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茉迟钝地眨了眨眼，在王墨语无伦次的解释和萧扬焦急的眼眶中，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发烧了。
“……抱歉啊，”她满脸的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行程了。”
她记得明天萧扬还有通告，所以晚会结束后众人宁愿赶着凌晨的飞机也要回荣城。
萧扬立刻打断了她：“先别管行程，你现在哪里难受？”
宁茉摇摇头：“不难受，就是……有点困。”
她想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手正被人紧紧攥着，宁茉思绪有点迟钝，停了几秒才想起来，“我包里有温度计。”
萧扬立刻转身去翻她的背包，宁茉的包简直是个百宝箱，可问题也出在这里——萧扬翻了半天，连暖宝宝都找到了十个，却没找到一个温度计。
“在哪儿？”
他手下动作不停，又去翻背包的夹层，手中摸到一张硬质卡片，萧扬没管那张卡片，继续向下摸去，终于摸到了细细长长的触感，立刻将温度计拿了出来。
宁茉迷糊中感觉萧扬将温度计塞到了自己嘴里，就乖乖配合着将含住温度计探头，闭着眼继续养神，她感觉周身困倦到了极致，连手都不想抬。
电子温度计提示音响起，萧扬轻轻将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脸色更暗。
“39.5℃……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宁茉听到他的声音，嘴角一扬，安慰道：“没事，我上次也这样，两天就好了。”
“你上次是38，最高的时候也没有到39，”萧扬沉着脸，更多是在责备自己，“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来的。”
“真的没事，”宁茉闭着眼回应他，“我睡一觉就好了。”
萧扬沉着脸没说话，没事，没事，宁茉每次生病时挂在嘴边的都是这句话，他甚至没听她叫过一次苦，说过一次痛。
就好像这种痛苦她早已习惯，忍耐对她来说更是常事，可人不是机器，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疼呢？
……
车停在急诊楼前，萧扬下车迈开腿，几步绕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弯下腰：“来。”
宁茉配合地伸手打算下车，却没想到对方的左手直接从她的手臂绕过去，环住了她的腰，右手托着她的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蓦然腾空的感觉让宁茉呆滞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刻伸手去推他：“别……我自己走。”
萧扬怎么可能给她反驳的空间，他轻松地抱起宁茉，转身大踏步就朝着急诊室冲去。
一路人有不少人在张望，宁茉急的脑子都清醒了，却也无计可施，最后只能低下头，将头埋在萧扬怀里避免被别人看到，又忍不住闷声道：“你怎么也不戴个口罩！”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这个？”萧扬跑的很快，喘着气道，“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在约会，怕什么。”
“……”
宁茉想反驳，又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沉默着任由萧扬将自己抱进了急诊室。
初步诊疗后，医生给宁茉安排了打退烧针，又给她开了药。
王墨跑上跑下的去办手续，萧扬则打电话给浦世诚解释这边的突发情况。
宁茉从治疗室出来又开始输液，虚弱地靠在急诊室的长椅上，闭着眼却听到周遭隐约有人在低声议论。
“刚才那个是不是萧扬……”
“就是他，脸上还带着妆呢，好帅啊！”
“这个女生是谁？不会是她女朋友吧？”
“应该是，你看他多着急，进来的时候都吓我一跳……”
宁茉睁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目光对上正在八卦的两人。
对方大概没想到她能听到，顿时有些尴尬，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宁茉开口解释道：“我是他的助理。”
“哦，哦，助理啊……好，好的。”
对方一副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多说的语气，反倒让宁茉更加无奈。
“我真的只是他的助理，我们不是……”
“宁茉！”
一句话没说话，萧扬已经推门大步走进来，蹲在宁茉身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满眼深情、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周围的几个人顿时无声尖叫起来。
“……”宁茉幽幽地望着他，语气虚浮无力，“……你来的真是时候。”
“什么？”萧扬没有理解她的话，紧张道，“还是很难受吗？”
宁茉望着他眼底真切的关怀，最后还是摇摇头：“……好多了。”
萧扬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去病房吧。”
宁茉一怔：“什么？还要住院？”
“嗯，”萧扬耐心解释道，“医生说你的症状可能是不是普通风寒，像是最近高发的流感，最好是住院观察两天。”
“啊……那……”宁茉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不然让王墨在这里，你先回荣城……”
她说到一半，瞥见萧扬的脸色，顿时收回了这句话：对方的脸色太吓人了，仿佛生病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一般。
萧扬没接话，只是伸手要抱她：“去病房。”
“等等等一下！”宁茉立刻想起周围还有人，没插留置针的左手猛地抓住萧扬的手腕，咬牙道，“——我，我自己能走。”
刚才下车的时候起码注意到他们的人不多，加上萧扬跑得快，大家只会以为是病人情况比较严重，不会注意他的脸。
可这会儿光是认出萧扬那张脸的人都悄悄聚集了不少，碍于这是医院，大家没拿出手机偷拍，但那些目光已经足够让宁茉背后发毛了。
萧扬盯着，对上她的目光，终于还是妥协了：“……慢一点起来。”
宁茉缓缓起身，扶着萧扬的手臂，慢慢挪出了急诊楼，往住院部走去。
走到中途，她转头看向萧扬：“……你把帽子戴上。”
萧扬难得没有反驳，反手快速将卫衣的兜帽套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托着宁茉的手臂，始终稳稳当当地走着。
王墨申请的是单人病房，宁茉躺到床上，看着萧扬在一旁忙上忙下，又是倒热水又是量体温，恨不得每隔三分钟就问一次宁茉好了没有。
好不容易忙完坐下来，又忧心忡忡地盯着宁茉看。
宁茉被他的目光看的受不了，开口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发烧而已。”
“只是发烧？”萧扬抿了抿嘴，沉声道，“你来工作室半年，已经发了三次烧了。”
宁茉微怔，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每次生病都会发烧，这样下去怎么行？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难受吗？这次竟然直接烧到39度了，下次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晕过去了怎么办？——哦，我差点忘了，上次你就是在家里晕过去了，宁茉你……”
他越说越激动，对面的宁茉睁着眼望着他，神情有些呆呆的。
萧扬对上她的眼神，话语一顿，喉结滚动了几下，欲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无奈咽了回去。
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跟着出来的，明知道你刚生过病。”
宁茉快速眨了几下眼，有点不明白眼前的人刚才还在说她不注意身体，怎么瞬间又责怪上他自己了。
“不是……不是你的错，”宁茉小声道，“我今天确实没有注意，以后……以后我会保重身体的。”
萧扬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宁茉心虚地垂下眼：“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声音越说越小，尾音几乎要淹没在空气中。
萧扬沉默几秒，转而问道：“还喝水吗？”
宁茉立刻点点头。
没想到萧扬端着杯子过来，从宁茉的包里翻出吸管放进去，将杯子举到了宁茉嘴边。
这姿势让宁茉很不适应，她试图伸手去接杯子，萧扬的手却更快地按住她：“别动。”
“……”
宁茉犹豫几秒，低头张嘴，含住了吸管，慢慢喝着水。
萧扬也耐心地等着她，直到她摇头示意不需要了，才将那杯水拿开。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宁茉蓦然想起刚才车上那一幕，脸立刻又烧了起来。
“脸怎么这么红？”萧扬重新去找温度计，“再量一下|体温。”
宁茉忙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热……”
但萧扬的动作总是比她更快一步，体温计瞬间就出现在眼前，她只好配合着测量了一下。
好在退烧针的作用显现出来，宁茉的体温已经降到了38度，再睡一觉大概就能完全降下去。
王墨办好了住院手续，跑来探望宁茉，又说已经给萧扬订好了酒店，可以先送他回去。
宁茉瞥见病房里除了自己躺着的病床外就只剩一张小小的折叠床，开口道：“你们一起回去吧，晚上我自己在这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