望,只想着救她,然后自暴自弃的死,反正已生无可恋,不知为何活着,甚至觉得活着可笑。
皇帝此刻忐忑不安,就怕看到乌雅氏失望伤心的神情。就怕她嫌弃他滥情,觉得他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