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银子很快就拿到手了,梵云雀吩咐胡月儿先拿回自己屋内好生放着,待有需之时再取出来用。
转眼间,她就坐在了后院的石桌上发呆,脑海中还在思索着还有什么人可以帮到自己。
这时,胡月儿走过来,拿起她面前果盘里放着的大石榴,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开石榴皮,对她说到:“奴婢剥个石榴给您吃。”
石榴……
对啊!石榴!
她怎么忘记了还有黎濯这号人呢?
抬头一瞅,天色还早,她赶紧进屋重新换了身罗裙,收整了一下自己,随即命人备好马车往黎府赶去。
到了黎府门口,乔禹却告知她黎濯今日有事不在府中,他到城边上的边防营练兵去了。
梵云雀一脸失望,“那行吧,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访黎将军,今日多有叨扰。”
正欲转身之时,乔禹就立马喊住了她。
“云妃娘娘!”
“云妃娘娘请留步。”乔禹一路小跑至她身边挽留,“将军清早的时候便已经去了,如今这时辰琢磨着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您不妨先进府喝茶歇歇,我派人去催一催。”
“催?不好吧,他可是有要务在身啊。”
梵云雀有些犹豫,她其实不想这样。
比起国家大事来说,她这根本不算什么,往后耽搁几天也是没事的。
可是练兵就不一样了,与国家生计息息相关,兵力也是检验一个国家强弱的标志,切不可马虎了事。
乔禹躬身笑笑,其实他也没那个胆子和能耐催着自家主子回来,但是云妃就不想了。
主子早就吩咐过,要是这位来了,他若不在府中便要及时向他通报。
主子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娘娘莫慌,若是没个准活儿的,小的也不敢擅自将你留下的。您且放心,将军这会儿定是忙活完了。”
乔禹几番劝阻,梵云雀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那好,我等他回来。”
见人答应,乔禹松了口气,立马笑着将人领进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景物轮转,二人步入一茶亭中,是上次她和黎濯一起喝茶的地方。
“娘娘在此稍等片刻。”乔禹侧过,让在一边候着的婢女给梵云雀上茶。
乔禹说着,一个看着文静乖巧的婢女走了过来,将茶具一一排列好准备煮茶。
见他还立在那里观望着,像是生怕这些人马虎做错事,来当监工似的,“好了,你去忙其他活儿吧。”
方才刚行至黎府的时候,乔禹看起来还在忙别的事情,但见到自己来了,就将手中的事搁置了来顾及自己。
“那小的告退,有事情尽管吩咐她就行了。”
乔禹躬身放下竹帘后便转身退去。
行至廊间,乔禹一手拿纸张,另一只手曲并两指放在唇下吹哨。
哨声出,几乎是在倏忽之间,便听见巨鸟振翅的声响,高空处飞来一只乌黑的隼鹰。
乔禹抬手,隼鹰稳稳当当落在他的手肘之上,锋利的爪子紧紧勾着皮革臂护,抖擞着自己亮丽的羽翼。
手指翻动,乔禹便将卷好的纸条放进隼鹰脚踝信筒里,对它说:“去!去找将军!”
乔禹耸了耸手臂,隼鹰像是能听懂他说话一般,长鸣一声,扇动翅膀,朝着城边方向翱翔而去。
隼鹰鸣叫穿透力极强,后院的梵云雀自然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说罢,她注意到头顶飞过一只俯冲的大鸟,她没忍住惊呼一声:“好大的鸟!”
正在给她沏茶的婢女见状,小声开口解释到:“回小姐的话,这是府内驯养的隼鹰,平日里用作传递消息的。”
梵云雀注意到她,这婢女唤自己小姐,看来是并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甚好,知道她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容易出了岔子。
不过,这婢女胆子也太小了些吧。
只是看了她一眼,手就抖的跟竹筛似的,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哦,原来如此。”
她端起刚沏好的茶喝了一口,甜甜的加了蜜。
——
未时,边防营中。
正如乔禹所说的,黎濯身披寒甲确实已经忙活儿完了,正和几位同僚一起对坐闲聊。
聊至一半,便看见隼鹰飞来落在黎濯肩上。
以信鸟传捷,乃是军中常见之事。
但是隼鹰能日行百里,跨五湖四海,饲养耗费也多,多用于传递急报。
一边的副将高凡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黎府养的大隼,恐是他府中有急事来报。
果真,黎濯看了眼信条的内容,就急匆匆的走了。
旁边程植立马将黎濯的坐骑乌骓牵了过来,乌骓甩甩头,鼻腔里时不时发出一阵低鸣。
黎濯手握缰绳,利索抬腿跨马而上,随后勒住缰绳往后一扯,马儿抬起前蹄,“吁——”一声,纵马快行,余留满地黄沙在后紧紧相追。
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黎府。
乔禹牵过马,递给黎濯一块擦手的帕子,他问:“人呢?”
“回将军,还在上次与您相坐的茶亭内等着呢。”
“嗯。”黎濯颔首,快步入府。
乔禹拉着乌骓准备往马厩走,结果它还不情不愿的。
“啧。”乔禹摸了摸它的鬃毛,好声好气说到:“快走!看你脏成什么样了?我给你好好洗洗去。”
远远的,透过竹帘间的缝隙梵云雀见到黎濯朝自己走来,他的青丝用玉冠高高竖起,尾发随风摆动,穿着修身的银色铠甲,腰间别着宝剑,走路带风,别提有多威风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黎濯穿的如此正式。
他的眉宇间不怒自威,却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化为温和。
痴痴望着,人就走到面前了。
黎濯卸了剑,撩起竹帘走进来,梵云雀才忽然发觉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看,装模作样地抬起茶喝了一口。
“寻我何事?”
梵云雀惜他刚赶回来,让他先喝杯茶润润茶。
梵云雀:“喝茶。”
黎濯接过,入口便是甜的发齁,愣了一瞬,仰头饮尽。
他正襟危坐,梵云雀却在此刻慌了神,怎么有一种在和顶头上司独处的断头感,气氛实在是压抑,让人说不出半个字。
黎濯看出了她心思,开口询问:“看不惯我穿这身衣服?”
“没有没有。”梵云雀摆手,慢悠悠地抬起眸子直视他,“嗯……只是觉得你穿了这身衣服有一种很严肃的感觉,像是我俩在公事公办一样。”
“公事公办?”黎濯重复着这四个字,“难不成你喜欢另类的方式?”
他说的话难免不能让人引起遐想,梵云雀脸颊倏然发烫,反驳了他:“别瞎说!”
说到底,黎濯还是顾及着她的,见她面上挂不住就改口:“那我去换身衣服。”
说着,他就要起身。
梵云雀开口制止:“不不不,就这样就好了。”
黎濯垂眸看见她不知所措的小脸,想了想,“行。”随后又坐了回去,“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梵云雀点点头,将心中所想整理了一番,连同着前因后果尽数说与黎濯听。
半晌,黎濯听完,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兄长要是知道你跟他要钱,是为了给你嫂子脱身准备的,估计得吐血。”
好吧,她承认在这件事的做法上,确实是有些不太人道,但是梵琛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这些九牛一年就算是他对楼玉淑的补偿,连他的皮毛都没有伤及到。
要不是自己大嫂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那必须得是狮子大开口多向他讨要些好处。
梵琛这种人,多吃点儿苦头就老实了。
梵云雀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用手敲敲桌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就问你帮不帮?”
黎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应下了:“你若是开口了,我自然没有拒绝你的道理,这是我对你许下的承诺。”
见事成了,梵云雀开心的不得了,也想着像对待梵琛那样,各种吹捧一下眼前的人。
结果感谢的话语还没说出口,黎濯又打断了她,向她索要了另一桩筹码。
“当然了,你也得帮我完成一件事。”
“何事?且先说与我听听?”
“不急,此事待你回宫之时,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好吧。”
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正说着话呢,那只全身漆黑的大鸟又飞了过来,径直朝着他们而来,站在黎濯肩头,时不时低着头用尖喙打理着自己那一身漂亮的鸦羽。
“大鸟!”梵云雀往后一仰,指着黎濯肩上不可思议道。
“它叫曜雪。”黎濯纠正她,曜雪蹭了蹭主人的颈侧一副邀功讨赏的样子,而他也顺了曜雪的意,用手抚摸着它的羽毛。
“这是你养的?”
黎濯点点头,“曜雪是隼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