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茉今晚的脑子转的不太顺畅，也许是一楼太冷，将她的思维都冻凝固了，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又或许是面对着萧扬，她下意识不想说谎，又不得不给自己找理由，矛盾的情感拉扯着她，宁茉捏紧衣角，嗓子干涩的厉害。
“跟着我确实出差会比较多，”萧扬却竟然听进去了她的话，“如果你不适应，可以告诉我，我让浦世诚给你调岗，去做孙尚万的助理，他那边的工作很少出差，外出也不会离开荣城市区。”
“……”
宁茉瞬间愣住了，有些愣怔地抬头：萧扬第一反应不是她不适合，而是……让她换岗？
他甚至没有想过让自己离开。
宁茉对上萧扬的目光，夜色里萧扬那双桃花眼也分外明亮，直直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宁茉通常不敢盯着这双眼睛看，此刻她望着这双漂亮的眼睛，却什么也没想，眼底泛起潮意，一直在微微颤耸的身体放松下来。
“谢谢……我还能适应，”宁茉说完这句话只停了一秒，就突然说道，“我还是更想做你的助理。”
萧扬一怔，一直微皱的眉心瞬间松开，眼底也亮了起来。
宁茉说完这句话脸色瞬间又红了，她说这种话需要鼓起十分的勇气，现在十分的勇气用完了，只剩十分的想跑。
恰好前台服务生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大堂突然多了一个人顿时一愣，随后回身帮他们按了电梯：“两位客人要上去吗？”
“上去上去。”宁茉看了萧扬一眼，朝着电梯走去，萧扬很快就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闭合，狭小的空间内，宁茉按下楼层按钮，面对着那排按键没有回头。
萧扬就站在她身后，存在感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后颈的每个毛孔都仿佛能感受到萧扬的气息。
然而越在意，越能察觉到对方的行动，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突然朝她靠近，宁茉微微一惊，吸了口气下意识转头，看到萧扬正站在她身后，伸直了手臂，掌心放着车钥匙。
“明天早上你和我去剧组。”
宁茉很小幅度地吐出那口气，点点头：“好，我会准时来叫你的。”
伸手接过车钥匙，指尖不经意擦过萧扬修长的手指，宁茉微愣，又不动声色地将车钥匙收到睡衣口袋里。
手心有些痒意，萧扬收回手，在身后握成拳，目光却没有从宁茉身上移开过：“那么……”
宁茉抬眼看她，清澈的眼神和他对上：“什么？”
“……回去休息吧，”萧扬低声道，“很晚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哦……”宁茉点点头，“我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萧扬没有立刻关闭电梯门，而是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宁茉的身影完全消失，远处传来刷房卡开门的声音，他的指尖才从开门键上松开。
电梯缓缓闭合，电梯内的男人靠着轿厢，深褐色的眼瞳里闪动着细碎的光。
过了几秒，他突然笑了。
宁茉刚才说，想做他的助理。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比起在荣城，宁茉更想在他身边？
萧扬一边笑，一边又觉得自己好笑。
竟然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开心，也许自己完全会错意了，宁茉只是想要更高的薪资水平，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但……的确很高兴。
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22章
第二天一早,宁茉就收拾好东西放到车里，又上楼等在了萧扬房间门口。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萧扬的门内却静悄悄的,宁茉手放在门上犹豫了几秒，想着要不要敲门。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拉开,萧扬的脸出现在房门后,和猝不及防的宁茉打了个照面。
“……我以为你还没起床，”宁茉尴尬地放下手，问道，“现在去做妆造吗？”
“嗯。”
萧扬走出房门,宁茉跟在他身后,抬眼看了一眼萧扬。
他今天穿了一件皮衣外套,腰部用皮带掐紧，显得肩宽腰窄，一双长腿包裹在质感高级垂顺的黑色长裤里,身材比例优越到惊人，脚下的皮鞋干净如新，连头发也是收拾过的,显出一种分明又清爽的层次感来。
虽然每天对着这张脸已经看习惯了,宁茉还是冷不防被他惊艳了一下。
萧扬的衣品一向很好,今天打扮的更是格外……惹眼。
仿佛有重要约会似的。
萧扬的妆造很简单,宁茉只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他换掉身上的衣服，穿上了那身校服。
宁茉有些可惜，刚才那么好看的一身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实在是太浪费了。
两人朝着电梯走,宁茉看到浦世诚给自己发来了今天的通告单，刚点开看了一眼，走在她前面的萧扬突然脚步一停。
宁茉没留意、差点一头撞到他背上，立刻急刹车，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早餐吃什么？”萧扬转头看她，语气自然的像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萧扬这个问题却让宁茉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助餐厅的早餐来来回回不就那么几样，萧扬为什么这么问？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她似乎从没有在自助餐厅见过萧扬。
转念一想也是，自助餐厅那么多人，萧扬这么一张脸出现在里面难免引起关注，《风暴降临》的补拍对外是保密的，萧扬他们应该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但……宁茉还真的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宁茉的沉默让萧扬理解成了还没想好，他便主动开口：“学校附近有几家早餐店味道不错，你想吃汤包还是烧麦？”
宁茉眨了眨眼，笑道：“都可以。”
两人走到停车场，宁茉解锁了车，坐到了驾驶室，却没想到下一秒副驾驶的门开启，带着草木清香的萧扬坐了进来，前排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宁茉有些愣神地转过头，看着萧扬。
萧扬甚至不等她发问，就已经自顾自解释道：“早餐店的路你不认识，我给你指路。”
听起来是个足够合理的理由，可身边坐着这么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宁茉总觉得自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不得不集中十二分注意看路，跟着萧扬牌导航开车。
这里是学校附近的一条街道，两边都是居民楼，楼下开着一排早晚餐铺，宁茉停好车，就跟着萧扬一起来了“吴记汤包”，店里这会儿已经聚满了人，连空位都没几个，宁茉朝里面张望了一圈，有点担心没位置坐。
店主是个头发微白的中年男人，看到萧扬却朝着他笑着打招呼：“帅哥又来啦，等着，我给你们摆个桌子。”
说着他从店门后抬出一张旧折叠桌放到店门口，麻溜地放好两个塑料凳，朝着萧扬和宁茉招招手：“来，帅哥美女，坐这儿。”
长得帅竟然连吃早餐都有特权么？宁茉心里嘀咕了一声，却也乐呵呵地走去坐下，毕竟店里飘出来的香味实在太香，她的肚子此刻在咕噜咕噜地叫。
等汤包端上来，宁茉又一次感叹这家店生意好果然是有原因的，汤包表皮玲珑剔透、薄软筋道，汤汁浓郁醇厚，内馅鲜香肥美，咬一口就香气扑鼻，宁茉被汤汁烫了一下嘴，还是忍不住趁热吃完了一个。
等她略显狼狈地去擦嘴时，才发现身边的萧扬并没有吃汤包，而是在慢条斯理地剥茶叶蛋。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吃？”
萧扬指尖轻点了下蒸笼，抬眼看了一眼宁茉：“都是你的。”
“？”
宁茉这才发现，萧扬给自己准备的早餐竟然只有一个茶叶蛋和一杯豆浆，剩下的都是给她点的。
——那么高强度的拍摄，竟然只吃这么少？
“不行，”宁茉摇摇头，“你吃的也太少了，这样不行。”
仅仅几天的拍摄，萧扬肉眼可见地又瘦了一圈，再这么下去，她怕萧扬会生病。
萧扬很浅地笑了一下，眉眼间都是笑意：“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这不是分寸的问题，”宁茉把那一笼汤包往萧扬面前推了推，“萧扬，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
萧扬看向她，她难得严肃，一双眼认真又担忧地望着自己，眼底的心思显而易见：小助理是真怕自己被饿死了。
没忍住又笑了一下，萧扬轻咳了一声：“我其实……”
“很好吃的，”宁茉怕他拒绝，又拿美食诱惑他，“你尝一下嘛。”
萧扬的目光望向宁茉扶在蒸笼旁的手，他当然知道好吃，前两天浦世诚在这里狼吞虎咽、吃一口恨不得吧唧十下嘴，表情又皮又欠的，萧扬都没什么反应。
可此刻望着宁茉忍不住再把蒸笼向自己这边推的手，和她难得放软近乎撒娇的请求声，萧扬终于还是眉心微动，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放到碗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