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过东西,薛子义转身蔽目。
这是老宗主留下的秘物,如此重要,自然要避讳。
这一背身,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次闻见声音:“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话罢,他合起锦盒。
“孩子我都知道了。”尧左说,“你回身吧。”
闻言,薛子义回过身,下意识看一眼他,却见那双苍老的眼中泛着淡淡的泪光。
“前辈?”薛子义不知如何是好。
尧左收拾收拾情绪慈爱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孩子,你带着东西去扬州霹雳堂寻当家堂主,他会尽所能的帮你。”
“这东西你收好。”
说着,东西就又回到薛子义手中。
“霹雳堂堂主?他同老宗主也相识?”
“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薛子义将东西收好: “晚辈明白。”
“门外都是何人?”尧左忽然问。
薛子义:“其中一位是我来时结交的新友,另外两位暂不清楚底细。”
“若是觊觎秘物该是早动手了。”话罢,尧左看向他,“你怎么看?”
薛子义:“我观那位公子行事果断狠辣,便觉得他同多许江湖之人一样也是为了秘物而来,但他却说不是。……晚辈也不知。”
“若实在不知,便顺其自然。”他说。
“顺其自然?”
“你当真以为许肖那小娃娃炸了通道就没人会寻来了吗?”他说,“自你出现在民川镇有些东西就是注定了的。”
许肖是铁掌罗刹尧左的弟子。当初薛子义之所以直接跟他走就是因他说了句,他是铁掌罗刹徒儿。
薛子义唇线抿直,听懂了言外之意。
半晌,他抱拳道:“求前辈赐教。”
“一个人的江湖不是江湖,两个人的也不是,”尧左神色认真看他,“有人的地方才叫江湖。”
“眼下你的身边亟需有人,若只你一人,如何能躲得过那些老狐狸的绞杀?”
“我能助你,却不能永远助你。至于你不知的那些人,等相处试探后,自有答案。”
“晚辈受教了。”
话音刚落,有爆炸声突兀地自屋外传来。像是炸开了什么东西般,声音格外大,激得薛子义当即拔剑以迎。
“你看,老夫说的对吧。”
身旁沉而庄严的声音非但没惊异,声线还带着了然的笑意,“走吧,去迎迎他们。”
第9章
关于这波爆炸,或许里面的人早有预料,可楼婈婈真真是不知道的。
因此,当那些被炸毁的通道突然涌出一群黑衣人并抛来一些飞镖等不明物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想跑。
可一想到旁边站的是谁,又即刻改变主意,毅然决然挡了过去。
毫不意外,“唰”地一声——
利刃嵌入肌肤。
曾几何时,电视剧总会有挡箭的环节。她当时还经常吐槽,怎么会有这么脑残的情节?
没想到,轮到她亲身体验了。
多么痛的领悟。
楼婈婈瞬间面色煞白,强忍着疼痛掏出袖里的瓶瓶罐罐砸过去。药粉撒于空中,很快蔓延开来。
“咳咳……这是什么?”有杀手眼睛进了药粉,声音尖锐。
意识瞬间涣散,视线倏然失焦,可纵是这样,倒地的一瞬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最后看向穆蔚生。好在,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震惊与惶然。
这一刻,她心想,值了。
【恭喜宿主获得攻略信任值1%】
彻底无意识的瞬间,滋滋的电流声响起,旋即消失。
*
楼婈婈做了好久的梦。
梦有两段,前一段她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等她狼狈爬出来时,穆蔚生忽然出现了。
梦中的他穿着交领白袍,不同平日的淡然,那刻的他,漆黑的眸瞳布满血丝,眼眶微微颤抖。就连声音都变得粗重急促,他轻柔地抓住她,勾起一个瘆人的邪笑。
他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攻略!
可未等她说什么,穆蔚生不知从哪取出一把剑,毫不留情地刺来。
她心一跳,猛然惊醒,酥麻的痛意开始袭来。
入目是古色整洁的房间,屋中摆设不多,只有简单一桌一椅,桌上摆着壶盏,里头像是刚盛好的热水,上头还冒着热气。
原来是梦……
“姑娘醒了?”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楼婈婈一顿。
昏黄的光线挤来,洒在穆蔚生的脸上,一时让人看不清神情,渐渐的,他的面庞慢慢展露,一如初见那般惊艳,唯不同的是,那双漆而深邃的眸中藏着不再是侵略,而是某种更为复杂难辨的情绪。
“我们这是在哪?”
穆蔚生漆黑的眼珠终于动了动,语气平淡。
“客栈。”
客栈……客栈?
楼婈婈很吃惊,这明显不是岁月客栈,那她现在在哪?男女主呢?他们不会已经走了吧?!
“那些杀手呢?”她委婉问。
穆蔚生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弧度:“死了。”
准确来说,都被他杀了。
“那我身上的衣服??”
楼婈婈双手环胸,试探问道。
昏迷前她穿的明明不是身上这身,谁给她换的衣服?
似是知道她的担忧,穆蔚生淡笑:“衣裳是月姑娘为你换的。”
楼婈婈心跳漏了一拍,反问:“那他们现在走了吗?”
闻言,穆蔚生静静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每一个发丝都看清楚,过了好半晌,才道:“在隔壁。”语气平静从容。
没走就好。
楼婈婈慢慢动了动身子,身上的酥麻感虽然还有,但痛感同先前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她穿好绣花鞋,试着走一走。
少顷又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她好像恢复了□□成。
穆蔚生看着这幕眼波闪动。
半晌,他不明意味问:“姑娘为何救我?”
他不明白,明明她那么怕死,怎会突然像中邪了一样,那么果断、那么毅然决然地挡在他身前。
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首先想的应该是自我生存,难道不是么?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一切。
穆蔚生问着忽然收了淡笑,眸瞳幽沉似墨。
这一幕,同梦里几近重合,只不过眼前的他全然没有梦中魔鬼一般的疯狂。
楼婈婈怔愣一瞬,“就下意识的反应啊。”
“为何?”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解释,“镖刃歪了二寸,若那人内力再深厚一些,姑娘便不只是昏睡一天……”
后面的话他没说,不过不说她也懂——差一点儿就要见阎王了。
没关系的,反正已经活人微死了,若再完不成任务,那才是彻底见阎王了。
这不是歪了两寸了么,玩的就是心跳。
楼婈婈垂眸:“有口难言,唯心可感,公子可知何意?”
有口难言……
穆蔚生脑海不禁浮现小厮阿福说的话。
像是想到什么,他奇怪地看她一眼。
楼婈婈不知所以地笑和过去,随后便见,他神情僵了一瞬。
也不知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反正这之后,他紧紧盯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走了。
动作之快,甚至有些突然,像是想赶紧离开似的。
楼婈婈眉心半挑:“……”
这是知还是不知?
.
月心:“姑娘可醒了?”
女主来了!
楼婈婈一瞬睁大了眼,旋即平复一下心情,回道:“醒了。”
“可以进来么?”
“可以可以。”楼婈婈大致摆平被褥,再一抬眼,门外就进来一人。
月心打量她。
“姑娘觉得好些了吗?”
“好些了!”楼婈婈走给她看。
她没看见旁边的月心神色带着丝踯躅。
“还不知怎么称呼姑娘呢?”
“我姓楼,叠字婈。”
月心点点头,“月心。”
“月姑娘可是有话想说?”楼婈婈察觉不对——女主有英姿之貌,可自进门开始,细长的眉却夹了丝苦色,就像是想说些什么,仍有犹豫。
“昨日之事楼姑娘也知何等危险,不瞒你说,后行的危险只多不少,姑娘身娇体柔,千金之姿,莫要再涉险。”
楼婈婈心一滞,却见她眉心轻颦,清透的声音裹着诚恳,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月心姐姐,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可以跑啊,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况且——我会医,指不定能帮到大家。”
“楼姑娘,这绝非儿戏。”月心说,“你还是速速归家吧。”
“我没有家。”楼婈婈说完便敏锐感觉到对面怔愣住了,她挠挠头,话锋一转解释:“其实这话说得也不全对,只是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