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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竟是凶恶反派_小小小小黄【完结】(3)

  但等她放好七弦琴,一抬头,那些村民竟都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溜走了,最后一个还贴心地关上了大门。

  红鸾神色莫测地盯着门缝,能看见那些村民没走远。

  半晌后,她不以为意地哂笑下,与二娃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甚至有点怜爱和同情。

  邪魔一无所知,被邪魔上身,尚存几分神智的二娃子却在心里疯狂大叫:不要啊啊啊!

  红鸾熟练地取下卡在琴弦上的布条,团成一团塞进了耳朵里,纤细的手腕一压,几乎整只左手都压在弦上,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取的是什么音调,而右手弹拨的指法也足以叫人瞠目结舌,两股战战,掩面而泣。

  在这世上,有种琴音比邪魔更可怕。

  倚靠在院墙上的王家大娃子在琴声响起时突然变了脸色,捂着耳朵快步向对面走去,脊背僵直,头颅后仰,整个人仿佛要就此升天。

  “道长的琴,真、真是......非同凡响啊。”住在隔壁的乡邻搓搓胳膊,昧着良心夸赞道。

  蹲在树下叼着草叶的黑皮青年闻言嗤了一声:“难听就难听,还非同凡响,我隔夜饭都哕在喉咙口了。”

  “你懂个屁?!”

  领红鸾来的阿伯翻了个白眼,探着头撇嘴毫不犹豫地骂道,“道长这是驱邪,又不是你在戏馆里听曲,多大脸啊,还挑上了?”

  “要不是你半夜三更挺了猪胆抓着二娃子往山里跑,他能被邪魔上了身?”

  黑皮青年刚起身想逃,阿伯气得跨过去抬腿就是一脚,恨道:“你还在这说风凉话你!”

  黑皮青年一张脸更黑了,瘫在树下无声地骂骂咧咧,但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揍村长。

  *

  红鸾在王家一直待到日暮时分,眼看着那邪魔在自己难以言喻的琴音中逐渐变得狰狞狂躁,挣不开绳索就用嘴去咬,把自己一张嘴弄得鲜血淋漓,又时不时顺着木柱转圈蠕动,呜呜哇哇大叫,混浊的眼珠子一会黑一会红。

  邪魔一旦上身,便要吞食宿主的血肉。

  若聪明些,便该跑了,红鸾百无聊赖地拨着弦,不知道这只邪魔在死扛些什么,不会觉得她抚了大半日琴,是为了难听死它吧?

  她的灵力虽时有时无,但试得多了,便总有灵的时候,只那一瞬间,就足以将它粉碎。

  可以称之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红鸾揉着胳膊走到二娃子身前,二娃子不省人事地歪在木柱上,脸色白得没有活气,又沾了大片的血,十分诡异。

  琴声一停,村民们一个个若无其事地溜了回来,王家夫妇一进门就哭了,喊着自家孩子的小名,却站在石阶下不敢进来,捂着嘴呜呜咽咽。

  红鸾伸手捻开二娃子的眼皮,看到眼珠子恢复清澈,鼻尖的呼吸虽微弱,但也没有邪魔气了,才扭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了。”

  她浑身都疼,若仔细听,还能听到关节嘎吱嘎吱的声响。村民一个接一个进了堂厅,连连道谢,她摆了摆手,面色不变地取了琴。

  出门时下雨了。

  阿伯撑着伞将她送出小巷,提着一篮送给她的米面菜蔬,里面还有两根水灵灵的萝卜。

  红鸾向来是不收谢礼的,但她忽然想到厉九野,那副病恹恹的模样,不吃饭说不定会饿死,她便收下了。

  走出小巷时,红鸾又朝西边那座小院望了望,黑黢黢一片,连灯都没有。

  “阿伯,小五哥呢?”红鸾问了一句。

  阿伯眯着眼回忆,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告诉她:“噢!昨日城里有集会,请了大戏班子来唱戏,听闻要连唱三天,小五哥看戏去了,估摸着明晚才回来呢!”

  红鸾不作他想,应了声“好”,便告知阿伯自己要出门几日。

  “道长这是去哪?”阿伯关心地问。

  红鸾也没隐瞒,轻声念出“太一”两个字。

  阿伯挠挠头,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地方。

  雨越下越大,红鸾便让他回去了,因只有一把伞,阿伯满脸坚持地要把伞塞给红鸾。

  红鸾淡淡一笑:“不用了阿伯。”

  “——有人来接我了。”

  远处树下,一身黑衣的男人举着一把艳红的伞,冷寂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第2章 现实二

  雨势渐大,两把伞在头顶无声交汇,红鸾微微仰头,凝望着脸色苍白的男人。

  清晨时,觉得他像朦胧不散的雾,到了夜晚,便觉得他像这场积蓄已久的雨,带着寒意侵入肌肤,无孔不入。

  红伞不大,往日里只有红鸾一个人用,此时那把伞正向自己倾斜,红鸾能看见雨珠顺着男人的黑发滑落,融进他单薄的衣料之中。

  “厉九野。”

  红鸾轻声叫他的名字,平静的眼眸逐渐浮出些许歉意。

  “天黑雨大,我们明日再走吧。”

  厉九野微微颔首,接过她手中的竹篮,想要拿琴时却被拒绝了,他瞥了瞥那张样式古旧的七弦琴,没有坚持。

  红鸾将琴环抱在胸前,与他并排走在田埂上,伞面依旧朝她倾斜着,她不着痕迹地扫过男人淋得湿透的肩背,没有说话。

  厉九野的腿脚显然比老伯要好些,但饶是如此,回到山间小屋时,夜也已深了。

  红鸾又顺利地使出了净身的法诀,正用干布擦着琴上的水渍,厉九野点上烛火后,屋里便变得明亮起来,他又叫了一声“师姐”。

  红鸾听到后朝他望去,眨眨眼,无声询问他有什么事。

  “天寒,师姐先去沐浴吧。”

  厉九野的嗓音偏冷沉,深色的眸子朝屏风后点了点,有氤氲的热气正慢悠悠地飘着。

  红鸾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收了琴朝他走去,她直觉这个“师弟”修为不俗,不知为何要放任自己一副湿漉漉的样子。

  她抬手摸了摸他几乎要滴水的袖管,皱着眉捏住,净身法诀却怎么都使不出来。

  红鸾有些苦恼。

  厉九野却忽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尝试了:“没事。”

  “那你自己来?”红鸾不太确定地问道。

  厉九野低低应了声“好”,说完后也不见有什么动作,红鸾这才想起什么,转身从床边衣柜最深处搜出了一件男子衣袍。

  “那你先穿这个吧。”

  红鸾递给他,这衣袍在她来前就放在衣柜里了,许是这小屋上一任主人的,可她问过阿伯,此前从未有谁见过这小屋住人。

  但厉九野一句都没问,只眼神变得更沉了些。他默不作声地去屏风后换衣服,红鸾侧身靠在门上,片刻后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视线顺着缝隙在男人薄削的肩背,线条流畅的胸膛上停顿一瞬,心口传来某种闷闷的情愫。

  厉九野换得很快,那身衣袍竟然惊人的合身,红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边打量,一边问:“我沐浴的时候,你做什么?”

  厉九野垂眼想了想,答道:“做饭。”

  果然是会饿的。

  红鸾庆幸自己收下了阿伯的谢礼,见他去了厨房后就关上了门。

  身上不再潮湿,但关节里的滞涩感却始终存在,红鸾闭上眼,将自己完全浸没在温热的水流中,耳畔一片寂静,连心跳声都听不见。

  人怎么会没有心跳。

  红鸾从水中钻出,趴在木桶边沿,清润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厉九野折叠放在木凳上的湿衣袍。半晌后,她探出指尖,浅淡的灵力萦绕一息,水汽蒸发,衣袍复又变得干燥。

  灵力能用了。

  *

  小屋布局简陋,只有两个房间,一个稍大的卧房和一个小厨房。

  红鸾刚穿好衣裙,便听见窗户被人轻叩两声,她顿了顿,熟练地推开窗,看见站在窗外的厉九野。

  “师姐在这里吃,还是去厨房吃?”他问。

  在院子里吃。

  红鸾有些发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她下意识地往外瞥,却什么也没找到。

  最后她选择了厨房,厉九野便对着厨房侧了下头,“那来吧。”

  红鸾开门走去的路上在想,他是不是该先问她吃不吃饭?这种二选一的问题,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厨房不大,却很空,看得出平时没人用。

  窗下贴墙放了一张小木桌,刚好够两个人吃饭,三个人其实也勉强可以,红鸾进来时,怪异地觉得这里本该还有个人。

  但她很快被桌上一碗色泽鲜亮的肉燥面吸引了注意力,香气扑鼻,是她会喜欢的甜辣口味,她几乎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

  作为道士,红鸾是不吃饭的,她确实也不会做,这是一个原因。

  还有个原因——

  红鸾来不及去想,手已经摸上了筷子,她更加相信厉九野是她的师弟了。

  嗅觉是最持久的记忆,此刻正清晰地告诉着她,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饭。

  厉九野也陪她一起吃,他吃得很安静,更多的时间都在悄悄打量着身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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