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是宋驭驰,是他害她变得好脆弱。
不想她伤心,不想看她哭。
人潮涌动的站台,站台外面气温攀升,宋驭驰语气凝重地给她承诺:“我们不会分开。”
宋驭驰心里很早认定黎哩,从京城回到汀南的那一刻,他便把自己所有退路都断掉了。
选择回到汀南的路很难走, 可他愿意就这样走下去,哪怕承受更多。
宋驭驰又一次承诺:“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找你。”
反正待在哪里都对他没差,不管是京市, 又或者是其他城市,宋驭驰愿意克服。
一个家庭, 总要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可是她好像不信。
宋驭驰只好一遍又一遍和她说。
送走了仲辉后, 温嫦擦了擦眼泪,又连忙赶回画室。
她只请了半天假, 课业紧张到就连伤心也要控制在那半天时间里。
夜雾笼罩的汀南只有晚风在吹,但还是好热,宋驭驰前脚将黎哩送回去,后又收到她的微信消息。
她在问:“宋驭驰,你说京市的冬天会不会下一场很大的雪?”
这是黎哩对外来的惶恐,对事物无法掌控的疑惑,也是……将自己袒露开来。
原来无形之中,黎哩也曾想过有宋驭驰的未来。
宋驭驰回她,他的声音经过电波流转以后,扬声器放出的声音里带了些沙哑,他很笃定地回应:“嗯,会下。”
京市每年都会下雪,将城市变成最干净纯粹的样子。每到雪天,外面的人总是很热闹。
吵吵闹闹的,似乎也多了不再惧怕寒冷的勇气。
黎哩站在空调底下,刚刚运作的空调凉风还吹不够,空气中全是燥热因子。
炎热的夏天过够,想念暴雪,很想迎来新的季节。
黎哩踩着拖鞋,大概对着冷风吹了十分钟,湿汗变干,额角上冰冰凉凉,那股热气散掉,她才像缓了口气一样移开位置。
家里没人,景芸芸没回来,大概是医院里突然来了事情在忙,黎骆言转来一笔钱,让黎哩晚饭点外卖吃。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似乎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还好冰箱保鲜柜里有前两天买的鲜奶,正好馋凉,黎哩刚转身摸到房门把手时,手上的手机震了下。
黎哩慢下来,视线落在亮起的屏幕上。
yu:【到了,下楼】
这条消息往上,是十分钟前她遗漏掉的讯息:【黎哩,给你变个魔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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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不差,他卡得正好的时间。
黎哩的心跳似乎要溢出来,她快步跑到窗口。窗帘拉开的那一瞬,楼下站着的少年似有察觉一般,第一时间冲着窗户方向抬头。
七点整,为了迎接黑夜,小区的路灯在那一瞬悉数亮起。
少年仰起脸,漆黑的眼底似是星空,冷峻的五官被灯光柔和,他扯平唇角,缓缓牵出一抹很浅的笑。
几乎是下意识的,黎哩连鞋子都忘了换,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晚饭的时间点,宋驭驰拎了份从便利店里带出的关东煮,保鲜膜缠得很严实,塑料薄膜上还散着热气。
他另一只手拿着冰皮面包和一盒巧克力口味的八喜,透明的包装袋里,这一块还冒着凉气。
而宋驭驰,他是跑过来的。
明明才离开一会儿,他感受到她孤独,于是带着她喜欢吃的东西出现。
就像是在变魔术。
黎哩是跑下来的,同宋驭驰一样,呼吸还很有重感,她眼底全是不可思议,震惊地问:“你怎么又回来啦?”
宋驭驰拉平唇角,深邃的眼睛看向她,也只是在笑:“你不是想见我啊。”
晚间的风很温柔,缓解不了夏的燥热。
宋驭驰只记得那天的黎哩是温软的,分别时的吻是甜的,像夏天里化不开的糖霜,溅入身体里每一块的骨髓。
可也不曾想过黎哩的态度转变好快,恋爱周期很短,她说她想要分手。
异城市里,小雨淅沥地下着,病房里燃着橙香的蜡烛,清甜里带着一股苦味。
宋驭驰没别的想法,他只想挽留,不想要这一段鼓起勇气的恋情有始无终,他很想挽留,可病床太远,她站得也很远。
少女清甜的嗓音里像带了刺,一字一句戳中要害,她把人贬低得不堪。
她好嫌他。
可他确实名声不好。
她走以后,病房里安静,黑暗笼罩着夜晚,宋驭驰有很多话想说,可动了动唇什么都说不出口。
想挽留,但该拿什么挽留?
人和人的缘分不过是相逢的一场雨,雨过天晴后,都将奔赴各自的旅程。
而他,不过是困在这场雨里了。
宋驭驰绝望地闭上眼睛,所有一切,都只是过隙的斑驳光影。
新城市有一段漫长的冬季,是四季都很潮湿,经常会降雨的地方,也是透着自由,脏乱,喧哗和吵闹的地方。老实说,宋驭驰并不喜欢这里。
但以他目前来说的状态,好像无关乎喜欢与不喜欢。
第一个寒假,他又踏足汀南这座城市。
凛冽的冬天寒风刺骨,他像个流浪的人一样来到这座城市,明明和所有人失去联系,可那条走过无数遍的路却像印刻在脑海里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