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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_未眠灯【完结】(29)

  方才那一幕在脑中挥之不去。

  从额角开始往鼻梁延伸,中间覆盖整只左眼,再遮住同侧下颌。

  像什么呢?

  像一把黑色的火焰印于脸上。仿佛重新投胎喝孟婆汤时,整锅孟婆汤翻了,底下的火把在她脸上燎出火印。

  黛黎重新将帷帽戴好,“对不住,吓到你了。”

  林二娘尴尬地咽了口吐沫,“没、没有,你坐吧,吃茶吗?我给你煮茶吃。”

  黛黎没有拒绝。

  屋中一时只余咕噜噜的水沸声,气氛有些尴尬,林二娘数次偷看对面的女郎,有些忧心方才得罪了对方,以致后面被压价。她最近在备嫁,家中男孩又能吃,手头着实紧。

  林二娘主动挑起话题,“不知女郎想让我绣一幅什么样的图?”

  黛黎:“山河图。”

  林二娘愣住。

  她接过的绣活一般都是绣些花鸟鱼虫,再不济就是草木纹路和字。

  这山河图要怎么绣?

  黛黎解释道:“我那位主顾年少时是位游客,走遍名山秀水、万里山河,年老了想忆往昔,故而四处寻人绣记忆里的山河。我跟着兄长走南闯北营生,见过山川无数,倒符合他的要求,因此他先前选择了我。”

  像是知道林二娘的忧虑,黛黎继续道:“你莫担心,这山河图不难,我说你来绣,能绣多少绣多少,到时我根据进度给你结工钱。就是有一点……”

  “什么?”林二娘忙接话。

  黛黎:“我得时刻关注山河图的进度,及时调整细枝末节,以免出错,大概得在贵寓落脚。”

  这点林二娘倒没想到,她一时没做声,迎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住家里,怎么想都不踏实。

  “哒。”桌上被放了一垒银钱。

  “我不会白吃白住,这些全当房费和偶尔的餐食钱。”黛黎笑着又放了另一垒钱,“失了货品后,针线等物我也一并丢了,若你肯接下这个单子,这些全当针线款。对了,只有我一人入住贵寓,我兄长住传舍,不会来叨扰。”

  林二娘目光落在桌上的钱上。

  “这是我的传,我是良民,你可安心。”黛黎拿出一块木牌,她左手包扎着,拿传的是右手,食指和中指并着按住小竹牌边缘,恰好遮住了姓。

  从坐在对面的林二娘的角度,她只看到了姓名那一栏有个单字的“黎”。

  黛黎只是拿出来示意一下,没递给她,展示完后收好传。

  “寒舍简陋,还望女郎莫要介意。”林二娘有些拘谨地说。

  这是同意黛黎入住她家了。

  黛黎弯起眼睛,将桌上的两垒银钱推过去,“合作愉快。我去传舍和兄长说声,顺便将行李带过来。”

  离开林二娘家后,时间已到了巳时,黛黎抿唇思索半晌,去传舍拿回包裹,却带着东西出了城。

  崭新的二层楼船乘风航行,船首于河面上划出一道道堆叠的“八”字,橙黄暖和的夕阳余晖洒于其上,泛起一层灿烂的碎金色。

  经过六个时辰的航行,这艘从南康郡出发的楼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楼船靠岸,连接两端的长木板被架起。一众身强体壮的卫兵利落下船,他们穿着整理,神色冷漠,眼中有熠熠寒星,宛若藏着白刃的利芒。

  日月津上营生的、载客的,暗处垂钓者见状无不侧目。

  岸边的喧嚣仿佛随着他们的到来猝然冷却下来,待他们离开后才重新燃起。

  “谁家的部曲啊,气势居然这般吓人?方才被那个浓眉壮汉眼睛一扫,竟叫我心底发寒。”

  “难道是朱家的?听闻前几日他们在朱崖津遇到了水匪洗劫,吃了血亏,这会儿该不会寻了人来剿匪吧。”

  “你傻啊,你看他们腰上的刀,全是同一规格,且刀鞘质地上佳,朱家哪有那等实力。”

  “莫管莫招惹,反正不是冲着我来的。”

  ……

  秦邵宗踩着闭城的时间点过了城关,入内后没立马寻人,而是去了一趟太平郡的郡守府。

  太平郡的府君姓邓,单字一个拓,此人已到了花甲之年。

  今朝有文件规定“大夫七十而致事”,意思是七十岁退休了。邓拓距离卸任还有几年,人越老越瑟缩,他近几年作风愈发温吞。

  今晚和过去许多晚都一样,邓拓临窗而坐,一边用着夕食,一边赏着院中风拂桃花枝,悠闲自在。

  “府君,有、有贵客登门!”家奴在此时匆忙赶来。

  邓拓慢悠悠地咽下口中的牛肉,“这般慌张作甚,何人来访啊?”

  “秦邵宗,是秦君侯……”

  奴仆第一回 说得小声,邓拓只听见一个“秦”字,他花白的眉毛皱了皱。

  秦?

  郡里没有秦氏大户,不过北边的幽州和隔壁的并州倒有不少秦氏的根系。

  秦氏中人来找他何事?

  该不会路过行商,被朱崖津那批水匪劫了东西吧,这事可不好办……

  “府君,是秦君侯来访,北地秦家那位族长。”奴仆提高了音量。

  “啪嗒。”邓拓手中的玉箸掉落。

  呆滞两息,邓拓迅速起身,饭也不吃了,急忙往外走,“秦君侯怎会来我这弹丸小地?管不了那般多了,你速速去一趟李府,去和吃酒的大公子说北地的秦君侯来了家中,让他立马回家作陪。”

  邓拓走进正厅前猛地停住,先正衣冠,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哪怕官职远不如人,待会儿也不能太落于下乘,结果才迈开一步进入正厅,就顿觉腿软了。

  会客的厅堂两侧各自站了十来个壮汉,他们着轻甲,配环首刀,戴着护臂的手臂鼓出肌肉流畅的弧度,而随着他从侧廊走出,这批士卒纷纷看过来。

  邓拓白胡子抖了抖,他仿佛闻到了沙场上黄沙与鲜血糅合的气味。

  正厅中唯有一人坐着,他身形伟岸,肩宽腿长,往那儿大马金刀一坐,仿佛带出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巍峨山岳,经年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厚重的威严。

  此刻他闻声看了过来,棕眸肃冷,眼尾处的几缕细纹似乎化作了刀,不怒而威,叫人心底生寒。

  邓拓心里那点疑惑消失得一干二净。

  真是秦邵宗来了!

  “事急从权冒昧登门,还望邓府君莫怪。”秦邵宗嘴上说着望人家莫怪,但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半点没要起身。

  邓拓深深地弯腰揖了一大礼,“君侯英姿伟貌,气宇不凡,威名如雷贯耳,您大驾光临着实令寒舍蓬荜生辉,谈何‘怪’之一字。只是不知君侯为何事而来,倘若有卑职能帮得上忙之处,便是赴汤蹈火,卑职也再所不辞。”

  秦邵宗虚扶起他,倒也没有换说法,“我近月收了个姬妾,此女甚得我意,日夜带在身侧颇为喜爱,不料她却是旁人的探子,卷了我一些机密趁我不备遁走。”

  邓拓大惊失色,同时莫名不安:“君侯,此女如今莫不是藏身在太平郡中?”

  “十之七八。”秦邵宗没一口咬定。

  邓拓连忙道,“君侯您且安心,太平郡不算大,要寻一人不难。还请君侯描述下她的具体信息,卑职即刻派人去将她抓拿归案,再往大牢里一投,十八般刑罚通通用上,保证她不想招也乖乖招供。”

  莫延云听得眉心直跳。

  这邓府君难不成是老得不懂风情了?君侯先有“此女甚得我意”,后有“颇为喜爱”,他还敢十八般刑罚通通用上呢。

  秦邵宗先描述了黛黎传上的信息,而后道,“她身高约七尺三,骨肉匀称,桃花眸,额上有朱砂痣。只是她孤身在外,定会做伪装,可往肤色深黑、面容丑陋的女郎之中去寻。”

  说到最后,他语气加重了两分,“待抓到人我会亲自审,邓府君只管帮忙找便是,旁的不劳府君费心。”

  邓拓后知后觉自己画蛇添足,他尴尬扯出笑,“君侯所言极是,她毕竟是您的人,如何处置您说了算。”

  秦邵宗:“夜晚总需有歇脚之处,且先往郡中传舍走一遭。”

  上令如火,下焉敢惰。

  若将视觉从地上拉至半空,从高处俯瞰整个郡县,便能看到在黑沉沉的夜幕下,数队人马自郡守府出发,如长蛇般朝着郡中传舍蜿蜒行进。

  传舍掌柜看着阔步进来的一众兵卒,大惊曰:“这、这是作甚?草民斗胆请问壮士小店有何不妥之处。”

  为首兵卒:“莫惊慌,也无什大事,只寻个人罢了。把你们传舍近两日入住的旅客登记册拿出来。”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不同的传舍里,结果大同小异,直到有一家传舍——

  “黛黎?有有有,此女是下午来的,就在楼上左侧最角落的那间房间。”传舍掌柜忙道。

  “老大,咱们赶紧去通知那位吧!”小卒迫不及待想邀功。

  为首的兵长却多留了个心眼,又问掌柜,“此女相貌和身高如何?”

  掌柜对此印象深刻,“她高七尺三,肤黑,貌丑无盐,身上还有股馊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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