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来毫不起眼的黄毛丫头,长得干巴瘦小,现在倒是攀了高枝,一次性跟三个公子哥儿特地过来,想炫耀什么呢?她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这么落魄了吧?
但还没有等动手,一个力道已经把她先一步阻拦住,直接按在桌上。
倪恪凛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下面的女人,一点没有留情面。
与动作相反,他的眼神里是平静的黑暗。
徐姐的脸,直接被压在了冰镇蓝鳍金枪鱼大腹的冰盘上,切成碎片,极凉的冰穿透面部皮肤直达头脑深处,让她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微微融化的冰水顺着脖颈流淌进衣领,徐姐在过度震惊中打了个冷战,但很快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挣扎着起来,但发现自己越是挣扎,按在自己后脑上的力度,让她一动也无法移动。
徐姐震惊极了,这种震撼已经大过了生理上的不适,占据了头脑。
这里是公共场合,她是女人,也算个体面的成年人,怎么就会被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这么对待?
周围几个年轻人也惊呆了。
这个时候,桑文彬才明白过来,朱红茱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而眼前的抓狂女人是早跟她有所恩怨的。
他虽然愤怒,但也没有对女性动过手,甚至还曾经说过,“感觉凛哥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我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了”之类的愚蠢的话。
如今看对方毫不犹豫的做这种事,心中对对方产生的温柔和蔼滤镜又一次破碎了。
外面的几个服务员听见声音,小心翼翼的把目光投向这里,但谁也没敢出声说话。
“再有下一次,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的结果,你可能会非常的难过。”
在停留了大概足足一分钟时长之后,男人松开了手。
说着,拿起旁边人递来的手帕,擦拭着手指。
而徐姐脱力般跪倒在地上,脸上的皮肤已经麻木,妆容也彻底花在一起,仿佛不甚落了水一般。
但比起这些,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在所有人面前彻底的丢掉脸面。他们大部分还是曾经见证她工作的辉煌生涯,曾是所有人的小领导,现在却当众被侮辱,不光面子,更有里子,这种失去自尊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换一个人来上茶。”随后,倪恪凛淡淡的说,“以后就去后厨仓库,性格脾气不稳定,没法招待客人呢。”
店长双手放在前方深深鞠躬,接着又用日语对那人说了一大段话。
接着,他对朱红茱垂下头道歉,用蹩脚的汉语说,“对不起,朱小姐。对不起。”
见状,朱红茱也只能低声说着没关系,她还想去看徐姐一眼,但对方已经用双手捂着脸,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她的表情很复杂,或许也是惯常的于心不忍,或许是曾经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想为对方帮忙,虽然有下意识想要搀扶对方的冲动,但她最后一动也未动。
……
而其中的缘由,大概,是有掺杂些古怪的,不可言说的、隐匿在深处的放松和更深不可测的发泄。
对于这一点,也非常令自己惊讶。
李唐把眼神从狼狈离开的女人身上移开,像是看了场庸俗至极的笑话,虽然过去不曾参与,但光凭两人的对话,也能猜透一二。
这些下等人,每天都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和自己挖坑葬送前程的事迹,也是令人啼笑皆非。
但也司空见惯,并非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戏台暂告一段落,他也碰巧看到了结局。
他在心中冷哼几句,随即转动脑袋,看向依旧怔怔凝视地上洒落冰水的朱红茱。
女孩子的手腕若有似无的抖着,仿佛受了惊,眼神里的木然包含着不可觉察的阴郁。
只是,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披上所谓自家‘老板’的深色条纹西装外套。
第72章 作为一个愤怒而怀恨的孩子……
小猫, 非常的可爱。
李唐收养的土猫,是一只灰黑条纹,非常精神抖擞, 皮毛光亮, 且貌似不乏肌肉的模样, 跟13岁高龄的真实身份相距甚远。
朱红茱蹲下看着猫咪睥睨他人的小眼神, 倒觉得它跟其主人非常相似。
“确实,蒋家破产了,不过正式公布也前两天的事。”李唐站在猫笼子一边,轻描淡写的说,“假如你要问蒋澄焕——那么她没有继续上学,她之前是投资入学的, 现在出了变故, 就被取消资格了, 但后面再多细节我也不知道了。”
见到女生呆呆的望着自己,他补充道,“当然,你可以问问你那位总是叽叽喳喳的朋友。”
“好的, 谢谢你。”朱红茱说,她摸着眯起眼睛的小猫头, 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
要不是听到李唐提起,她也不会记起这个名字。
过去的事情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人物的面貌也不清晰了。是她的记忆力变差了吗?还是最近发生的新事情太多,把一切都覆盖掉了呢。
不得而知,但回忆的确已经模模糊糊,像是不曾发生一样。
李唐却很反常的说出感谢的话,“不, 你愿意替我养Jacksonville,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咪咪叫的猫取了一个过分正式且复杂的名字,朱红茱碰了碰Jacksonville的下巴,小猫柔顺的趴下了骄傲的头颅。
“关于猫粮,我已经订了足够的分量,每月会按时送来,当然每个月我也会负责抚养费……你刚才做了什么?”李唐疑惑的问。
“什么?”朱红茱抬头。
“我说,它为什么突然像是——”他顿了顿,“瘫痪了?”
面对对方的质疑,女生缓缓把手从猫下巴下面抽出来:“小猫会喜欢这样摸它的下巴。”
李唐的眉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直到他蹲下,试探着把手送到Jacksonville的嘴旁边时。
然后小猫张口,决绝的把他的手指咬住了。
两个人中间陷入一阵沉默。
好在,小猫没有对养它多年的主人痛下狠手,在李唐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之前,慢慢松了口。
“要不要去打疫苗啊。”朱红茱有些愧疚地说,“或者买点碘酒什么的,呃……说不定只是把你的手当成食物了。”
“不用,没有出血。”李唐凉凉的注视着他的猫,“而且打过疫苗,每年也花大价钱体检,不会有事的。”
“你可以走了。”说完,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声音更冷一点,“有人还在等你。”
夜色像半凉的浓茶,将城市晕染得模糊,那辆lotus停在路边,一只手随意搭在车窗外,腕上垂着百达斐丽的红宝石表。
手指间夹着半支烟,一点猩红在微凉的晚风里明明灭灭,前灯的光柱短暂地扫过车主的手腕,照亮表盘上冰冷的反光。
而眼前女生身上的外套已经不在,可是总觉得,有种无形的东西,还停留在那里。
到底是哪里有什么不对,还是他真的多心了。但对于倪恪凛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就凭他,今天也绝对是碰上死耗子一样跟这种只听过名字的层级的人吃过饭。
自己的父母也不过是随手拈来的牺牲品,更别提朱红茱。
一个平平无奇的女生,有些平常姿色和一些才情,对自己这种家境算是能接受,但在那个人面前的优势,可以说,是无限趋近于零。
甚至,即便是做什么生活助理,应该也不太够看的。
李唐这样想着,女孩子身后的司机和保镖已经走上前来,几人利落的把猫砂猫粮猫砂盆,再加上小猫一起搬走。
他沉静的看着女生逐渐远去被保护起来的背影,等车后灯亮起时,在内心依旧不安与涌动中,又在心中附赠讽刺了一句。
不过喜欢开那种电车,真是奇怪又廉价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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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来的晚了,已经到了11点多。
因为楼下花园里,车厢内,空气仿佛被无限压缩,弥漫着一种危险的甜美。
他倾身过来时,她没有动,只是后背下意识地更紧地贴住了椅背,男性的气息带着熟悉的味道和一丝夜晚的凉,荷尔蒙和暧昧,像一张无形的网,缓缓笼罩下来。
第三次了。朱红茱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一声声,震耳欲聋。
倪恪凛捏了捏她的耳垂,很快,把手指探入耳廓和更深的地方。
他已经很知道她敏感的位置了。
“不,别……”朱红茱发出微弱的抗议,偏过头,那个预谋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角。
没有退开,男人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气息拂过她耳畔最细软的绒毛,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