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宁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哪天再生病家里都没个人管，就顺从地点点头。
萧扬又问：“你最近……休息的还好吗？”
宁茉立刻想到一整晚没睡的自己，视线立刻下移：“……还可以。”
萧扬沉默了几秒。
宁茉几乎有了预感，正想说什么，萧扬已经抢先一步：“让我看看记录。”
“……”宁茉开始后悔自己这几天都戴着那个智能手表了。
见她沉默不语，萧扬很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昨晚也没睡好，是吗？”
宁茉垂下眼眸，脸色还是潮红的，此刻却又泛出一种略带心虚的白，喉咙也开始发干。
她起身想去给自己倒杯水，站起来又突然后悔：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了，脑袋瞬间开始发晕，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一下。
“小心！”
与萧扬声音一同传来的，是他温暖又坚实的手臂，一把抱住了险些栽倒的宁茉。
第61章
“……”
宁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靠在萧扬身上，他的手臂环抱过自己的腰，另一只手扶在自己后背上。
“头晕吗？”萧扬关切的声音就在自己头顶响起。
……
宁茉的脸瞬间升温,一路红到了脖子，心跳以一种可以察觉的速度加速,一双手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放哪里,眼睫更是慌乱地眨了眨。
萧扬见她半天没应声,低声叹气道：“……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
下一秒天旋地转，宁茉没看清萧扬的动作，只感觉浑身一轻，随后整个人被萧扬轻松地打横抱了起来。
“诶……”她愣了一下,失去重心的身体下意识抱住萧扬的脖子,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时,又整个僵住了。
来自萧扬身上的雪松和草木清香不断地涌向她，宁茉几乎停止了思考，她都来不及想此刻萧扬的举动是否过于亲密,脑海里像是突然切换到了空白模式，连反应都十分迟钝。
萧扬倒是神色如常，抱着她径直走到卧室。
直到宁茉被轻轻放在床上,站在床边的*人又理好被子,规整地盖在她身上。
“……”
他似乎轻声说了一句话,但宁茉没听清,她的思绪像漂浮的雾气，又像断触的电路，一时半会很难连通。
卧室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宁茉就这样靠坐在床头，直盯盯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人。
萧扬对上她茫然的视线,眼底露出笑意，问道：“怎么呆住了？困了？”
像是某种冻僵了的小动物突然回温，宁茉缓慢地眨了眨眼，将被子往上拉，同时整个人慢慢缩进了被窝里，留给萧扬一个安静的背影。
萧扬于是体贴地关掉了床头的灯，轻声道：“睡吧，一个小时后我再来量体温。”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还打算继续照顾宁茉。
萧扬走出了卧室，离开时不忘轻轻带上门，而卧室里，宁茉双眼大睁，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重新坐了起来，思维终于开始继续流动。
刚才……
被人拥在怀里的触觉还没有褪去，宁茉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分不清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因为害羞。
而且……她简直像刚刚恢复了听觉，延迟了这么久才意识到抱着自己时，萧扬说的话。
“——怎么这么轻，像没重量似的。”
宁茉将头猛地埋进膝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她的呼吸开始颤抖，连带着气息、声音，再到胸腔。
眼眶开始酸胀发红，宁茉捏着被角，自暴自弃般倒回床上。
好像……无论她怎么逃避、怎么不承认，都已经无济于事，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太多。
自从那个夜晚，那个她袒露心扉的夜晚起，她对萧扬的态度、萧扬对她的态度，都有了微妙的改变。
宁茉明明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敏锐、都要事先察觉，却因为她的胆怯、她的犹豫，让两个人的关系不断停滞、后退，甚至割裂，偏偏她又觉得，也许这才是她希望看到的。
不要有人靠近她，不要想依靠任何人，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法则，是她曾经能继续生存的根基。
可这些纠结、犹豫、痛楚，在萧扬面前统统不管用，萧扬就好像根本不受她的影响，明明她自以为清晰地释放了信号，对方却像是根本没有接收到。
——或者说，他接收到了，但他并不理会，只是一味地坚定向前。
她脑海中那个危险的边缘地区，那个警报频发的晦暗地带，就这么被萧扬大咧咧地闯进来，并且毫不犹豫、并不惧怕。
宁茉双眼失焦，盯着空中某一点，暗夜里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微弱的光亮下，她那双眼睛愈发漆黑，映着盈盈月色，波光潋滟。
……
萧扬再次敲门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他没听到里面的回应，轻轻推开门，打开了卧室的房间灯。
宁茉正安静地睡着，她这会儿似乎睡得安稳了些，眉头不像之前总是紧皱着，但她的姿势却十分别扭，整个人横在床上，身上连被子也没有，萧扬想象不到她是怎么睡成这个姿势的。
犹豫了两秒，萧扬没有将她挪回来，而是把被子重新展开、盖在她身上，宁茉入睡很困难，想必睡眠一定也很浅，萧扬担心自己一碰她，她会再醒过来。
再次测量了温度，萧扬定睛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终于松了眉头。
37.8℃，虽然还是有点发烧，但总归比之前好多了。
宁茉又出了不少汗，萧扬将毛巾用温水浸湿，耐心地慢慢擦她脸上的汗，抚过脸颊的瞬间，他修长的指尖僵了一下，不可自控又含有私心般，用食指轻轻蹭了一下宁茉的脸颊。
柔软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萧扬垂下眼睫，耳尖微红，心虚地收回手指，目光却忍不住停驻在面前安静睡着的女孩子脸庞上。
宁茉一向是安静的，温柔的，此刻的她却格外显出一种柔软无害，让人忍不住地心疼，想尽可能地保护她、呵护她。
萧扬的目光下移，移到她的左手上，被子只盖住了她的手腕，苍白的手指依旧露在外面。
他拉住被子要往上盖，却在被子即将盖上的瞬间停手。
浦世诚那句话突兀地浮现在脑海中，醒目刺耳：
“——你这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她能接受的了吗？”
那时萧扬的回答坚定有力，可声音底色里微带的颤抖，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这样的人，”萧扬声音低的几不可闻，眼眸紧紧望着宁茉，望了许久后，终于放下被子，转而轻握住宁茉的指尖。
“——你会喜欢吗？”
……
宁茉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隐约感觉窗外的光线已经暗下来，大概天已经黑了。
她慢慢坐起来，摸索着开了房间灯，随后一眼就看到放在床头的一杯水，竟然还冒着热气。
几乎是同时，卧室的门被人拧开了。
宁茉心念一动，立刻抬头看过去，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
宋依依推开门，一脸惊喜：“茉茉，你睡醒啦。”
宁茉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后看着对方问道：“……依依？你怎么在这儿。”
“浦哥让我来的，他说你发烧了，给我放了一下午假，让我来照顾你。”
宋依依一边说，一边拿着温度计走进来：“但我看你一直睡得很沉，就没有吵醒你。”
“谢谢啊，太麻烦你们了。”宁茉有些抱歉，自己生病耽误工作，却让工作室里的人前前后后为她奔波。
“这怎么能说是麻烦呢，都是自己人，”宋依依给她量了体温，看到上面显示的温度，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退烧了。”
她转头又看向宁茉：“你可不要总是这么客气，你为工作室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你生病了，我们理当来照顾你呀。”
她摇头晃脑地笑道：“我们可不是那种万恶的资本家，员工病了不管不问的，要不是萧扬哥下午实在有拍摄走不开，他也一定会来的。”
提到萧扬，宁茉眨眨眼，放慢了语速：“萧扬他……什么时候走的？”
“唔……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吧，我来的时候他刚走，还把钥匙给了我。”
“对了，他还给我们点了晚饭，”宋依依笑的很开心，“是一家超好吃的茶餐厅！你饿不饿？我把餐给你拿过来。”
“不用不用，我出去吃。”宁茉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两个人一起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宋依依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看着手机，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很在意。
宁茉翻到沙发上早就没电的手机，插上充电头给手机充电。
开机的瞬间，微信里无数消息雪花般蹦出来，让她愣了一下。
低头一看，竟然有一大半是来自工作室的微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