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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年代文养老_壹木成华【完结】(128)

  这些反对意见并非全无道理,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担忧。

  一时间,局势陷入了僵持。

  而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曲经,此时正与他的好友顾章在咖啡馆聊天。

  曲经搅动着杯中的咖啡,语气里难掩兴奋与一种自我赋予的使命感:“看到了吗?那篇文章引起的反响,比我预想的还要剧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很多人心里其实都憋着一股气,对现状不满,只是长期以来缺乏表达的勇气和渠道!我们不过是把大家不敢说的话,用理论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光芒:“我们这片土地,太需要真正的启蒙了。你看看西方,自由、平等、博爱,那才是人类文明应该追求的主旨!”

  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而我们这里呢?真正的思想自由在哪里?独立的批判精神在哪里?连对一个管理模式提出一点基于学理的批评,都能引起如此巨大的恐慌和压制,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曲经语气带着深深的失望:“这说明他们内心是虚弱的,是害怕真理的。我现在所做的,就是要打破这种思想的牢笼,让人们看到另一种可能性,一种更符合人性、更尊重个体自由和权利的可能性!哪怕我的声音此刻还很微弱,如同旷野中的呼喊,但我相信,只要坚持,总能唤醒一些沉睡的灵魂。”

  顾章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听完好友这番充满激情的长篇大论,嘴角勾起一丝带着调侃意味的笑意:“曲经啊曲经,看来你这骨子里文学的浪漫主义底子,一点都没丢。我还以为你转到这新开设的经济系,就走上了‘理性人’道路了呢。”

  曲经对于这个刚开设的专业,其实不怎么感兴趣,他说道:“我的精神根基,始终深植于文学与哲学。正是因为广泛涉猎过那些探索人性与社会的经典,我才更清楚地知道,什么才是值得追求的、理想的社会图景。”

  顾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优雅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没有去接这个关于“理想社会”的话茬。

  曲经将目光投向他,带着一种洞察般的语气:“我知道,顾章,你觉得我过于理想主义,不切实际。我也知道,你这位音乐才子,骨子里瞧不上普罗大众。”

  他虽然对顾章这个观念持有异议,但出于朋友情谊和对顾章家学渊源的尊重,他不会全盘否定顾章这个人。

  顾章坦然地耸耸肩,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我从不掩饰我对缺乏教化和独立思考能力的群体的看法。愚昧、盲从、粗鄙,毫无审美情趣,不懂艺术为何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可以大打出手——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曲经打断他,试图将他的批判引向自己的观点和理念:“正因为存在你所说的这些现象,所以我们才更有责任和义务,用知识和理性去唤醒他们的独立精神与自由思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么无视,要么纵容这种蒙昧的‘集体无意识’。”

  —

  其实,曲经那篇文章能迅速发酵,并引发后续一系列反应,离不开一家背景复杂、以“敢言”自居的报社在背后的持续推波助澜。

  这家报社在未经深入核实的情况下,将之前第一钢铁厂处理“谣言事件”的经过,进行了歪曲解读和放大渲染。

  在他们的笔下,那起事件被描述为:仅仅因为几句未经证实的私下议论,厂最高领导就可以滥用权力,随意处置工人,以此树立个人不容置疑的权威,这充分暴露了对劳动者基本权利和尊严的漠视。

  更甚者,该报社的记者根据一些道听途说和刻意引导的个别工人模糊的抱怨,在后续报道中声称,第一钢铁厂内部气氛“极其压抑”,干部职工们“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饭碗,在高压之下,根本不敢对管理层的任何决策提出异议,更不敢私下谈论厂里的事情”,试图塑造一种“万马齐喑”的悲情叙事,进一步煽动公众情绪。

  紧接着,这家报社一位颇受欢迎、以文笔犀利和“独立思考”著称,笔名为“清音”的女记者,亲自披挂上阵,发表了一篇题为《同为女性,我为她的选择感到悲哀》的文章。

  在这篇文章中,她写道:

  “当我看到第一钢铁厂那位女党委书记的照片,看到她眉宇间那份刚毅和冷静时,作为一名同样在职场奋斗的女性,我的内心涌起的不是钦佩,而是一种深切的悲哀。

  “我们女性,天生被赋予了沟通、包容、共情与滋养的力量。这在现代管理学中也被视为宝贵的领导力特质。在西方发达社会,我们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女性领导者正在证明,温柔与坚韧并非矛盾,人性化的、注重沟通与共识的管理方式,往往比单纯的铁腕更能凝聚人心,创造和谐高效的工作氛围。

  “然而,反观我们这里,一种令人遗憾的现象是,一位女性想要走到高位,似乎必须比男性更加强硬,更加铁腕,甚至需要刻意抹去自身的性别特质,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坐稳位置。这是一种怎样的扭曲和异化?

  “她选择用权力的铁拳来回应工人的议论,或许借此赢得了表面的敬畏与服从,但她很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丢失了作为女性领导者最应珍视和发挥的特质——同理心与亲和力,也失去了工人们发自内心的理解、信任与拥戴。

  “我悲哀于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放弃了女性应有的柔软与沟通的天赋,选择了一条背离本心的道路。”

  这篇充满个人情绪和价值判断的文章,将这场舆论围剿推向了新的高度。

  林颂知道陆文龙部长正在努力争取,寻求以研讨会等形式进行正面突破,但她同样理解更高层面可能存在的担忧和阻力。

  其实,在向陆文龙阐述计划的同时,她已经做好了另一手准备。

  然而,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大领导明确表了态。

  “危机,危机,危中有机。一体两面嘛。”大领导声音洪亮,带着看透事物的豁达,“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溅起了水花,我们就怕了?就要缩回去?”

  他语气转为严肃:“我们搞改革,不可能在真空中进行,不可能没有争论,没有杂音。回避争论,不等于争论不存在。把头埋进沙子里,问题只会更严重。”

  他最终拍板:“陆文龙同志提出的这个研讨会,可以搞!而且要搞好,搞出水平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就让第一钢铁厂这个‘出头鸟’飞一飞,看看能飞多高,能引来多少关注,又能辩出多少真知灼见!这既是对我们改革成果的一次检验,也是对广大干部群众的一次生动教育。我相信,这次争论,非但不会搞乱思想,反而会凝聚起更大的改革共识。”

  大领导一锤定音。

  陆文龙在长舒一口气、感到振奋的同时,也清晰地意识到,肩上的压力陡然倍增。

  这场即将到来的研讨会,已不仅仅关乎第一钢铁厂一个企业的声誉,更被视为在改开关键时期,在意识形态领域明辨方向、争夺话语权、回击错误思潮的一次关键战役。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118章 采访

  顾老师受邀即将参加那场备受瞩目的国企改革性质与路径探索的研讨会。

  书房里, 他正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地仔细翻阅着面前厚厚一沓材料,既有第一钢铁厂提交的详实报告, 又有内部流传的一些不同观点的讨论意见。

  这时,顾章推门走了进来。

  “小章,你回来得正好。”顾老师抬起头,从镜片上方看向儿子,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有件事我得再提醒你, 以后在你自己的课堂上, 少发表那些过于个人化、偏离主流的见解。你是老师,要注重引导学生全面、客观地看问题, 而不是宣泄个人情绪,更不能把课堂变成宣扬偏激观点的场所。”

  顾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爸, 时代不同了, 现在鼓励独立思考。我的那些观点,同学们反响很热烈, 都觉得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打破了陈词滥调,很喜欢听。”

  顾老师看着儿子那副理所当然、甚至有些自得的样子,深知他这套理论的来源, 也知道强行压制只会激起逆反心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一种方式劝诫:“你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没问题,但前提是,不能与经过实践检验的主流观点和基本原则相违背。”

  顾章在父亲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试图与父亲辩论:“爸,你得承认客观事实,某些群体,受限于教育水平、思维习惯,就是存在局限性,比如判断力容易受情绪左右、缺乏长远眼光和宏观视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根本不具备参与高层决策所需的专业知识和全局视野。”

  他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说道:“一个社会要高效、有序地运转,就需要清晰的社会分工。什么认知层级、具备什么能力的人,就该在什么位置上发挥作用,这样实现资源最优配置,难道不对吗?爸,有些人生来就是干活的,有些人生来就是不用干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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