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收回视线，神情瞬间平静：“……没什么。”
……
一顿饭吃完，众人一起回了酒店。
订的回程机票是第二天中午的，给大家留了充足的休息时间，宋依依洗漱完往床上一扑，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宁茉走到她床边帮她把被子掖好，关灯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她的手腕上还戴着那个手表，屏幕光自动调到了最暗的模式，但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依旧看得清楚。
宁茉盯着手表屏幕有些失神，直到屏幕的光自动熄灭，才堪堪回神，伸手将枕头下的手机摸了出来。
点开手表设置界面，她下划到睡眠监测一栏，犹豫了几秒，点击了关闭。
其实打不打开都没什么影响，她的睡眠并不会因为有了睡眠监测就变得更好。
她只是……不想那么直观的让萧扬看到她真实的睡眠情况。
她甚至希望萧扬不要再关注她，不要再管她，可刚才收到手表的时候，她明明又是很高兴的。
人怎么能矛盾成这样呢？宁茉无声地问自己。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她安静了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55章
元旦第一天,萧扬工作室的门被人轻声推开。
宁茉抱着平板，打开灯，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她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工作室的事情、新的约稿、要学习的绘画课……虽然工作室放假了，但她还是停不下来。
而且在家里时,她不是窝在沙发上,就是躺在床上,待在这样舒适的地方，连一点奋斗的欲望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宁茉索性收拾了一下来了工作室，起码还有免费的水电可以蹭蹭。
还有猫可以撸——山山自从她开门就从窝里跳出来,慢腾腾走到了她脚边,扒着她的裤腿想往上爬。
“山山宝宝,两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呀？”宁茉一把抱起山山，放到了腿上。
山山却跳到她腿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卧下来。
宁茉揉了揉山山的小脑袋，嘀咕了一声：“你是不是又胖了？我怎么感觉你变重了。”
回应她的是山山舒服的呼噜声，丝毫没有压在别人腿上的负疚感。
宁茉打开电脑,先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随后拿起平板,打开了绘画课程。
这是她最近新买的,是另一个圈里的画师太太推荐的课，价格不低，宁茉买的时候心疼了好一阵子，但好在收获也很多。
看着看着，宁茉听到大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一怔，抬头看去，正和推开门的人对视了一眼。
萧扬穿着黑色的休闲套装，头发微微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柔软地垂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满是讶异，脚步也是一顿。
“……宁茉？”
宁茉下意识关了手里的平板，想站起来，又想到山山还在睡觉，只能表面镇定地坐在工位上：“……你怎么来了？”
“……有些工作要处理，”萧扬关上门，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浦世诚让你过来加班的吗？”
“哦，不是的，”宁茉摇摇头，“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就来工作室了。”
“……”萧扬笑了，“真的好敬业啊。”
宁茉被他说的脸色发红，躲开他的视线：“……那还是你比较敬业，由你带头卷，我们才有动力。”
萧扬却注意到她话里的重点，神情略带了些疑惑：“……我很卷吗？”
宁茉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萧扬：“……”
……
萧扬在工作室没有固定的工位，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会议室忙，然而今天他却坐到了浦世诚的位置上——也是宁茉工位的斜对面方向。
宁茉只要一抬头，甚至都不需要抬头，余光都能看到萧扬的动作。
对面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宁茉装模作样的敲了一会儿键盘，终于还是落败，低头专心撸起了山山。
萧扬这时才注意到宁茉腿上还躺了只大胖猫，皱眉道：“……山山，下来。”
橘猫不为所动。
萧扬起身，两步走到宁茉身边，伸手抱起山山：“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趴在别人腿上。”
“……没关系的，”宁茉连忙把山山从他手里抢救下来，“我也好几天没见它了，挺想它的。”
“……是吗，”萧扬的目光看向那只满是惬意的猫猫，“几天没见就这么想它，之前放了一周的假，也没见你说过一句想……”
后面几个字在宁茉专注的目光下停住了，萧扬语气一顿，换了个话题：“它怎么长得这么快？之前明明那么小一只。”
“是呀，长得好快，”宁茉揉揉山山的脑袋，“我刚来工作室的时候，一只手就能抱起来它，现在两只手抱都有点费劲了，难道这是橘猫的特殊天赋？”
萧扬的目光从猫转到人：“不只是它，你也成长了不少。”
宁茉笑了：“谢谢老板夸奖。”
“对了，”萧扬问道，“手表好用吗？有用吗？”
“……”宁茉摸着山山的手顿了一下，“昨晚睡觉忘了带了，我回去再试试吧。”
“好，”萧扬的话题转的很快，宁茉都有些跟不上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
宁茉摇摇头：“不用……”
萧扬阻止道：“你来这里加班，我管饭，天经地义。”
……
尽管话是这么说，最后两个人谁也能没出去吃饭，工作室堆积的事情实在太多，萧扬一坐下就忙到了中午一点，等他反应过来走出来，看到的就是也在忙碌的宁茉——两个人竟然十分默契的都忘了吃饭。
萧扬只好点了外卖，两个人一同去了会议室，吃这顿迟来的午饭。
宁茉早上没吃饭，这个时候有点饿了，低头开始专心干饭。
萧扬却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飘向她，安静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
“你最近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宁茉眨眨眼，抬眼看向他：“……有吗？”
萧扬：“嗯，看起来很疲惫。”
宁茉捏着勺子的手指在空中停了几秒，想了想：“……大概是最近有点忙吧。”
“比在云城的时候还要忙吗？”
“……”宁茉停住了。
萧扬似乎叹了口气：“我一直想问……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宁茉沉默了几秒，问道：“……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萧扬目光沉静：“自从你回来以后，就很少笑了。”
……宁茉神情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后才意识到，她最近确实笑容很少。
但这种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蓦然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我……”宁茉眨眨眼，只觉得对方的目光让她没有勇气对视。
“我吃饱了。”
宁茉放下勺子，将餐盒盖起来：“谢谢你请的午饭，很好吃，我下午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萧扬一怔，几乎来不及反应，宁茉已经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走出了工作室。
萧扬：“……”
工作室内安静下来。
萧扬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里几天没联系的名字。
“呦，肖少爷~”
对方的语气还是照旧吊儿郎当：“你又想起还有我这么个朋友啦？怎么，你那位失眠朋友有新动静了？”
“……”萧扬虽然不想理这个素来不正经的朋友，但偏偏对方总是能十分精准的抓到问题要害，这次也是迅速就猜对了萧扬的来意。
“我想问问……”萧扬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她最近……似乎在躲我。”
“躲你？”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几秒，问道，“你干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干。”
朋友笑了：“你再想想呢？”
“……我只是送了她一个智能手表，”萧扬皱着眉，“请她吃了几顿饭，还有……希望她做我的粉丝。”
“……”
电话那头的人长久的沉默了。
“……怎么了？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不能说不对……只是你也太主动了吧。”
“什么？”萧扬有些茫然，“我主动吗？”
朋友长叹一声：“唉……你也理解理解人家吧，要知道人在长期缺乏支持性人际关系、或者反复经历人际挫折后，是会对交友以及更深层次的亲密关系产生抗拒心理的。”
“这种反应可不是突如其来的，更像是自我保护机制的一部分。”
萧扬沉默许久：“……你是说……她抗拒我？”
“准确的说，他也许不是抗拒你，而是抗拒每一个想要靠近他的人。”
“首先呢，这类人很容易发展出一种自我封闭的倾向，他会觉得亲密关系不可靠，于是干脆拒绝尝试产生新的链接，对他们来说，维持孤独的状态——要比冒险被伤害安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