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泾川在书桌上翻了翻,翻到上次说到一半的话本子。
里面还夹着一片银杏叶子,是苏弱水用来当书签的。
陆泾川拿着手里的话本子歪了歪头,然后重新放回去,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抽出另外一本。
男人拿了话本子回来,掀开被褥,躺到苏弱水身边,单臂圈着她,将人禁锢在自己胸前,便握着她的手开始“读”话本子。
苏弱水埋首在陆泾川胸前,专注“听”着话本子,越听越不对劲。
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她珍藏的古代十八禁小说吗?
她偷偷摸摸藏在抽屉最里面,还用小铜锁给锁上了,陆泾川是怎么拿到的?
“别‘念’了。”苏弱水握紧掌心阻止。
陆泾川便顺势往她背上写。
苏弱水痒得往后躲,正好躲进了男人怀里。
她听到话本子被扔到了地上的声音,陆泾川倾身过来,含住她的唇。
男人太熟悉她的身体了。
苏弱水面红耳赤的想起刚才陆泾川给她“念”的那些词句,更加受不了。
直到她抚到陆泾川那张脸,高挺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如此骨相,她怎么会觉得顾捡普通呢?
苏弱水那股子热意顿时消退一半。
“我想和离。”
她呐呐出声。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闻言,动作一顿。
气氛骤然冷却,只余屋内炭盆散发出温热气息。
苏弱水莫名感觉到有些不安。
下一刻,她的下颚被人掐住,唇瓣被人轻柔抵开,有什么东西塞了进去,好像是一团皱巴巴的布条。
那布条塞得深,苏弱水抵着想吐出来,却被人一把捂住嘴。
下一刻,男人开始动作。
苏弱水与顾捡之间,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硬激烈的房事。
虽然之前苏弱水也觉得顾捡在房事上面有些过分执着,但他素来念着她,有时情难自抑,稍微过分些,后面也会显露出懊恼情绪,立刻停止。
女人的嘴巴被堵住了,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她的双腕被人箍在腰后,整个人受困于人。
琉璃灯耀眼夺目,将整个屋子照得极亮。
苏弱水覆在双眸上的绸带沁出湿润水色,那是她哭出来的泪。
塞在嘴里的布团也被濡湿。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弱水终于将那布团吐出来。
“够了,不要了……”
她急急出声,嗓子又急又哑。
男人却只是闷不吭声的将她翻了个身,另外一只臂膀探出来,继续捂住她的嘴。
“唔……”
苏弱水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能累成这样。
屋子里的琉璃灯从昨日亮到今日,天边泛起鱼肚白,院子里的鸡都叫了好几遍了。
苏弱水连抬起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她甚至已经昏睡过去一觉,可一睁眼,男人还没有结束。
感觉到苏弱水苏醒过来,陆泾川俯身贴上去,细细亲吻她泛红的后颈,那里都是他留下来的斑驳印记。
陆泾川扣紧女人的十指,贴着她,灼热的呼吸带着急促的喘息,像恶犬的警告。
男人开始写字。
“娘子还要和离吗?”
苏弱水只是犹豫了一会,就被人掐住了腰继续。
她终于嘶哑着嗓子挣扎出声,“不和离了,不和离了,不要了,你走开……”
覆在双眸上的白绸已经被泪水浸湿,干了湿,湿了干,好似要将她身体里的水份挤干。
苏弱水渴得厉害,男人抽身而起,随意披了件外衫,替她端了一碗水来,温柔地抚过她泛着潮红的面颊。
苏弱水哆嗦着躲了一下,被人握住腕子。
陆泾川在她光滑的背部写字。
“娘子有气可以打我,不要说和离,我会伤心的。”
苏弱水喝着水,将自己蜷缩的更紧。
她好累,连喝口水都累。
“娘子生什么气?”
苏弱水生恐再惹怒他,赶紧找了一个借口,“你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都没有时间陪我。”
那边顿了顿,“是为夫的错。”
说完,陆泾川放下茶碗,贴着苏弱水的面颊轻轻磨蹭,仿若刚才那个冰冷如机器的人不是他一样。
陆泾川又端来一杯水,苏弱水入口尝到甜腻的蜂蜜味道,居然还是温的。
她一口气喝了三杯水,才浑浑噩噩睡过去。
这一觉她睡了很长时间,直到第三日才恢复了一半精力。
她躺在床上,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了,蒙在眼睛上面的白绸也换了新的。
苏弱水伸出手触到白绸,旁边伸出一只臂膀将她揽进怀里。
她被迫趴在男人胸前,没有挣扎,只是小小声道:“我饿了。”
陆泾川亲了亲她的脸,起身去给她做饭。
苏弱水抬手取下白绸,一个人躲在帐子里查看身体。
她肌肤本就白细,现在全身上下几乎都是陆泾川留下的痕迹。
-
苏弱水养了两日,体力总算恢复过来。
入了春,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可夜里的倒春寒依旧寒凉。
她身上的袄子没有褪下来,抱着怀里的手炉,苏弱水将拖欠的短篇写完之后,细细封好,然后拿着走了出去。
陆泾川今日晨间就出门了,苏弱水猜测应该是关于启程回北平的事。
或许她可以想个办法,趁着陆泾川回北平的时候离开宣府,离开他。
苏弱水眼睛上的白绸依旧没有取下,她又多戴一层帷帽,拿着盲棍走在大街上。
街上的车马最近增多了,一些住在宣府的人听说北平王府的世子出事了,那位北平王身子也大不如前,生恐宣府再被蒙古人侵犯,提前拖家带口逃离了此处。
其实这是错误的决定。
按照苏弱水对剧情的了解,后期藩王大乱,宣府反而是比较太平的地方。
因为陆泾川在进行造反前,早已安抚好了后方,他跟蒙古那边达成了友好协商,蒙古这里甚至还为他的造反提供了物资援助。
苏弱水想着剧情,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书坊。
这是陆泾川给她寻的书坊,她也来过几次,与老板是熟人了。
苏弱水敲着盲棍进入书坊,里头有正在印刷的员工看到她,神色一顿,然后想起来什么,起身去唤老板。
因为距离约定好的交稿日期延迟了几日,所以苏弱水略微有些心虚。
老板看她一眼,沉声道:“进来吧。”
说完,伸出手拉着盲棍带苏弱水进入里屋。
里面是老板办公的地方,苏弱水坐在一把玫瑰椅上,面前摆着茶水和糕点。
书坊老板是个中年女性,十分中意苏弱水写的东西,还说若是旁人拖欠她这么多日,她定是不会再要的。
苏弱水连连点头。
她将手里的稿子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之后立刻开始翻看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点线香袅袅。
苏弱水睁开眼,透过朦胧的白绸看到满屋子的书影,四面都是书架,压得沉甸甸的。
老板看完苏弱水写的东西,沉吟半响,“你写的这些东西,跟咱们市面上流传的都不太一样。市面上大多是富家千金看上穷苦书生,愿意抛家千里下嫁,又或者是穷苦书生考上状元尚公主,糟糠之妻前来寻夫,结局却是两女共侍一夫。”
说到这里,老板顿了顿,“实在是没什么新鲜劲。”
确实没什么新鲜劲,主要苏弱水也写不下去这种类型的话本子。
她写的话本子虽没有多惊世骇俗的言论,但起码不会出现这种恶心的桥段。就算是之前挑着看话本子,也会避开这些,尽量挑些正常的。
因为苏弱水这份标新立异,所以意外获得了一小群读者,听说多是闺阁小姐,早已厌弃了那些穷书生的话本子。
老板给了苏弱水三两银子。
她涨价了。
苏弱水仔仔细细将银子放进自己的小荷包里,又从老板那里顺了一块芙蓉糕,便敲着盲棍出了书坊。
走之前,老板还询问了苏弱水下次交稿时间,苏弱水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自己若写好了,一定会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今日阳光不错,苏弱水念着时间还早,便没有回院子。
她又来到茶馆小坐。
茶馆内坐满了客人,苏弱水挑了一个偏僻靠窗的位置,然后照旧点了一碗茶并一些果干。
说书人已经开始说起了今日的故事桥段,苏弱水听着听着,神色逐渐恍惚,她单手撑着下颚,努力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