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去时，芷海已经在最中央的位置投影出了太阳系的影像。
“研究所发现了太阳系的危机。”芷海开门见山道，“太阳系包括多个维度，但所有的维度都以太阳为中心，被包裹其中。这个形象就如同一枚鸡蛋。不知两位是否对密教有所了解？”
他们都点了点头。
“好的。最外面这一层鸡蛋壳，是太阳系的古神们一点点建立起来的防御层。所谓神明，是通过对生命本质的研究实现升维的人，在许多城市这被称为飞升。”芷海解释道。
耶芙轻轻倒吸口气，只有神明知道的飞升本质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被芷海说了出来，中央城对世界的研究远超她的预料。
“ 2180年，研究所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展开了对太阳系的重新研究，并将密教研究纳入科学研究的一部分。
“太阳系就如同一枚鸡蛋，作为'蛋壳'的保护层与作为'蛋黄'的各星球之间，充满了被视为'营养'的各种资源，以及被困在太阳系的神明，吸引着外神来吞噬。在外力不断的冲击下，古神们建立的'蛋壳'总有一天会粉碎。而近万年来，飞升的新神明也存在明争暗斗。当年的核爆，便是神明争夺权柄的结果。
“这并非第一次，大概也不是最后一次。如果这种程度的战争再度发生，地球恐怕再难为人类提供庇佑。时至今日，研究所并未寻找出从地球内部解决神明纠纷的方法，但确信太阳系的危机将在不久之后发生。因此他们选择离开纷争之地，前往太空。”
“请问上次诸神之战的原因是什么？结果又怎样？”耶芙忙问道。
“'美丽世界'计划破产后，当时拥有最大权柄'幻觉'的神明，因骤然失去大量信众而失权，被其他神明瓜分了权柄后陨落。”芷海说。
“幻觉？”耶芙迟疑道，“这能当作权柄吗？”
“是的。这项权柄本身小众，但依托于'美丽世界'计划，'幻神'欺骗了全世界，从而获得无数信众，直到中央城创始人之一的简岚女士揭露了世界的真相。”
耶芙静默了许久，震惊道：“也就说是一个人类导致了一位神明的陨落！”
人力是无法抗衡神力的，但可以间接让神明陨落，这是怎样的力量？
“您可以这样理解。”芷海平静道，“但请允许我补充，来自白城的'观察员'，即中央城创始人之一的凌祈先生也提供了必要的帮助。”
耶芙和白朗对视一眼，前情他们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们这一趟中央城之行是来探寻古神和外神的资料，在芷海对“星际移民”计划的讲解中，他们已经大致了解了。
但秉承着和超级人工智能打交道的经验，谨慎起见，白朗又正式询问芷海一遍，关于古神和外神的说明。
芷海耐心回答道：“古神，是人类升维后突破太阳系限制的存在。外神则是太阳系之外升维的生物。”
“神明的进化是指变为古神吗？”耶芙问。
“是的，神明变为古神后，将会失去对地球权柄的掌控，同时摆脱了权柄对自身的限制，该权柄可由新的神明掌控。例如'冥王'，先后传承了十一代，最近一代是25年前飞升的'冥教'教主密利朵。在她之前的十位冥王，均已变成古神，因而'冥王'这个神位会有空缺。目前看来，'冥王'是众神中晋升最多的路径。”芷海说。
第107章
◎你的老母亲说……◎
经过芷海和“光阴”的点拨，现在耶芙明确知道，飞升即升维，神明的进化是突破太阳系的桎梏成为古神。
古神虽然不再直接掌控地球权柄，但同时也不再受权柄的限制，不会出现因权柄消失或而被吞噬、陨落。
她原以为科学和密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系统，而现在科学在努力解释和理解密教，这很有趣。
耶芙问道：“人类升维这件事，从密教的原理和科学的原理，各是如何看待的呢？”
“从密教的角度，是人类对权柄的认知有了开悟，并能践行自己的理念，会成为半神，半神对自己的权柄有了独特视角的领悟，并能影响他人，就有机会升维。
“从科学的角度，处于维度变动的间隙的人类被称为半神，而神明是人类通过物质现象看到了世界深刻的本质，并能利用其本质影响世界。”
芷海的回答仍是有点抽象，她想知道芷海能不能总结出来一个类似于菜谱那样，人人可以飞升的操作说明书？
芷海说：“研究所的教授们也曾给我下达过类似的指令。我尝试总结了各种权柄可能对应的思维觉醒模式，并整理成公式，让志愿者按照公式来尝试，但没有人成功升维，连半神也没有出现。”
科学能总结出规律，但每个人的体悟并不相同。也就是说，目前没有必能成神的办法。
听完芷海的解释，耶芙更一步接纳了自己这半年多来的经历，这好像是一场梦，但这场梦背后不全是光怪陆离的东西。
“谢谢你的回答。”耶芙说，随后看向白朗，她的问题已经都问完了。
白朗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想看一下自己的身体。”
“没问题，请拿起角落上的圆形投放器，我将为您指引方向。”芷海说。
耶芙见白朗从投影台上拿起一个类似于茶杯垫的圆形钛合金制品，然后他按下开关键，上面投放出15厘米高的三道波纹，这是芷海的虚拟形象。
“请前往第三储存室。”投放器播放到，随后波纹变成了指向他们身后的箭头。
两人一路跟着圆形投放器，走向了研究所的地下。
地下的建设远超地上，其现代性是深水市望尘莫及的。
长久无人运营的状态下排风、电力等方面都未出现任何问题。墙壁上白色特制油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投放屏幕，不需要半导体发就能发光。
这一路上耶芙发现数道隐蔽的安保设置，但他们正当进入时，不需要进行任何验证。
极度的简洁和方便带来一种超现实的美感。
“地下十层为'代理人计划'中各代理人躯体保存处。地球上现有十座文明城市，中央城对每座城市都派出不少于3位代理人。两位进入冷冻室后请注意，未经允许不可触碰任何设备、电源、线路，以防出现设备故障导致'代理人'原身的损伤。”芷海提醒道。
冷冻室的门随着气压泵的松缓，缓缓打开，白色的冷雾滚滚而出。
两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今日冷冻室温度为负5摄氏度。若两位感觉寒冷，可在进入冷冻室之前，在门左侧的更衣间中拿取衣物。”芷海说。
白朗将投放器给耶芙，自己从更衣间中拿出两件军大衣，一件给耶芙披上，一件自己穿上。
准备就绪，两人踏入冷冻室中。
这里灯光幽暗，随着他们的进入，靠近地面的位置亮起了一圈白色指示灯。他们眼前出现了近百个蛋壳状的休眠舱，分列四排，每个都呈45度倾斜，像一个个摇篮。
天花板上闪着冷冷的光，上百支电磁枪准备就位，齐刷刷地瞄准着他们。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动，一定会被精准打击，立即击毙。
“代理人白朗的身体位于第19号休眠舱，请往这边走。”投放器调整了箭头的方向。
两人在门口驻足片刻，跟着箭头走去。
他们走到19号休眠舱前，看到里面那张熟悉的面孔。
原身白朗阖着眼，仿佛在沉睡。他只有二十岁，还未褪去少年的气息，比身边的白朗更为年轻。
耶芙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初救下白朗后，他躺在医疗舱里的时候。
白朗问芷海：“原身对复制体有什么影响？”
芷海说：“代理人不能称之为复制体，您的身体是承载脑芯片的工具，而脑芯片的主要内容是原身的脑细胞，所以您仍是原身的一部分。如果原身苏醒，所有代理人都会停摆，原身将拥有代理人的所有记忆。您可以理解为，原身是一棵大树的根茎和枝干，代理人是这棵树上延展开的枝杈。”
“每个原身可以有多个代理人吗？”白朗问。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人脑的算力有限，每个原身不能有超过两个代理人。”
“也就说，代理人仍和原身相连。如果原身死亡，代理人也会死亡。”
芷海说：“是的，因此这里拥有整座实验室最高的安保措施。我的存在便是确保所有代理人的安全。代理人之间互相损毁对方原身的行为，也是绝不允许。”
“原身醒来后，仍然会经历生老病死吗？”
芷海说：“是的，脑芯片技术类似于远程控制，其身体的老化与普通人一样。而代理人的身体会比原身老化速度减缓很多，并且可以更换。”
白朗俯视着休眠舱中的自己，轻轻舒了口气：“脑芯片会不会成为人类的未来？”
芷海解释道：“恐怕很难。脑芯片对技术要求非常高，能实施这项手术的地方目前只有中央城，并且此项技术风险极大，能承受住术后影响的人极其稀少。研究所开发了一套测量精神值的系统，比深水市维斯塔的健康管理要更加精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