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霜默了会,却摇头:“冉妹妹,我刚才哄周冬晴和那些倭子喝了些酒,他们已经睡下了。马匹我也给你备好,你快带他们交易的银子和香药去趟衙门,报官去。”
她竟然安排好了,云冉讶然。实际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乱了自己的计划的。
但见她着急,也不得不起身出屋。
“嫂子,你不跟我走吗?”
林无霜眼里水光莹动,只推搡云冉出门,“我还得在这里稳住他们,你快去吧,我真不能叫周冬晴再挟制我了。趁着他们放松警惕,叫衙门派兵,把他和这群倭子抓起来。”
她都做到这份上,云冉便是觉得时机不合适,也不得不翻身上马。朝渔村外疾驰而去。
云冉的马术是极差的,所幸认识路,死死地抱住马鬃,学着以前周从之控马的叫声,也能保证自己不被马摔下去。
她在离开院子的刹那,心也快悬到嗓子眼。
不是没有想过周从之,可林无霜催的急,她也曾下定决心,便这样出来了。
林无霜曾为了和周冬晴的孩子筹谋,眼下却让云冉去报官,可见她已经决心,斩断和周冬晴的孽缘了。这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们是不舍得的,却又不得不做取舍。
云冉眼眶酸热想,她此刻只在心底默默地难过,这样,也不算太失态吧。
她不顾一切地狂奔,怕身后的海寇追来,将她拦住。
却不想在即将进入街巷转角时,突然蹿出一支马队,队中众人个个衣着古怪,身佩倭刀。在遇到云冉后,纷纷勒马停下,将她团团围住。
云冉讶然失声,吓得差点干呕。
可她越是害怕,鬓角的花也跟着颤,他们越是觉得有趣,围绕她笑着吹口哨。
下一秒,她的马腿便被他们的头领切断,整个人也摔倒在地。
云冉吃痛,还是慌乱地翻身坐起,用自己觉得最凶的表情吓唬他们。汗湿的乌发黏在苍白的脸上,杏眼楚楚的,全是惹人怜爱的泪水。
海寇们见状,狂笑不止。那为首的更是跃将下马,用刀柄支起她下巴。
在看清云冉的模样后,眼底迸出贪婪之色。不顾她激烈的挣扎,一把将她扛在肩头。
云冉实在太恐惧,才被他揽上马,人便晕厥过去。
*
再醒时,云冉的双眼已经被蒙上黑布。
两条手臂被粗粝的麻绳缠住,吊在横梁上。脚尖堪堪点地,身子都被拉直,在近地处飘来荡去的,可怜极了。
她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隐约听到那些海寇谈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仅能勉强猜测,他们可能刚被赦县驻军击溃,在逃亡到这里时,偶然撞到了云冉。也实在是想不到,这大半夜的,竟有人会在街上出没。还是个十成十的大美人。
他们喝酒吃肉,手舞足蹈庆祝了一阵,便想用云冉发泄一下,被赦县官兵击打的恨意。
云冉两条腿不安磋磨,也因为不知道他们要对她做什么。
她是被林无霜赶出来报官的,大抵是因为太心急,忘了赦县多么的混乱。
若遭到这样的祸事,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留条命去到县衙。
短短的时间内,她想了许多,也是懊悔,若能再缜密些,待在周从之身侧,哪怕是孟宴宁身侧,都比眼下强。
突然,有一只肮脏的手伸来,云冉趁势踹了对方一脚,半是赤骂,半是哀求道,“不要,不要碰我……”
那人啐地,正要再抓她,屋外又传来杂沓脚步声。
他不禁骂骂咧咧,和同伴拔刀出去。
云冉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听来像是这群海寇的敌人,因为偶然发现他们,追过来和他们厮杀在一起。
也不知道谁赢谁输,只是一时之间,喊叫声,刀刃碰撞声,还有人死时发出的闷哼不绝于耳。云冉甚至感觉,有温热的血溅在自己脸上,身上,把衫裙都浸湿。夜风透过窗扉,吹在身上,冷得刺骨。
她怔怔地,不禁剧烈挣扎,试图挣脱手腕上的绳索。没想到这绳子越缠越紧,几乎勒得她双臂失血,脸色涨红,薄汗涔涔。
可她想,自己不能就此停下的。她还要去报官。
就在云冉挣扎无果,反倒被绳索摩得腕骨出血,着急不已时,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混战似乎已经结束。有人进屋顿步,幽沉的目光打在云冉身上,如一把冰冷的刷子,从上到下刷着她。
他也极安静,却带着叫云冉心颤的威压。云冉不免咽了咽恐惧,胸口却不能控制地,剧烈起伏。
“你,你……”就在她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时,一只冰冷的,粗粒的大掌,突然抚上她的脸。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将她揽向他。
云冉失声喊叫。
他猛地扼住她咽喉,在她耳边炙热吐息,声音嘶哑桀沉,好似地狱里爬出的厉鬼,“冉冉,你当真让二哥好找。”
第五十七章
“二哥哥?”
云冉呼吸一滞。
没想到, 自己误打误撞,竟又撞上孟宴宁。感到那扣在自己背后的掌心温度,和在颈项间炙热的气息, 顿时激起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