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雨涯的头斜靠着哈维尔的肩膀。
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哈维尔意识到祁雨涯已经睡去,他凑近,小心翼翼将耳机从她的耳朵里取出。
他自己也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倦怠,手搭在她的腰间,吻了吻她的额头。
两人听着海浪声,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到车里,暖白的光晕映在哈维尔的眼皮上,他觉得刺眼,于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祁雨涯趴在他的腿上,睡颜恬静而安详。
哈维尔撑着下巴,安静地看了会儿祁雨涯的睡颜,伸出手,轻轻拨弄她额间的碎发,祁雨涯的眉头轻蹙,似乎因为他的动作睡得并不安稳。
哈维尔的手指尖霎时顿住,他摒住了呼吸不敢动,生怕惊扰她。
过了一会儿,等到祁雨涯眉心舒展,哈维尔才扶住她的头,轻轻将她的头挪开,活动了一下因为她压了很久而有些发麻的半边身子。
然后哈维尔坐到了驾驶座上,启动车子从海滩边离开。
……
祁雨涯是被教堂的钟声吵醒的,她醒来环顾四周,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刚才正靠着哈维尔的肩睡着觉,她身下垫着哈维尔的外套。
这里大约是一个很早之前建成的年久失修的教堂,内部陈设无不透着岁月的痕迹,连两人身下的长椅,漆面也已有些剥落,桌上还有些斑驳的刻痕。
整个教堂只有他们两人,环境极其安静空旷,唯有窗外偶尔会有几声鸟鸣啁啾作伴。
哈维尔穿着单薄的蓝色衬衫,他的手臂撑在前方的长桌上,双手交握,闭目凝神,仿佛正沉浸于无声的祈祷。
晨光与教堂的阴影将他截然分割。上半身,一束从彩色玻璃窗透入的光柱穿透了他。
阳光的光线被窗棂切割,被分割成许多道彩色的光线,无数微尘在其中飞舞,晕染开一片暖意,照耀到中央的圣像上。
阳光轻抚着哈维尔轻蹙的眉心,微微颤动的睫毛、合上的眼睑、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紧抿的双唇上……
而哈维尔的另一半身躯,却深深陷在阴影里,祁雨涯也待在他身旁的阴影里,刚才她倚靠着的肩头,便是这般沁着凉意。
教堂肃穆而静寂,哈维尔张扬的火红色头发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十分怪异,但他的神情虔诚得近乎圣洁,以至于消解了他身上的违和感。
一个人在寂寥的教堂内袒露着内心的独白。
肩上的重量骤然消失,哈维尔自然而然察觉身畔人已醒。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转眼望向祁雨涯,阳光落进他湛蓝的眸中,如同晨曦下掀起些许微澜的海面,波光粼粼的。
哈维尔嘴角轻轻扬起,随即握住祁雨涯她冰凉的手。
“你醒了。”
祁雨涯打量着整个教堂,有些迷糊抓了抓头发:“这是哪里的教堂,你信这个吗?”
哈维尔回答:“是海滩附近的一个教堂,时间有点久了,我刚好在路上看见,心血来潮带你进来的。”
他想起自己幼年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音乐,就是在陪母亲来教堂礼拜时听到他们唱着赞美诗时候,他坐在母亲身旁,聆听着管风琴的伴奏,被觉得那种音乐简直震撼人心,之后他便受此影响爱上了音乐。
他算不上十分虔诚的信众,只是今天在路上看到教堂时,他心里的某处没由来的生出几分敬畏之心,以及对某种仪式的渴望。
于是他拉着祁雨涯一起进来,她大概是困极了,意识不是身份清晰地被他拉进教堂后,坐下就睡了。
而他在向主忏悔,忏悔自己曾经因为放纵酒欲而酒驾,之后对她造成伤害的这种行为;忏悔自己突然强吻她,曾对违背她的自由意志而冒犯她的行为:忏悔自己经做出来的有损道德和违背法理的一切行为。
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一回,他希望以另一种更加温和和浪漫的方式和她相遇,而不是和这辈子一样使她遭受到创伤和病痛。
他希望得到她的宽恕,以及祈求着给他弥补这一切、赎罪的机会,他希望自己能向她赎罪,弥补她,照顾她,并且希望赎罪的时间能尽可能的变长。
而在最后,他能得到她的宽恕,并且获得一个很好很美满的未来。
倾诉完后,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紧蹙的眉心也变得平缓,仿佛内心都安定不少。
祁雨涯打了个哈欠,仍旧有些睁不开眼,重新靠着他的肩,用头顶了顶他的脖子,问:“你刚才在祷告吗?”
祁雨涯的脸被暖暖的光照射,感觉很舒服。
这种亲昵的姿态让哈维尔整个人的心都被填得很满,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祁雨涯闻言抬头,望着他问:“那你刚才在祷告什么?”
哈维尔却轻笑着摇摇头,将食指抵在唇上,故作神秘地说:“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祁雨涯撇了撇嘴,笑死,她也并不是很好奇。
于是伸了个懒腰:“不说算了。”
她本来想走的,但来都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哈维尔影响,还是因为被教堂这种庄重肃穆的环境影响,祁雨涯居然也觉得自己有需要祷告的事情。
她坐直了面对着圣像,学着哈维尔刚才的样子手臂撑着长桌,双手交握着,微阖双目,有些慵懒做着祷告。
她、祁雨涯忏悔,忏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违背道德的事情;忏悔自己谎报性别做了家教的兼职;忏悔自己是一个不怎么真诚的女人,欺骗伤害了别人;同时忏悔她偷偷迷上了看小黄书来到这么个破地方。
唉,她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混邪淫、乱的小黄书误她,把她一个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给害成这个鬼样子。
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她希望自己不要穿越,也不要再遇到他们,这样也不会伤害他们,她发誓,她会快乐地和亲朋好友度过一生。
祁雨涯真诚地做此祷告。
她做的时候突然睁开一只眼,她茶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又闪亮又明媚,祁雨涯发现哈维尔在偷看她。
见她睁眼,他欲盖弥彰似的一个大动作转头,假装没有看她。
祁雨涯佯装没事继续祷告,她祷告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就放下了双手。
哈维尔问她:“你刚才在祷告什么?”
祁雨涯并没有说具体内容,只是比了个手势笑眯眯说:“我不小气,可以告诉你有一点点和你有关。”
哈维尔挑眉,更加好奇了。
在成功勾起哈维尔兴趣之后,她却就此打住,任凭哈维尔怎么问都不说出来。
哈维尔磨了磨牙,最终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两人离开了教堂。
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
哈维尔接到经纪人电话,经纪人把他臭骂了一顿之后问他在哪,今天下午有一班飞机要赶……
哈维尔:“……”
这又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新给他安排的通告。
哈维尔怀疑自己被褚致做局了。
虽然最近粉丝觉得他行程很满,曝光度很高,很满意他的新经纪人,但哈维尔只想苦笑,他迟早要和褚致解约。
哈维尔将车钥匙扔给祁雨涯,冲她喊:“私奔暂停,等我回来。”
然后给经纪人发自己的定位,让她来教堂接自己。
祁雨涯耸了耸肩,冲他做了个鬼脸说:“计划失败,组织已决定拆散配对。”
然后便上了车。
祁雨涯的智脑昨天一直被落在车里,在海滩和教堂时一直没有在身上。
她打开智脑,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有四五通是余侨的,一通褚致的,还有三四个通是陌生的号码。
余侨不仅打了电话,还发了条许多消息,祁雨涯直接点到最早的消息,一条条往下看。
【他把你带去哪了?】
【你今晚还回不回来?】
【祁雨涯你什么意思,你又在耍我玩吗?】
……
【祁雨涯你始乱终弃,算不算Alpha!】
【宝宝,你回我一下。】
……
到这他的消息断了一段时间,余侨似乎真的没招了,静默了好久。
等到了半夜,他忽然发了许多条音频。
祁雨涯没有耳机,只好公放出来,有些迷惑地点开,她听到了余侨断断续续的呻、吟以及十分难耐的低喘声……
给祁雨涯吓了一大跳,她的手机掉到了车上。
她整个人有些尴尬无措,又觉得有些好笑。
其中有一条更是长达六分钟,她从头到尾听完,都是一样的低喘声,祁雨涯听得头皮发麻,她甚至已经想象到学长录这些语音时的样子和动作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后继续往下拉。
余侨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视频。
他穿着香槟色的长裙,发的很短的几秒钟的一个视频,他大概是实在羞耻,挡住脸也不发全身照,整个人僵硬极了,散发着一种从容就义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