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岚掩着崩裂的伤患,却很快平复神色,“姑娘还担心我?不过被人断了一条手筋,若能得到姑娘同情,还可以再断一条。”
苏小莹飞他一眼,忍不住啐他,“不过牢里走了一遭,脸皮竟厚了。说得一点没错,你果然是个烂人。”
骆清岚没有反驳。
苏小莹还想骂,却又担心他身上有伤,心底酸酸涩涩的。
闹了会,她终于忍不住,倒进他怀里。点了点骆清岚的脸,“所以,这里可以给我摸了吗?”她还是有点不适应,感觉不像真的,也没有体会过这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感觉。
骆清岚眼底微动,点点头:“嗯。”
苏小莹果然高兴,摸他的脸。接着,更大胆了,“那现在,可以脱大人的官袍吗?”
骆清岚看着她,半晌道,“可以。”
他展开双臂,一副乖顺模样:“我现在,全部属于苏姑娘。”
苏小莹便用拳头轻轻捶他肩膀,小声赤骂,“烂人,真是个烂人。给你点脸色就享用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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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屋里烛光晃晃,苏小莹闹了阵子,心里总算满足甜蜜,这才问骆清岚,“好了,我懒怠折腾你。说起来,冉姐姐是不是给孟公子抓走了?你是他朋友,应该知道什么吧?”
骆清岚摸了摸鼻子,表情玩味。正待回答,忽听得前院传来惊诧呼声。
“二爷不好了,大奶奶不见了!”
一直伺候林无霜的丫鬟绿枝着急忙慌的朝堂屋跑来,她今早见林无霜闭门不出,以为她贪懒觉,便没有惊动。但方才她去,林无霜还是不应,实在忍不住破门进去,才发现里边空无一人。大晚上的,她会去哪?
此刻,周从之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和管事周冬晴聊着什么。
周冬晴坐在他下首。
绿枝着急忙慌过来汇报,他听闻,只是皱眉摆摆手,“我已知晓,会派人去查。”
周家被罚没后,周从之忽地变得阴戾许多。绿枝战战兢兢,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周从之不经意扫来不耐烦一眼,立刻捂住嘴。
最近宅中发卖了不少下人,若自己办事不伶俐,也被发卖出去,可就难办了。
如今赦县诸多香药商都遭劫难,没有往昔繁荣。她若被卖掉,以后还不知道怎么个下场。只得灰溜溜退下。
周从之手里是一个从番海进购的鼻烟,抠一丝烟气,慢慢地吸上一些,那阴沉的戾气,才疏解些许。
原本清秀眉目,浸染在缭绕的烟霭之间,变得深不可测的。
倒是周冬晴听得林无霜失踪,竟也还稳如泰山,仿佛无事发生。
周从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碎银子推向前,“如今圣人设海禁,我周家的情况,你也是知晓的。但我可不能让周氏在我手里落了。你只管让那些倭子拿白银来换我的香药。你和嫂子的事情,我不会揭露出去。”
周冬晴温和一笑,“二爷尽管吩咐。倭子旁的没有,白银却充足。”
赦县缺白银,百姓要交税,必得将东西兑换成白银。朝廷既然关了海运,便不能明着到番邦生意,只能走暗线。
周冬晴早知,周从之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样恬淡,接受小富即安。很多生意,他都是瞒着云冉做的。
何况子承父业,当初香药走私案,他如何没有沾染?不过想办法,把自己摘干净罢了。这偌大家业要在他手里萎缩,他心气难平。何况,他始终认为,自己家业败落,和孟宴宁从中作梗有关。谋夺他的妻,打压他的生意,如此仇恨,他如今,实在是,不死不消。
周冬晴又想到,自己当初入周家时,周从之实际调查过他身家背景,却按下不表,或许就是为了给今朝翻身,留条后路。
周冬晴感念周从之的知遇之恩,于是放下茶盏,起身对他道,
“我知道二爷关切二奶奶,我这有一秘辛,或可帮二爷找到二奶奶。”
周从之慢放下鼻烟,脸色终于有了波动。
“是么?说与我听听。”
周冬晴便同他密语,却听得穿堂处传来茶盏碎裂之声。
周从之嫌恶地扫一眼过去,才发现是窈娘。她正想给他送甜羹,不想周从之忽然起身,“谁让你过来的?”
窈娘悲切地咬唇,瑟瑟发抖道,“二爷……不可如此。”
周从之皱眉:“你都听到了什么?”
窈娘连忙摇头,指尖抠着墙垣,“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周从之蓦然发笑,走向她,“窈娘,你知不知道,看不见也走不了,被一个人困住的滋味是什么?反正你也脱籍从良,不如爷让你领教领教?”
窈娘闻言,一时瞳孔震颤,蓄满泪水。她才知晓,他原来早发现她的所作所为。
他待她,哪里有一点爱,不过全是恨。
她不禁想逃,去不小心被绊倒,周从之解下了发上的系带,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进而,用发带缠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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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放晴,云冉身子却越发沉重,总忍不住躺着。
她担心继续这样下去,万一哪天真的能逃走,也会因为躺着耽误。于是还是每日的出门晒太阳,在院子里走走。但她的懒散,倒是让孟宴宁也对她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