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滨暂时辅助阿黛尔的工作,时而是保镖,时而搬搬东西,时而为旅客解惑,这些事情简单且很容易有成就感,不过滨滨说他最喜欢的是种地,后面耶芙打算给他一些农活。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镇上发生了一件令耶芙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不得不停服半天。
夜晚降临后,所有玩家下线,奥兹镇举行了一场葬礼。
年迈的洞角科的山羊大叔过世了。
她听阿黛尔说起过葬礼的过程,半兽人们会聚集在广场上,手持蜡烛,默默为逝者祈福,由专人——通常是亲人或其他健壮的半兽人——抬着棺材走到逝者家门口,装殓尸体后,再抬回广场,亲人最后瞻仰遗容,将花朵或果实放入棺材周围,然后盖棺。
棺材会被送入附近的山林中,在墓地下葬。
他们流行土葬啊,耶芙暗想。
她让祁妙代自己出席了葬礼,祁妙回来后脸色极其古怪。
在她的追问下,祁妙说:“遗体是一头山羊。”
耶芙若有所思。
原来当半兽人完全退化为动物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的死亡之日。
*
除却游戏本身,突如其来的“密教头子”人生支线很让她头疼。
信徒的人数有7人,问题是她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
系统给出的原因是,她并非荣升真神,所以无法开启密教管理系统。
这让耶芙有一点点失控感,她自觉要为一群信任她的人负责,却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耶芙嘱咐白朗和祁妙要多关注玩家论坛,如果发现类似苗头一定要及时告诉她。
她要手动统计名单。
正当一切都步入正轨时,新的意外造访了。
8月31日晚上,因为转天休息,她睡得略微晚一些。
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梦呓般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救救我……神明在上……我愿献上我的一切……救救我……”
重重叠叠的呼喊海浪一般在耶芙脑中涌动着。
她感觉自己辗转反侧,寄希望于制造出声音让白朗发现,以便能唤醒她。
不过这次的呓语和之前她受伤回家后以及在爆炸现场的感觉不同,这次没有那么混乱,她能清晰地听到求救声。
她感到自己可以选择救人或者无视。
深水市有上千万人,每时每刻都可能有人在求助,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近在咫尺的呼救。
这个人或许是她的信徒。
她如此相信着那个营造出温馨半兽人小镇的“拉莱耶”,甚至让自己的声音能直达她耳畔。
这里面包含着实足的信任、祈求和绝望。
耶芙想象着自己伸出手,轻轻抚平水面的波动,耐心地倾听水面之下的声音,即使整个沉入水中。
【恭喜宿主找到第一位“代理人”】
【即将开始代理人认证】
耶芙做密教方面的功课时,在书中看到过,有真神的密教会有“代理人”一职,代理人由真神选中,成为神明在地上行走的载体。
简而言之,神明可以附身代理人,重回世间。
耶芙触到水底,眼球震颤中,似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周遭仍是深夜,窗外的灯光透过不严谨的窗帘渗入屋内,屋顶反射着波动的水光。
耶芙坐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在湿漉漉的校服外,手臂搭在浴缸边缘,大量浓黑的鲜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落在浴室里。
她瞬间清醒,挣扎着从浴缸中坐起。
第31章
◎真理私立高中,是寻找星村凛自杀原因的第一步。 ◎
【检测到宿主已进入代理人体内,认证过程开始】
【请宿主找到代理人死亡原因,包括主观和客观原因,还原死亡真相,解开代理人心结后代理人认证完成】
耶芙在陌生的浴室醒来,湿淋淋的校服裹在身上,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房间。
这是祈求她帮助的代理人的处境?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凭借Lv7的恢复能力,耶芙手腕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
如果是个普通人,恐怕早已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即使是她,也一时虚弱得站不起来。
从浴缸里逐渐变凉的水中爬到浴缸外,她用了足有半个小时。
这是哪里?她现在是谁?
耶芙又缓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扶着墙壁,走到盥洗台的镜子前。
伤害既然转移了,代理人的身体和她的置换了吗?
镜子里面浮现出了两道身,一道似乎是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虚影,是她本人,还有一道实影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耶芙旋即想通了,她一定连身体一并过来了,如果还是普通人的身体,她穿过来也无能为力,容易被自己的代理人搞死。不过别人看她时,应该只能看到原本女孩的模样。
她家里现在有人吗?这女孩是谁,有什么背景?她自己的身体还在家吗?
她得赶紧联系白朗问一下,好在有电脑和网络就行。
有白朗在真的太方便了,她不得不担忧,如果有一天两人合作结束,白朗不再为她打工了该怎么办。他几乎没有可替代性,但公司不能离了他就不转了。
耶芙叹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黑心老板。
伤口在缓慢愈合着,她渐渐有了些力气,接下来换掉湿衣服,吃点东西,搞清楚自己现在是谁。
她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出浴室。
整间屋子是休眠模式,主要的灯光都没开,只有灯带闪烁着幽蓝的渐变色。从陈设来看,这是一个中产之家。
玄关响起开门声,衣着时尚、发型精美的中年女人大步走向客厅,拿起一个方形手包便要折返,似乎是回来取忘记的东西。
她隔着客厅看到浴室门口的人影,吓得陡然惊叫一声,随后快步走到耶芙面前,骂道:“要死啊,大晚上的不开灯!”说罢,抬手要给耶芙一巴掌。
耶芙比她反应更快,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腕,用平静却潜藏凶恶的目光静静看着她。
对方被盯得瑟缩,挣扎着收回手,嘴里依旧骂着,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摆这张臭脸给谁看?敢跟自己亲妈动手,回头让你爸打死你!明天开学了,你今天还在家里偷懒?你不看看谁供你吃供你穿!”女人撂下这句话,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从始至终,她没看到耶芙上衣底边和裙子上的血迹。
真是糟糕的家庭啊。耶芙叹息。
对方既然没有质疑陌生人出现在这里,证明她刚才的推测正确,身体是自己的,但所有人默认她是代理人。
偌大而冰冷的家中有四个房间,她很快找到代理人的卧室。
她边换衣服,边打量室内的陈设。
套着白色蕾丝床罩的圆形床,欧式风格家具,一台最新型号的休眠舱,放了这些东西,卧室里仍不显拥挤。
她在校服外套的名牌上找到了代理人的名字,在写字台的电子相册上看到了她高中入学时和在教室做鬼脸的相片,在展示柜找到了同学送她的礼物和贺卡。
这位代理人叫星村凛, 17岁,女生,就读于真理私立高中,高二三班,书桌上贴着一张粉色星星的镭射贴纸。
保存了更详细资料的手环和电脑都需要开机密码,她一时无法使用,索性直接念登入领土的口令。
“长眠于拉莱耶的神候汝入梦。”
眨眼间,她回到庄园。
从会客厅的扶手椅上睁开眼,她看到白朗专用的机器人停在充电区,他现在的意识应该在现实。
耶芙将外貌设置成自己的真实模样,走出会客厅,看到主楼的正门开着。
不应该啊,白朗忘记关了吗?
她正要关上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长布裙的女孩,正仰头仰望星空。
今夜庄园之上的雾气稀薄,可见闪烁的星辰。
“晚上好。”耶芙说。
女孩转过来身来,饱含歉意地说:“你好,对不起,贸然出现在你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来到这里的,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可以请你帮我找到我的亲人吗?”
她与代理人卧室中相片中的女孩一模一样,正是星村凛。
“好啊,在那之前你不妨先住在这里。我先叫你小星,好吗?”耶芙问。
“好的,谢谢您!”小星高兴道。
【恭喜宿主,庄园迎来第三位现实访客,通往二层的通道已开启,请进一步建设庄园】
耶芙请小星到会客厅坐一坐,这时白朗切换到废土世界,启动了机器人。
他的视线在耶芙和小星之间逡巡,直至接收到耶芙的眼神才没有多问,跟着她一起上了二楼。
“你刚才突然消失了。”白朗说。
“嗯,发生了一点状况,一会儿说。”
庄园二楼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贯穿东西,这条走廊北侧是窗户,南侧全是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