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困惑,依照他羡哥的性子,这杯酒自家老爸都未准有资格喝,怎么就轮到他了呢?
季沐子同样把酝酿好的话噎回喉咙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摩别人调酒。
眼睛凝望着酒液,心神则渐渐被男子俊逸的眉眼和玉白的手指占据。
纵然胸腔涌动着千言万语,却在如今此刻,道不出一句惊扰的话。
“抱歉,我们店里不售卖饮料,小巷路窄,路灯也昏暗,你们别再另从外面点饮品了。”
男人一共调了三杯酒,不顾贺姓车主的脸色正从惊喜变为惊诧,将其中两杯推至季沐子一侧。
“一点果酒混调味鲜果汁,基本喝不出酒的味道,也没什么度数。”
季沐子又一次吃净了刚补的口红,贝齿于樱唇留下几点细小的痕迹。
是沈哥哥的声音,错不了的,语气音色变了,声线却没有变。
离得近了,他耳垂上的那颗痣,她也看得更加清晰了。
绝对是他。
那般惊才绝艳的人,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了。
可确认了这点,那句到嘴边的“沈哥哥,我是季沐子”,她还是没能说出。
毕竟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重逢情境,极有可能演变成揭人伤疤的叙旧,她开不了口。
将两杯果酒端回卡座,季沐子再也遮掩不住心底的巨大挫败感。
挣扎良久,才在滑开唐媛的微信界面,打下“是他”二字。
唐媛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事实上她们同为体育特招生,做了近四年的舍友,眼下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季沐子消沉如此。
她没有亲眼见证过季沐子那段仅存在于讲述中的狼藉青春。
在唐媛的印象里,季沐子一直是个如小太阳*般耀眼美丽的女孩子。
以至于唐媛一度以为,季沐子该有多幸运,才能长成今天这副,好似任何挫折都不曾沾身的开朗模样。
待二人安静喝完两杯只有香甜果味的甜酒,来接她们的人也到了。
听见酒吧的木门遭人大力拉出“砰”声,季沐子就隐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一抬起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张英气十足的少年面庞,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把他叫来了?”本就烦心的季沐子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唐媛的语气相当无奈:“我本来打算叫刘学弟的,谁成想他们几个篮球队的主力在一起撸串呢,涉及到你的事,谁抢得过他李湛?”
季沐子悲哀地阖了下眼。
随后思及自己和李湛的一贯交流模式,立刻紧张地站起身来,修长玉臂一伸,拉起唐媛的手便朝门口走。
可惜她们夺门而出的动作到底慢了几秒,身着白色卫衣的高大少年抢先挤进门来。
季沐子往哪边避他就往哪边拦,将她和唐媛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季沐子强忍住赠他一套连招,给他原地送走的冲动,压低声音道:“好狗不挡路。”
李湛对她笑出两颗少年气十足的虎牙:“啧啧,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冲,得亏是我替我的好学弟过来,不然你再一言不合给他来一杵子,他今天至少得在这儿交代一个腰子。”
“你瞎说什么啊?”季沐子气得瞪圆一双美目。
顾及到身后如假包换的白月光小哥哥,她说着话也不忘用余光往调酒台的方向瞄。
瞧见男子的清冷神色如旧,貌似并没听清他们的具体交谈内容,才心有余悸地收回视线。
就算尚且没想好要如何相认,她也希望沈哥哥能在意识到她是她时,夸上一句“长大了”和“变漂亮了”。
而不是误以为五年未见,她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欺男霸女的暴力狂。
“我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打过人。”季沐子说,“该淑女的时候也可以很淑女。”
然而李湛偏偏不肯给她台阶下:“淑女?你?几粒花生米啊,给你这块呆木头喝成这样?”
“远了不提,就去年冬天刮大风的时候,你还记得那棵折在你们宿舍门口的树吗?”
言至此处,李湛的兴致明显高涨了几分,眉宇间促狭之意昂然。
“三米多高,比我腰都粗的树!去了三个男生愣没挪动!”李湛眉飞色舞地帮她回忆,“最后你一声令下,唐媛单手给抄起来了,紧接着你飞过去两脚给踹成了三节!三节啊,你两脚下去,给我情敌踹没了七成!”
“别说了。”季沐子面色狰狞地将李湛往外推。
她无法再欺骗自己沈哥哥可能没听到了。
她沈哥哥坏的是腿又不是耳朵,李湛这完蛋玩意儿吵这么大声,沈哥哥听不到才怪。
此时酒吧外的雨已停,少年和少女的吵闹声终是没入了沉沉夜色中,融在雨后的湿润气息里,渐行渐远。
“羡哥,你刚才……是笑了一下吗?”
贺姓车主,贺家长孙贺昭听完热闹回过头,居然在身旁男子的俊美面容上寻见了一丝笑。
白薄唇角的弧度若有似无,淡漠出尘的眉目却是舒展。
就好像,云开月明。
昔日举世无双的风姿,朗朗如故。
【作者有话说】
猜猜羡哥认出沐沐没有~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
第3章
◎你也认出我了,对吗?◎
蓟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
优秀的学子,强大的师资,精湛的学术水平,再加上环境宜人的校园,让这所学校成为了无数学子心驰神往的存在。
暖橙色的阳光下,初入蓟大的高挑女孩儿将一头乌发绑成了松松的马尾。
白T恤,帆布鞋,包裹着修长美腿的牛仔裤,满满都是大学女生的青春朝气。
女孩儿176的身高已是相当出众,身边同行的俊美男人却仍比她高出半个头,仅仅是并肩,就引来周围艳羡的目光无数。
他们就这样走过校道和图书馆,走过体育馆和人工湖。
春去秋来,情人坡前,女孩儿终于鼓起勇气牵向男子的手。
“沈哥哥……沈学长……”和煦晚风将脸颊的烫意吹散,他从来都是她眼中无可取代的风景。
而男子也予以了她如愿以偿的回应,玉白手指沿着二人交握的手掌上滑,碰触到手腕的位置,攥紧,拉近。
一寸一寸,他将那道独属于他的檀木冷香喂进她的唇舌。
那一瞬,夜幕取代白昼,所有的感官都在放大。
她终于拉着清冷的神子坠入红尘,春光潋滟。
……
凌晨三点半,季沐子□□地从宿舍床上惊醒,薄棉的春秋睡衣被汗水浸得透湿,白皙的脸颊也因为适才旖旎的梦境,洇出一抹绮丽的艳色。
是春梦。
并非第一次,但却是进展最深入,也最激烈的一次。
他都那样了,你居然变本加厉地馋他身子,你下贱。
季沐子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梦中风光霁月的沈哥哥褪去颜色,她又想起了男人那苍白的脸色和细弱的双腿。
都说深夜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这一刻,她突然特别特别想哭。
当唐媛早上起床的时候,季沐子已经在宿舍凉台吭吭哧哧地洗睡衣了。
她床下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属于她的早点。
皮蛋瘦肉粥只剩一点余温,可见她的大美人舍友不知道起得多早。
唐媛从暖壶里倒了热水温粥,顺便溜达到凉台,和季沐子道了声“早”。
“训练紧迫的时候恨不得三个闹铃吵不起,退役日期定下倒来精神了。”
唐媛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季沐子教练的语气。
“你沈哥哥昨天给你调的那杯酒里掺鸡血了?”
季沐子把洗好的睡衣晾到晾衣杆上,几缕碎发顺着耳边垂下,阳光下的侧颜清绝:“我那杯是白的,你那杯才是红的,要掺也是掺往你那里掺。”
唐媛看出她仍然情绪欠佳,便不再和她逗闷子。
刚好粥温得差不多,人就坐到了电脑前,边吃早餐边剪辑昨天拍摄的视频素材。
因为都是体育特招生,步入大学也是训练拿成绩优先,所以学校为季沐子和唐媛安排了二人寝,和博士生同等待遇,寝室中自带凉台和独立卫生间。
将洗衣盆中的剩水倒入洗手池,季沐子又拖了一遍卫生间的地。
总算心情平静了些,然后才搬来自己那把椅子,坐到了唐媛身边。
“后半段发我吧。”季沐子说,“两个人一起弄快些,争取中午前发出来,省得晚上撞大博主们的直播时间,流量不好分。”
唐媛点点头:“最近咱们提高了更新频率,涨粉速度也快了,就是找上咱们的商单还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