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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_未眠灯【完结】(54)

  黛黎嘴角边的弧度稍敛,但思及方才与纳兰治的谈话,她重新扬起笑容,“自然可以和您说,只是怕有些话您听了会不悦。”

  她和纳兰治在方形案几的两端相对而坐,秦邵宗入座于他们的侧方。

  不用旁人伺候,他自己抬手从旁边的木盒内取了个杯盏,慢悠悠道:“夫人那些不中听的话,我难不成还听得少?”

  黛黎看向对面的纳兰治,后者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她笑着微微颔首,置于膝上的左手缓缓蜷成拳。

  择日不如撞日,不用再等了,一鼓作气把止咬器给这头恶虎套上。

  秦邵宗眼角余光似不经意掠过旁边,将二人神色收于眼底,男人狭长的眸微眯,眼底沉淀出一潭暗色。

  “为上者,识拔奇才应不拘微贱;为下者,应举贤不避亲仇。主公,今日某欲为您推举一奇才。”纳兰治起身,对着秦邵宗揖了一礼。

  秦邵宗没立马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黛黎。两人比邻而坐,不过是一臂之距,抬手就能碰到彼此,他分明看到在纳兰治起身后,她眼睛弯了弯,那直长的翎羽翘起小扇子般的弧度。

  得,不过是短短一下午,还真给她打了个狐狸窝出来。

  戏台子已架起,秦邵宗只能虚扶起纳兰治,“无功不必多礼,尽管与我说,哪位能人异士值得你如此珍而待之?”

  纳兰治直起身,郑重道:“是黛夫人。许多人称赞某出于其类,拔乎其萃,又言道某学富五车,卓尔不群,但今日某深感惭愧,学富五车一词,某在黛夫人面前愧不敢当。”

  秦邵宗猜到纳兰治会为黛黎引荐,却没想到他竟会谦卑至此。

  纳兰治从来不是那等阿谀奉承之人,若他早年在长安肯摧眉折腰事权贵,他当初所上书的变革,就不会尽数被驳回,纳兰家也不会为奸人所陷害,害他受了不可磨灭的黥刑,阖家被流放千里至幽州。

  他这些年初心不改,傲骨不折。

  这样的人绝不会因怜悯或者其他,以自身为基石让别人拾级而上。

  “无功何故如此谦虚?”秦邵宗不解。

  纳兰治笑着摇头,“主公,不是谦虚,是实事求是。平心而论,再让某活多一个甲子,甚至更久,某也没办法琢磨出如何尽善尽美的将如今的盐提纯。”

  那双棕色的眼瞳猛地收紧,秦邵宗下意识转头看旁边的黛黎,只见她礼貌微笑着,面上无多少意外,仿佛他所有的反应皆在她的预料之中。

  “盐提纯?如何提纯?”秦邵宗追问。

  黛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拿起案几上的陶壶为他倒水,试探着问:“君侯,我现今可以叫您一声主公否?”

  秦邵宗的太阳穴跳了跳。

  空气好像凝固住了,杯盏中的热水氤氲起热气,模糊了秦邵宗神色晦暗的脸。

  纳兰治适时出声,“主公,古有千金买马骨,也有筑黄金台广招天下英才。您当年未曾看轻某这个受过黥刑的戴罪之身,今日何以只因黛夫人是女郎就将其拒之门外呢?”

  那个装了茶水的杯盏就在秦邵宗手旁,他手背上绷起青筋,食指的指尖下意识往杯盏的方向上抬,又被强制放下。

  他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杯盏,目光凶狠,不似在看一个平平无奇的杯具,倒像在瞧一块只能悬在嘴边,却如何也咬不到的香肉。

  “请主公以大局为重。”纳兰治再次开口。

  那只深色的大掌终是动了,朝前挪了一尺,握住了那只茶盏,秦邵宗转头看向黛黎,眼底沉淀着骇人的暗色,皮笑肉不笑道:“夫人好本事。盐提纯一事,我拭目以待,还望夫人莫要让我失望。”

  黛黎哪能听不出他生气,他眼神还凶得要命,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但如今她已晋升幕僚,有免死令牌加身,黛黎非但半点不慌,还故意又喊他一声主公,而后道:“您且看就是。”

  “咯滋。”细微的声音响起。

  秦邵宗手中的陶瓷质茶盏皴裂开一条小裂缝,小水珠缓缓自内冒出。

  扬州。

  秦氏在北地炙手可热,惊涛推及千里之外,仍有骇人余波。

  这支扎根在扬州繁花郡的秦氏时常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今日王家登门拜访,明日张家携礼相会,后天又收到赵家盛情邀请。

  蒸蒸日上,花团锦簇,当真与繁花郡之名彼此呼应。

  扬州秦氏如今的家主叫秦然,刚年至不惑,其父名秦冲,正是早年举家南下的决策者。

  富贵人家的正门寻常是不开的,除非有尊客来访,又或是主人家宴请四方,如此才会提前将正门打开以示重视。

  侧门常开,有门房看守。

  门房也早已习惯隔三差五登门的访客,因此当今日有人上门时,他半点不意外。目光往这几人身上一扫,门房的神色又随意了几分。

  几人皆着黑衣,腰间无任何值钱配饰,说是简朴也不为过。

  下人代表主人家的脸面,这等登门拜访送拜帖的奴仆打扮如此寒酸,他们的主人家又能贵重到何处去?

  然而下一刻,门房却听来者自报家门:“我是北地玄骁骑,此行奉君侯之命前来拜见秦然,还望通传一二。”

  北地玄骁骑,这支曾助秦邵宗降服北国蛮夷的精锐威名远扬。别说是扬州,就算是南方的交州,也听过其如雷贯耳之名。

  北地玄骁骑,君侯……

  他们是那位的人!

  门房打了个激灵,震惊到极致竟吐不出一个字,只憋红了迅速打开门,忙躬身做请。

  几人快步入内。

  秦然刚穿着整齐,正打算出府赴宴。繁花郡的太守今日为其嫡孙举办百日宴,广邀亲朋好友前来参加。

  他的二子在官寺挂了闲职,官商一家亲,今日那位宋府君设宴,于情于理他都该去走动。

  衣着妥当,礼也备好了。

  就当秦然带着儿子即将乘车出门时,有一奴仆慌忙跑来。

  奴仆急切地说:“恩主,北地的玄骁骑来,说是奉君侯之命前来拜见您。”

  秦然愣住,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来了几人?可有好生招待?”

  奉君侯之命?北地的君侯仅有一位,他既是武安侯,也是秦氏的族长。

  这派来的竟是玄骁骑,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奴仆:“一共来了五人,皆在主厅让人看了好茶。”

  秦然转头对旁边的两个儿子说:“宋府君之宴我就不去了,你们兄弟俩去便可。倘若宋府君问起我为何缺席,你们就说我昨夜偶感风寒,小孩体弱,不宜过病气。”

  二子应声。

  交代好儿子后,秦然急忙赶往正厅。

  如奴仆所言,来者共五人。秦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番,清一色黑衣,个个体格健壮,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光看这凌厉如刀的气势,确实合得上玄骁骑的威名。

  为首的胡豹此时也在观察秦然,见他华服加身,相貌与年岁皆对得上,便知他是扬州秦氏的家主无疑了。

  ①:《天工开物》

  第38章 焉能贪女郎之功?

  秦然看着手中桑皮纸上的印章, 再度确认,官印和私信皆有,错不了。

  只是……

  去钱唐找一个九岁小儿?还派玄骁骑来传信, 那位何故如此重视,那小儿有何特别之处吗?

  姓秦, 难不成这小儿是君侯流落在外之子?可在他记忆里,十年前君侯未曾到过钱唐啊!

  还是说,那位承宠过的姬妾去了钱唐,近来才被君侯得知……

  钱唐不算小, 且谁也不知晓那小儿是否有被转移, 限时一个月,时间甚是紧。

  此事有一定难度。

  脑中思绪万千, 但有一点秦然非常肯定。这事是一个契机,是他这脉已远离北地秦氏多年的旁支崭露头角的机会!

  秦邵宗这些年权势愈发盛了, 旁人愁拿不到云梯,无路可攀, 如今这青云梯送上门来, 岂有不牢牢抓住之理?

  胡豹几人于辰时末抵达秦府,秦然未拖延太久,他往下吩咐了几样事后,带着一众部曲亲自与胡豹几人从繁花郡出发前往钱唐。

  至于他出门一事是否会走漏风声, 被人告知宋府君, 秦然完全顾不上。

  宋府君不悦就不悦吧,君侯之事要紧。

  繁花郡和钱唐相隔不算远,秦然快马加鞭,翌日就抵达了目的地。

  秦家的商铺在扬州开得遍地都是,钱唐自然少不了。秦然以他在扬州的一座府宅为落脚点, 安顿下来后,立马将随他来的部曲尽数派出。

  派去人市寻驵会,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从事这一行的,通通以银钱诱之带回来。

  胡豹五人各自分散,随部曲的队伍同往。钱唐的人市不算大,驵会约莫四十人,所有部曲倾巢而出,三个时辰不到,秦宅厅堂里满满当当地站了人。

  做这一行的彼此是熟脸,多少有些交情,如今聚于厅堂里窃窃私语。

  “秦家这般着急地寻我们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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