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刚扶起重新栽种的药草前,嘴里碎碎念着。
“能让皇帝陛下亲自给浇水,你也是草中的贵族了,你一定要好好长大,早点结成种子来报答我。”
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武肃帝的唇角根本压不
住。
怎么对着药草,还要催着它生子和报答。
纪青梧的话还没说完,她继续道:“每日好好喝水,多晒晒太阳,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坚强一些。”
还要给药草鼓励,皇帝的神情越来越柔软。
纪青梧认真地指着身边的男子,语气半真半假地道:“看见了吗?我旁边这位可是皇帝,可以诛了你的九族,你们同属同科的亲戚,都跑不掉。”
武肃帝直接笑出了声音。
纪青梧转头望着他,一本正经地道:“陛下笑什么?这些植物也可以听得懂说话声的,你夸夸它,它的叶片会格外地翠绿有生机。”
武肃帝察觉到她认真的语气,就收起了笑,问道:“阿梧刚才还要拿朕的身份来威胁它,那它岂不是要萎靡不振了。”
纪青梧摇头道:“不会的,这一株极为特别,你若是夸的多了,它猛长好几天就会偷懒不长,所以我还需要经常督促它。”
不管是再珍贵的药草,它也只是一棵小草,武肃帝没听过有这样的植株。
但是,一个敢说,一个也敢信。
他顺着纪青梧的话道:“好好长大,下次朕会来看你,长得不好,满院子的药草都得给你陪葬。”
纪青梧朝着他,投以肯定的目光。
其实,她没说的是,这一株植物是外来物种,正是她之前在系统中,用了不少积分兑换的。
至于效用,也是极为特别,但自她来到此后,还没有用过,她希望可以一直不要用。
纪青梧看着皇帝陛下的俊朗面容,看着他浇水的英姿,倏尔发现,那铜壶还在洒水中。
她忙按住皇帝的手:“陛下,它快溺水而亡了,不用浇了。”
武肃帝根本没管铜壶有没有在洒水,他早就心猿意马,浇花草之时,也一直在看着身旁之人。
纪青梧涂了正红色的口脂,更显齿如含贝,且离得近了,还能嗅到一股花蜜的甜香。
“不用浇水了?”他确认道。
纪青梧点头,这个活也交给她来做,四体不勤的皇帝还是在一旁看着就好。
武肃帝果断地放下铜壶。
最后,忙活了一通,他就浇了这么一株药草。
但也不止这么一株。
去乔氏安居苑的兰芝,把今日之事简单交代后就回来,看到自家小姐正盯着面前的药草,脸色红彤彤的。
兰芝对自己上了什么妆,记得清清楚楚,五小姐没有涂那么红艳的胭脂啊。
而且,纪青梧唇上的嫣红口脂没了,露出的原有的唇色,饱满鲜嫩如同熟透的粉桃。
兰芝再往旁边一看,惊吓道:“五小姐,咱们院子是来了土匪了吗?”
已经变成了含羞草的纪青梧,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等她和兰芝整理好满院子的狼藉,她换了身清净的打扮,就去寻乔氏。
打算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跟乔氏复盘一下,顺便也想听到乔氏夸她几句。
乔氏刚理好了账本,让管家分好给各院的例银,就拄着头,让春华给她揉按着太阳穴。
纪青梧进门后,就见到她分外头疼的模样。
也顾不上说自己的事情,急忙问道:“娘,发生了何事,甚少见您这样焦虑。”
乔氏本不想把这事儿同别人说,打算自己找应对之法。
但现在身边,大女儿青容已经出嫁,现在又有孕在身,此事提都不能提。
纪长霖远在南楚出使,帮不上忙,况且来回书信时间太长,说的太多,也徒增他担忧。
乔氏看着面前的小女儿,小五是个眼亮心明的,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儿之处。
小五今日拒婚之事,乔氏已经从兰芝那听到了她是如何出色地完成了计划。
纪青梧佯怒道:“娘快说,您跟我还藏着掖着,娘之前还说我对你们不信任,现在看来,是娘没有跟我交心。”
话音落下,她的表情似是带上了几缕伤心。
乔氏叹了一口气,道:“娘怎么会把你当外人,”而后紧皱眉头:“还不是因为你爹。”
纪青梧回家之后还没有见过她的亲爹。
只是在乔氏和兄姐的口中听到过。
纪伯连在外为官,家中全靠乔氏撑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令乔氏如此心忧。
第191章
慈宁宫议事,皇上不愿见你
纪青梧问道:“爹他出了什么事情?”
她心中涌现诸多猜测。
乔氏与纪父多年分居而住,会不会是感情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前日在街上,还听到了旁人议论在乌水巷里的谢家家主,外放做官几年,前阵子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外室,领着两个孩子,直接就把正室夫人给气病了。
纪青梧仔细地打量乔氏的脸色。
小心地道:“爹是不是要回来了?”
“回来?回来把我气病吗!”
乔氏一提起纪父,就头昏脑涨。
纪青梧走到她身后,为她揉按着颈部耳后的风池穴。
“娘,你先别急,万一再把身体急病了,如何是好。”
她温热指尖的按压力度正合适,对穴道掌握的更准,比春华揉按的还要舒坦。
乔氏拍了拍她的胳膊,道:“你爹他又得罪人了。”
又?纪青梧敏锐地察觉到,他爹看来经常做得罪人之事。
乔氏继续道:“人家外放出去的官员,天高皇帝远的,不说中饱私囊,最起码也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尤其他还是负责盐运这么个肥差。”
“可他不仅两袖清风,这两个袖子都快漏风了!还到处管闲事,现在倒好,得罪了大官,直接被拘押起来了。”
纪青梧手指微顿,惊异地道:“我爹到底得罪了谁?”
纪伯连的官职虽不是位极人臣,但也是正三品,在产盐的南方一带,任盐运使的要职,盐和粮食一样重要,是民生之基。
再者,纪伯连是当朝太后的亲哥哥,谁人胆子这么大,敢拘押皇亲。
纪青梧见乔氏这般烦恼的模样,就知道,幕后下手的应该是个大人物。
乔氏正要说话,李嬷嬷从外间进来,语气急躁地道:“大夫人,老夫人请您一块随她去慈宁宫。”
纪青梧回握住她的手,坚定道:“娘,我陪您一道过去。”
*
马车上,纪老夫人见到纪青梧上来,眼神含着不喜。
今日朝中关于天象一说的事情,她已经知晓。
因着荧惑守心,没人敢再来求娶纪青梧,李家的婚事不仅要告吹,这回,连带着纪青媛的婚事也受到了妨碍。
纪老夫人闭上了眼,像是看到她就心烦。
纪青梧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老太太,耸了耸肩,乖乖地坐在乔氏身边,离纪老夫人远远的。
到了慈宁宫。
芳华姑姑在宫门口等着她们。
她稳重地道:“老夫人,大夫人,五小姐,太后在主殿中等着,请随奴婢来。”
进了殿门,就算再着急也不能忘记规矩,几人先给太后娘娘见礼。
太后见到纪青梧也跟着来了,神色复杂,显然也听说了近日朝中的风波。
不懂这么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怎么就能时不时地惹出大事来,从后宫闹到了前朝。
但她没说什么,因为眼下,更重要的是纪伯连之事。
太后的手搭在鸾座的扶手上,看着众人道:“哀家传召你们过来所为何事,你们应该也已经知晓了。”
纪老夫人和乔氏满脸凝重地点头。
太后继续道:“兄长他在外任着要职,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错漏,可那两江总督曹鸿涛竟然带人拘押,真是胆大包天。”
乔氏道:“回禀娘娘,曹鸿涛现在连正经的拘捕的罪名都没有拿出来一个,这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准是他触碰到某些官员的利益,才会遭此横祸。”
太后也正有此想。
纪老夫人愁容满面:“老身也经常和伯连说,让他在官场中圆滑些,不要这样较真,刚过易折,可他本性难移,就是不听劝。”
太后眼神闪过一丝厉色:“哀家觉着,这不能全怪大哥,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在最后方坐着的纪青梧低下头,眼观鼻,而鼻子,在嗅闻着太后宫中的香料,和每次闻到的都不同,清香中带着沉甘,回味无穷。
太后的视线划过纪青梧,见她低着头不言语。
开口道:“青梧说一说,你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猝不及防被点名,纪老夫人和乔氏都望着她。
纪青梧抬眼回视着太后,大方地道:“娘娘,父亲是什么性格我不知道,但父亲这么多年一直任盐运使司,不曾升迁,也不曾被贬,娘娘可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