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哩无数次见过他将抽出烟盒换成糖盒,他的糖没什么甜味,薄荷糖的苦涩将他泡发,他应该……是不喜欢吃薄荷糖的。
手机弹出微信消息,黎哩临走之前看了眼手机。
yu:【图片/】
yu:【给你带?】
他发来的照片非常熟悉,是黎哩方才接触过的“春风十里”店铺菜单,每个座位上都会有一张特色菜单放在摆放纸巾的木托上。黎哩皱着眉,扭头四处看了眼,正想问他在哪儿的时候,黎哩刹那间听见对面女孩子语气里充满了疑问:“宋驭驰你在拍什么?”
时至此时,对面桌终于安静下来。是黎哩这顿饭时间少有的安静,也是她心情最阴雨天的瞬间。
不过片刻,那个女孩儿语气里藏满了不悦:“你在给谁发消息,我跟你讲话你好像都没有听!”
黎哩倏地觉得空气变得稀疏,尽管店里的冷气充足,她也觉得这里好热。
恍惚之际,她听到一道低哑的,好像有些熟悉的男生声音。他嗓音低沉,带着些哑地“嗯”了声。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黎哩接着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声,缄默片刻,对面男生语气平淡,是他一贯的态度,情绪上没太大起伏。
他说:“没什么。”
声音是熟悉的,清冽的,倨傲的。
这些天熟络紧密的联系,傍晚的晚霞蹂躏着体温,黎哩很确定这是宋驭驰声音。
手机震动来新消息,黎哩抿着唇,胸口里平白无故升起一股躁郁。
屏幕上被点开的小键盘收起,黎哩视线垂落在屏幕顶部备注信息“yu”上,天色将晚,她默默地右划点上免打扰。
他是什么人?
可能她也不太懂。
黎哩关掉手机,和用餐结束的顾客没什么区别地离场。
树枝上蝉鸣阵阵,她觉得这个夏天好吵。
像飓风像暴雨,凌迟着颤飞的蝴蝶,打乱一切规序,留一片狼藉。
从“春风十里”面馆走出,黎哩没着急回民宿房间休息。日落而息,靠海城市的晚风吹来特别舒服,做减法就像是将脑袋里生锈的、破旧的、没用的零件倒出来,心口躁郁的情绪被玉溪这座城市彻底抚平。
从湖边到民宿的距离不到三公里,回去的途中,黎哩和原橙子的微信电话连接上,临近周末,原橙子的语气都变得欢快,她问:“礼,你什么时候回汀南啊?”
游到海水变蓝,走到玉溪变暗。
夜色浓稠,前方路口绿灯跳停,距下次跳转还有180秒。
黎哩站在路口旁,一股淀粉肠的浓香味猛然飘过来,黎哩周围扫视了眼,不出所料地看见个可售卖小吃的小推车。
驻足的脚步挪动,她“嗯”了声,不确定道:“我也不清楚,等拍完我要的素材应该就回去了吧。”
黎哩走到摊位前要了根淀粉肠,大概是长直的头发遮住耳朵,隔壁的店家没看出她在讲电话,立马问:“美女,椰子水要不要来一份?”
黎哩的视线顺着他的话看去,桌上的椰子个头饱满,新鲜采摘的椰子皮还是青色。
她说:“我拿一个。”
“好嘞~”店家小哥拿起椰子站起来,砍刀在上面砍了几下,椰子上出现个小口。奶白色的椰汁倒入一次性杯具里,他抬头:“要加冰吗?”
十字路口不知道过去几个180秒,靠海的城市昼夜温差很大,黎哩摇摇头:“不用。”
微信通话没有挂断,黎哩还在和原橙子聊天,黎哩听见电话那端倒吸了口气,她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我工作的时候,将闫来我们店里找我了。”
黎哩刚拿到椰汁,沿着原路返回,仍旧是亮着红灯,她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纳闷:“他找你做什么?”
原橙子声音忽然拔尖:“我也很郁闷啊!”
“你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了,而且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哎!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地跑来找我打听你的事情,”原橙子话音微顿,她迟疑了下,语气为难:“他不会是觉得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红灯跳走,黎哩穿过马路,她忽然想到蒋闫先前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你去玉溪是因为我吗?】
【等你回汀南,我们见一面吧】
黎哩背脊有些发寒,她抿着唇沉默片刻,“那他真的是……想的有点多。”
黎哩和原橙子初中相识,后来高中又读一所学校,两人相识多年,少女时期的伤心开心事共享,她们知道彼此性格和牵绊。
高二选择理科,她们被分在一个班里,蒋闫也在这个班里。
蒋闫瘦弱阴沉,分班来的时候没人想和他一起坐同桌,他一直单独地坐在教室最后。也许是因为和黎哩相识,蒋闫经常会来找黎哩。学习吃饭课外活动,无一例外的结伴。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他们好像很亲密。
当时黎哩成绩好性格闷,心事多,原橙子很少见她拒绝人。
原橙子听到班里传播难听的那些风言风语,委婉地提醒黎哩:“他眼睛近视可以和老师提需求啊,干吗老要来问你题?”
黎哩可能也有些疑惑,她有些迟疑地皱着眉:“蒋闫他爸爸好像觉得戴上眼镜后会依赖上眼镜,这样容易眼睛瞎。可能也觉得他度数不高,所以就不给他配眼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