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铺天盖地的妖气后知后觉地涌入鼻腔。
一瞬间,云靖慌乱不能自持,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僵硬,不敢去看怀中人的表情。
等了好久的灵秋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再也忍耐不住,主动攀上他的脖颈,凑到他唇边,呼出一口气。
云靖呆愣在原地,下一瞬,她便主动贴上来,轻轻啃咬着他柔软的唇肉。
云靖几乎不敢相信,被动地回应她的亲吻,大脑在一瞬间空空如也,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原本黑暗的远处,盏盏灯火接二连三地亮起。
“好强的妖气!”
“妖物侵袭太霄辰宫,速速随我备战!”
“在这边!快来!”
有弟子大喊。
渐渐的,喧闹声和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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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月中桂子
梧桐树下, 残枝断叶覆盖了地面。两颗心脏紧紧贴近。
风声急促,夜色翻涌,灵秋攀住他亲吻,唇齿轻触, 如同吻在一颗将落未落的水滴。云靖的手在她腰间收紧, 沉迷地把她扣向自己, 像是要将唇边人藏进怀里,隔绝一切。
火光已从远处染红夜色, 风里隐约传来铮铮肃响,是刀剑出鞘的锐利之音,是诛杀妖邪的号角。
光亮沿着陡峭的山势一路烧上来, 吞没了月色。
纷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
理智催促着他清醒。
狐尾扫过鬓角,带起毛骨悚然的惊心触感。云靖中断了亲吻,猛地后退开来。
他抱起灵秋, 快步进了屋子,放她坐在软榻上。
贪心的少女搂着他的脖颈,着急地贴上来,试图继续先前的吻。
云靖轻轻含住她的唇, 带着安抚的性质,一触即分。
他亲亲她的唇角,吻吻她的侧脸。热气扑扑打在皮肤上, 酥酥痒痒,灵秋忍不住弯弯唇角,心情极好, 大发慈悲地由他动作。
云靖的吻在她脸上流连,不远处的灯光映在窗上,忽明忽暗, 像心跳般剧烈。
“等一等我。”他气喘吁吁地对她说。
临出门时又不放心,迎着近在咫尺的刀剑声折返回来,替她盖上一床薄被,欲盖弥彰似的将人罩住,团团保护。
危险不能自保分明是他自己。
云靖脸颊发烫,体内血液奔涌,几乎是逆流。
他紧张到内脏绞痛,踩在地上时却感到一种飘飘然的奇异感受。
黑暗中,焦急进发的弟子终于看见九凝峰北侧燃起一处巨大灿烂的火光。
那火光极亮、极璀璨,比得过众人手中一切照明之物,叫人几乎不敢直视。
在那之后,空气中的妖气渐渐淡了。
“不好,妖物要逃!”
有弟子最先反应过来。
众人加快速度追过去,风在耳边爆出尖利的鸣叫,几人瞧见九凝峰上的灯火,落地时却已经晚了。
不知名的妖物逃得无影无踪,澄心院里只站着一个负伤的云靖。
众人见他浑身是血,衣袍上伤痕累累,仍幽幽散发着浅淡的妖气,猜测是为方才的妖物所伤。
云靖的反应紧接着证实他们的猜想。
他提着凝霜剑,面色冷肃道:“我与妖物交手,它见打不过便向北方逃去了。”
众弟子见澄心院内一片狼藉,残枝败叶满地,那棵百年梧桐更是连枝桠都断了,俨然一副大战之后的狼狈景象,心下纷纷了然。
众人之中不乏有些资历的弟子知道,北方是神尊所在的雾晴峰,雾晴峰外常年笼罩的结界暗藏杀机,可隔绝万物生灵,凶险异常。
那妖物朝着北方去,自然没有好下场。
难怪妖气突然消失。
如此一想极为合理,只待明日一早神尊通报。
再多安抚几句,众人彻底放下心,向云靖作别,作鸟兽散。
云靖目送他们离去。直到最后一点灯火消失在浓墨色的天际,他才收了凝霜,转身朝屋内走去。
月光如水,倾斜而下,照亮他身上斑驳的血迹。那是危急时刻压制妖力,被神火猛烈灼烧的痕迹。
大批人马离开了,致命的拷问才刚刚开始。
她的吻落在唇上,他实在太激动,以至于不知不觉中现了原型,在她面前显露了妖身。
云靖想,自己现在是毫无退路了。
可是隐约的,他在心里燃起一股希冀。
她看到了他的妖身,依旧不停地亲吻。
或许,或许这代表着他心底一直以来最期待、最渴望却又最不敢奢想的那个结论。
她会怎么看待他?
她会接纳他!
——她会接纳他吗?
顾不得身上的新伤,云靖站在屋外,手已轻轻地放在门上。
轻巧的雕花木门此刻重似千斤,轻轻一推就要用尽全身力气。
他沉默地伫立,迟迟下不定决心。
夜色沉静,仿佛刚才的人群、火光、喧闹都是幻觉。
吻也是幻觉吗?
那样炽烈,分明,也是幻觉吗?
她的眼睛究竟是月色还是湖泊?
他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因极度的紧张和极度的期望微微蜷缩,微微颤抖。
静静地,云靖以额抵住冰冷的木门,就像隔着木门抵住了她的心。
他开始后悔,后悔第一个吻结束的间隙里被年轻的情/欲蒙蔽,错失了向她确认的机会。
不安如他,自要百般、千般、万般地向她确认。
确认她知道吻的是他,确认她心中有他,果真有他,千真万确、万确千真。
“嘎吱——”
一声轻响,门终于开了。
云靖怀抱巨大的决心,一步步走近那方软榻。
小小的榻上,灵秋身披薄被,一如他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少了急切,多了平静——恬淡的平静。
她早已沉沉睡去,亮晶晶的眼睛轻轻阖上,没有月色,也没有湖泊。
行刑的时间推迟了。
云靖替灵秋掖了掖被子,坐在地上,守在床边,惴惴不安、一夜未眠。
她抚摸他的耳朵、索求他的亲吻,看到他妖化的模样还是紧紧拥抱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万般柔情、百转千回的答案也不过简单至极——她只是醉了。
醉鬼哪有理智可言。
或许这一回,她又会醉上七天七夜,而他注定要忍受七日七夜的极刑。
遭受凌迟的无疑是他的心。
月亮渐渐西沉,启明星亮起来。恍惚中,云靖鼻尖飘过一阵醇厚的冷香。
那安神香的效用极强,不出片刻他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榻上的人早已不见了。
屋内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唯有床铺被灵秋草草整理。
云靖慌张地追出门去,整个澄心院空无一人,整个九凝峰寂静无声。
上午她在山下经堂听学,他则到雾晴峰修炼神火。
昨夜的事惊动神尊,今早起来遮掩过去也十分轻易。
他们自然会帮云靖遮掩,只是免不了一顿责问。
面对质问,云靖只说是因为身上神火突然暴走。反正除了他和早已死去的徐鉴真,太霄辰宫内没人修炼过这种法术,蒙混过关自然容易。
昨夜发生的事就像一阵插曲,太阳出来,大家各归各位,谁也不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云靖心怀忐忑,煎熬至极。
修炼结束,白澈和云逸替他疗伤,身上的瘢痕愈发触目惊心。
云靖再次求问白澈有没有能消除疤痕的法子。
白澈摇摇头,好心劝他:“这些疤痕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就是留在身上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靖张了张嘴,云逸接着说:“古往今来能恢复容貌、永葆青春的法子大都属于邪门外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碰。你得了容貌,自然会失去别的更要紧的东西。”
“那就是有的意思,对吗?”云靖抓住云逸的胳膊,直直地望着他。
白澈皱眉,瞪了云逸一眼。
云逸只道:“这小子成日缠着你问,我若不说,难道你能应付他一辈子不成?”
他接着说:“法子是有,只是十分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我不怕!”云靖急道。
“我还没说完呢。”云逸看着他,面色愈加肃穆,“死了倒还干净,最恐怖的是死不了又染上了瘾,最后落得个不人不鬼,不敢见天日的结局。”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没有疤痕,你想和凌秋在一起也是天方夜谭、绝不可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