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走停停,直到苏弱水被陆泾川带进聚珍阁。
这是北平城内最大的首饰坊。
聚珍阁以价格昂贵,品质上佳著称,因此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苏弱水以前也没有少来,因此掌柜的一眼就看到她了,赶紧殷勤上前接待。
“郡主,世子爷。这个月咱们聚珍阁新来了一批好东西,您要不要看看?”
苏弱水点头,掌柜的便赶紧将人往楼上包厢里带。
包厢内有人上了茶水点心,苏弱水坐在玫瑰椅上,看着聚珍阁的员工手捧托盘,站在她面前展示,里面摆放着一件又一件珍贵首饰。
苏弱水被吸引了目光,她给自己要了一对梅花耳坠,然后一转头看到盯着她看的陆泾川。
看什么?
“阿姐给我买。”
“你要什么?”
苏弱水顺着陆泾川的手指方向看去,那是一对红宝石耳坠。
“世子眼光真好,这对红宝石耳坠太适合郡主了。”
苏弱水拿起其中一只红宝石耳坠,然后朝陆泾川招手。
陆泾川从玫瑰椅上起身,一步跨到苏弱水面前,然后双手背在身后,乖巧朝她的方向弯腰。
苏弱水将耳坠子往他耳垂上比划了一下。
陆泾川真的太适合红色了。
可惜他似乎更爱深色衣物,常穿玄色。
苏弱水还记得少年时期的陆泾川,王妈妈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打扮的跟个小贵公子一样,穿着宝蓝袍子,阳光灿烂的。
虽然只是假象,但看起来可比现在乖巧多了。
苏弱水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跟顾捡成亲的时候,他是不是也穿过一身红?可惜她那个时候眼睛看不见。
“嗯?”苏弱水突然发现了不对,她捏着陆泾川的耳垂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得出结论,“你没有耳洞。”
陆泾川的耳垂上并没有耳洞痕迹。
“阿姐给我扎。”陆泾川贴着她,不肯放弃这对红宝石耳坠。
他甚至已经将其中一只戴到了苏弱水的耳垂上。
苏弱水常穿素雅淡色,一方面是原身形象气质更适合这样的颜色氛围,另外一方面是她自己也比较喜欢简单一点的款式。
当然,首饰之类的会丰富些。
只是她还没有戴过颜色这么红的红宝石。
跟鸽子血一样。
掌柜的赶紧端起靶镜给苏弱水看。
苏弱水照着靶镜侧头,漂亮的红宝石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划出一道漂亮的红色弧线。
这宝石实在是太红了,像是要滴出血来似得。
“世子爷的眼光实在是好,像这样品种的红宝石,除了咱们这,就只有宫里头才有了。”
“嗯,记账。”苏弱水点了点头,替陆泾川买下了这对红宝石耳坠。
在银钱方面,北平王是从来不会苛待她的。
只是跟顾捡经历过一段贫穷的日子后,苏弱水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多少银子?”
掌柜的一愣,这位郡主什么时候关心过价钱?
“三百两。”
苏弱水倒吸一口凉气。
她要写多少稿子才能把这些钱赚回来?
最关键的是这钱还不是花在她自己身上的。
“要不我们换一样?”苏弱水小声跟陆泾川商量。
“我就要这个。”
苏弱水莫名觉得陆泾川现在像个撒泼打滚的小孩。
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卑微贫穷的日子了吗?
好吧,卑微贫穷的只有她一个人。
最终,苏弱水还是忍痛买下了这对红宝石耳坠,然后跟陆泾川一道回了北平王府。
“你跟着我干什么?”
苏弱水回明月楼,陆泾川却不回他的世子府,比她还熟练的走进她的明月楼内。
画屏见苏弱水和陆泾川回来,赶紧给两人一人一杯冲泡了蜂蜜水,然后被苏弱水斜楞了一眼。
画屏不解。
“阿姐给我扎耳洞。”陆泾川吃了一口蜂蜜水,便蹲到苏弱水身边,他双手搭在她的膝盖上,仰头看她。
像一只大型犬在撒娇卖萌。
可苏弱水知道,即使这只犬看起来再如何可爱,也无法掩盖它的凶残。
它随时会龇牙,然后恶狠狠地咬她一口。
苏弱水没有给人扎过耳洞,她猜王妈妈和画屏应该比她更熟练,她记得以前看到过画屏给小丫鬟扎过耳洞。
“我让画屏帮你。”
“不要。”男人皱眉,脸上显出明显的不愿意。
苏弱水想起陆泾川的臭毛病,不喜欢别人碰。
那他怎么老喜欢黏着她?
“我不会弄,把你弄疼了怎么办?”
“那阿姐亲亲我就不疼了。”
苏弱水:……
-
古代扎耳洞的方法比较多,画屏比较擅长的是用消毒过后的银针或者金针蘸取香油进行快速穿刺。
画屏替苏弱水将东西都准备好了,然后又细细向她教授穿针技巧。
“郡主莫怕,用胭脂在耳垂上点上一点红定位之后,照着这一点红扎过去就好了。”
苏弱水听得很认真。
陆泾川坐在圆凳上,一边摆弄银针,一边摆弄胭脂。
对于一个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自然不会惧怕这根小小的银针。
因此,反而紧张的人是苏弱水。
她没有给人穿过耳洞。
苏弱水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陆泾川的耳垂,薄薄一片却肉感十足。
画屏已经将银针消毒完毕递给苏弱水。
苏弱水看着陆泾川耳垂上自己刚刚点上去的用来定点的胭脂,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心情。
想点事情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苏弱水放纵了一下自己,她想到刚才吃的烤鸭味道不错,买的梅花耳坠也好看,红宝石耳坠实在是太贵了……苏弱水思绪跳跃,又想到宣府,想到顾捡,想到陆泾川对她做的那些恶行。
苏弱水睁开眼,手起银针落,一鼓作气直接给陆泾川的耳垂来了一个对穿。
“嘶……”男人轻轻咬牙,发出声音。
苏弱水甚至觉得意犹未尽。
“你还有一个耳朵。”
“不用了,阿姐,我戴一个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帮你。”
陆泾川的两边都被苏弱水扎好了耳洞,她捏着手里的针,眼神还在蠢蠢欲动,对着陆泾川的身体上下扫射。
她听说很多人还会往身上打洞,不知道这根小银针行不行。
额头?嘴唇?鼻子?还是舌头?
“阿姐,”陆泾川捏着自己的耳垂,“你现在看起来有点可怕。”
因为刚刚扎好耳洞,所以陆泾川还不能直接戴耳坠子,他用细小的金针代替,抬头看她的时候,耳垂上两抹鎏金色异常明显,给他艳丽的容貌增添了几分精致贵气。
晚上睡觉,苏弱水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把陆泾川扎成了刺猬,陆泾川趴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苏弱水被爽醒了,然后正对上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眸。
“阿姐。”
陆泾川倾身过来亲她。
苏弱水一时间还没从睡梦之中醒过来,她伸手摸了摸陆泾川的脑袋。
没有刺,头发还挺软的。
陆泾川一愣,没亲下去。
他盯着面前的苏弱水,缓慢将头靠在了她的颈项侧。
“阿姐,再摸摸我。”
苏弱水却是彻底醒了,她将手从陆泾川的头上拿了下来。
陆泾川躺在那里,抿唇,将脸更加埋进女人脖颈间。
陆泾川没有再说话,直到苏弱水被睡意纠缠,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他的低声呢喃,“阿姐,爱我好不好?”
-
最近苏弱水常去与北平王一道用膳,这样反而避开了陆泾川,因此,苏弱水去北平王那里去的更勤快了。
北平王跟苏弱水的口味相差还是挺大的。
苏弱水是个南方胃,北平王是个北方胃,两人每次用膳都是各摆半桌。
苏弱水用完午膳,漱了口,净了手,捧着奶茶坐在那里喝,她突然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她脸上。
“父王,怎么了?”
虽然苏弱水跟北平王一起用膳多日,但两人的交流其实并不算多。
北平王端起面前的茶盏,哑声开口,“你该知道,他不是你弟弟吧?”
苏弱水沉默了一会,然后点头。
“他成长的太快了。”北平王这几日终于空出手来着手调查陆泾川,他万万没想到,陆泾川不止于表面那般仅仅掌握一支铁骑,他还豢养了许多暗卫和眼线。
最恐怖的是,他在北平地下挖了一座城。
一座军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