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洲和林储一点了点头,还是回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也仅仅只是一门之隔而已,巩文乐暴怒至极的声音依旧有些模糊的传了过来。
“要结她自己一个人去结!我看她这个大小姐脾气就是被惯的,最烦人的就是她!老子才不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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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洲才刚刚回到家,就被站在门口的江一诺吓了一跳。
她散着长发,发顶新长出来的碎发在空气中像小绒毛,看着明明颇有生命力,可那未施粉黛的小脸却苍白如纸,原本淡粉色的唇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叫人觉得,她还是一副病容未被完全驱散的样子。
她游魂一般堵住陈寅洲,手里拿着几张纸:“你的离婚文件。”
见他不讲话,她就翻开文件,指着自己签字的地方:“不是要和我离婚吗?我签了。”
陈寅洲脸色一变,拖住她的手腕:“我说了,等你病好再说。”
江一诺想把手腕拽出来,但是力气太小,面对压倒性的常年健身的男性力量,她的手腕只能左右动一动。
可手指一松,文件就滑到了地下。
陈寅洲弯腰捡起,发现原本在自己该签名的地方空空如也,突然一愣。
“这不是邢宏送来的那份?”
邢宏向江一诺送去的离婚协议,是他先前签好的。
江一诺手上明显不是原来的那份。
“你管原来那份在哪里。”江一诺淡淡道,“你现在把这份签了,我们就一刀两断。”
陈寅洲把她手上那份东西抽走,转身进了客厅坐下:“那既然现在就差我的,我什么时候签我说了算。你现在进屋休息,等好全了再说。”
见他态度还是没怎么变,江一诺有些不解:“你不是想离婚吗?之前让邢宏送来离婚文件这就是你的态度,我知道了。现在让你签字,我们一刀两断,怎么又变得这么难了?”
“我不想离。”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
“哦?终于逼出你的想法了。”江一诺笑了一声,“那即便不想离婚,还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还不是走到了要和我离婚的这一步?”
“所以陈寅洲,从我们和好到现在,其实你心底一直不相信我,是吗?觉得我就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只要你不好了,我立马就会逃走,对吗?”她说着,手扶着门框,情绪有些激动。
陈寅洲回过头来,视线扫到她鼓起的小腹和撑着腰部的右手,拧起眉看她:“腰疼了?”
她在和他吵架。
他却在关注她腰疼不疼。
江一诺把手放下,依言绕到他面前:“不想离婚,又很关心我。那就是爱我。爱我又不相信我,是不是,陈寅洲?”
她微微屈膝站在他面前,平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他。
他的视线依旧被她鼓起的肚子吸引,似是怕她压到自己,就伸出手来拦住她的胳膊,想把人带到沙发上来。
可惜力道太过,江一诺又下意识在抗拒,两人一推一拉之际,她一个没站稳,跌坐到了陈寅洲腿上。
两个人的鼻尖一瞬间凑得很近。
她可以看得见对方的睫毛在阳光下轻盈的模样。
高挺的鼻梁下就是紧闭的唇,可她却先一步撤开,想要走掉,却被陈寅洲牢牢扣住了腰不让她动。
“别摔到。”
江一诺别过头去,像是不想和他离得那么近讲话:“管我摔没摔到,摔到了摔死算了。”
“摔到了?”他伸手要去摸她肚子,又被她抬手握住手腕,“别碰我。”
“那好好说话。”陈寅洲和坐在他怀里的人说。
江一诺立刻将头转过来。
陈寅洲的鼻尖几乎要擦到她的下巴。
她又朝后仰,拉开一段距离:“你要干嘛?别碰你前妻。”
“....”陈寅洲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视线移到别处去,“我没签字。”
“你签不签的有差别吗?你下决心要分手开始,就是我们的结局。”
“那四年前,那时的你又是怎么想的?”陈寅洲反问她。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江一诺的脸上,带着一丝缱绻的味道。
许久的思念顺着这缕呼吸飘了出来,和江一诺那鼻前冷冰冰的空气混杂在一起,像极了无数次他们曾接吻的时刻。
她还想拉开些彼此说话的距离,可腰部似乎叫嚣得厉害,她小声惊呼,差点翻下去,反射性搂住陈寅洲的脖子。
可坐稳后,她又迅速把手臂抽开。
或许是安抚,或许真的有那个意思,陈寅洲搂在她腰际附近的手前后帮她按揉,缓解酸痛。
她别开脑袋,慢悠悠道:“在海滩上那一次,我以为我跟你告白你就愿意重新接受我了,搞了半天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比如?”
男人的瞳孔在从阳台洒进客厅的阳光中显得透亮诚挚无比,顺着高挺的鼻梁,下到鼻尖、颌骨,似都缠绕上了些许光晕。
光是盯着他看一会儿,江一诺都觉得自己气快消了,认为自己或许不该对着这样的脸一直生气。
这可能也是她一直对陈寅洲生不起来爆发式脾气的原因,只能冷战的原因吧。
所以她还是撇过脸去讲话。
“我一直以为,海滩上那次你愿意接受我了就是还喜欢我,我就默认我们这段时间是和好了的。但你为什么觉得我这次一定会走?其实根源上还是不相信我。”
“那么既然一直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又为什么现在留我?你也知道,我和小宁这样的人,其实是你们豪门里的子弟最怕的那一类。”
“你自己曾经说过,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
江一诺说到这里,抓紧了衣摆:“那不如,像小宁和巩哥那样一不做二不休,咱们长痛不如短痛?”
陈寅洲的视线从她唇边绕回来,紧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敢。”
江一诺挑眉,似乎气消了,可声音还是绵软的:“哟,现在倒是说这话了呀?自己偷偷签离婚材料的时候干嘛去了?”
“那邢宏带来的那份呢?”
“烧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烧了,偏不如你愿。”
有一瞬,也只是那么一瞬,她捕捉到他眸子里泛起的薄薄惊讶,可随即而来的是狐疑和试探。
“烧了?”
“烧了。”江一诺转过来扣住他脖子,手臂一紧,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她靠近后似乎有些忍无可忍地道,“你想离婚?没门。只要洽谈结束,洲立就是我的了,陈寅洲,摆脱我别想。要甩也应该是我甩你,你太过分了。”
一秒,两秒...
室内的空气仿佛静止了,全世界都停止转动了一般。
她觉得对面的男人,现在根本不能用“僵住了”三个字来形容,是那种仿佛接收到一种过载的信息量以后,正在动用着全身在消化这个信息的状态。
江一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她终于扳回一局。
如果说以前她是一个不争不抢,任由生活掠夺和宰割的总是逃避的女孩,后来因为不满总是在这样的状态中决定站起来了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她打赢的第一仗。
所以,傅守聿提醒的一直不错,只要她把手里的牌清洗干净打出来,果真有一击即中的效果。
此时,陈寅洲的手机里,也已经躺着从母亲那里发来的消息。
“洲洲,妈妈才知道出方案买洲立的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你女朋友,还在未来的宣传板块里给洲立做好了方案,那个方案做得真漂亮,一看她就是向着你的。”
“妈妈真的对她刮目相看,以前,是我小瞧了这个姑娘。”
“前几天我和安泰的徐阿姨吃了个饭,她说她女婿还只是个中间人,这个是帮他小姑姑买的。”
“原来她和守聿是那样的关系,还是傅家人啊,真是亲上加亲。”
“我和你爸爸也说过了,你爸爸这段时间结束调查就会回家里来修养,改天等你爸爸好点,带她来家里吃饭吧?她也该见见家里人了。到时候你们真定下来了,她管着洲立,你回集团也好安心。”
“对了,文乐的婚礼会有很多人来,你也要记得带她去参加。你们定个时间,我叫雅素去接她,试一试她的尺寸,加急定制一套合身的礼服。”
第74章 前夫哥狭路相逢
江一诺见他半天没讲话,要从他腿上下来,却又因为腰上牢牢箍住的力度被弄得难以动弹。
男人好像被人定住了,神游天外,但偏偏手上的力道却有没有松。
这件事似乎对他冲击很大,以至于他有一瞬间魂游天外。
江一诺的所作所为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就像以前他一直认为的,也是江一诺刺他的那句话:自和好以后,他即使留她在身边,后来也接纳了她,却不敢再信任她。
这些日子,他沉浸在他用金钱和权力给两个人堆砌起来的象牙塔里,盯着她一日一日大起来的肚子自欺欺人地想,只要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那无论他们走到哪一步,他和江一诺一定还会有一生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