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得罪司姐,并且,对方认识自己的父亲。
朱红茱加快了步伐,直到听见前方楼梯拐角处传来了声音。
是方才那个女人的说话声。
她言辞激烈的说着什么,很快,旁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她的老板,倪恪凛。
朱红茱立刻停下脚步,贴在墙角听着。
虽然这样的行为看上去卑劣,但两人全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英文,语速极快,英语倒数的人,基本一个字都听不懂。
朱红茱一边屏住呼吸紧张等待,一边小心翼翼不被发现,一边懊悔自己的听力水平真是原地踏步啊。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然而说话声开始移动了。
就在快要看到其中一人的衣角时,女人身上的淡淡栀子香水味传来,朱红茱不能再犹豫,回头看到旁边的房间,扭头拐了进去。
她躲在门后继续听着墙根,心跳声如擂鼓。
谁知,两个人居然就这样走进她躲着的屋子,继续说话。
他们站在门口的位置,距离门后的人大概只有不到一拳的长度。
朱红茱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被憋爆炸了。
两人吵到中间,女人的说话忽然变成了中文,她朗声对他说:“你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吗,出洋相,搞这种事情是何必?”
与先前台上的兴奋状态完全不同,倪恪凛整个人都相当沉默,他没有说话。
女声继续说,“我看你是疯了,要不是我给你面子,你怎么收场。”
倪恪凛依旧不说话,过了很久,他才迟缓的开口。
“那你拿回去吧,你的钱我也不能要。”
“你在羞辱我么?”女人声调抬高,“这是把你装模作样的那些钱还给你!还有你家的门槛,你家的那群人,我一个也不想再见到,除非——”
她缓了缓,“除非你向我道歉。”
朱红茱捂着嘴和鼻子,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那天听到的佣人对话,或许,未婚妻就是指的她吗。
这位小姐,就是让老板主动找借口开办宴会的人吧。
她仔细听着,但过了很久,倪恪凛都没吐出半个字。
女生也不说话,只是在呼吸着就体现了情绪。
两人沉默长达将近一分钟,最后,倪恪凛的声音从门前传来。
“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沉。
“所以,你等会的打车费我包了。”
一瞬间,女生的呼吸似乎被抻长了。
似乎,整个空间和时间也被情绪拉满了。
她的愤怒使得声音前所未有的颤抖,她对他狠厉的说:
“是吧,人渣,你害怕付出你的爱,因为恐惧那莫须有的玩意被损耗,但由于你不曾付出过任何爱,也没有得到任何爱,所以你不会容许新事物进入你的世界,除非你真的能把自己交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可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我浪费了我的时间,我的人生,我真是眼睛瞎了!”
说完,她狠狠地丢给了他一个巴掌,转身离开了。
这声巴掌非常的响亮,回荡在无人的房间中,是个非常震撼的终结。
朱红茱目瞪口呆,她用力托着自己的下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电视剧一般的画面就发生在自己面前,仿佛烟花一样旋转爆炸的情节,在现实中看到了。
她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响起了方才的音乐。
房间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倪恪凛碰了碰自己的左脸,疼的扯了下嘴角,但他什么都没说。
很快,从走廊外走进来另一个人,他说,“老板,刚才凌姐的那副画被拍走了。”
倪恪凛依旧没说话,他从兜里摸出雪茄,按动两下正要点,但有只手忽然拦住了他。
·
·
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光亮瞬间如瀑布涌进视网膜,然后随即是180反转的视角。
霍瑞看到抖成小鸡崽的女孩,毫不留情把人拎出来直接推到地上。
朱红茱再度摔倒在人前,左脸着了地,还好地毯很厚,但方才被抓住的位置传来难以言喻的疼痛,瞬间过去被人打晕过去的黑暗回忆又出现了。
她不敢抬头,并用最快的速度跪下,用最苍白的声音解释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很无力的解释着,心里祈求着不要再被打了。
只要不被打,她再去偷十个佛牌都愿意尝试。
倪恪凛眼神流转,把雪茄盒火机一起放回口袋。他接过霍瑞递来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刚才被打过的地方。
“你们都走吧,”他对身后的几位黑西装助理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朱红茱,“但某个品味很性感的小妹妹,要跟我来。”
第22章 奥古斯都
朱红茱确实最后见到了想见的人, 但是被绑着来的。
她的手脚就像第一次一样被整齐的捆好,根本毫无挣扎的余地,手腕和脚腕都被绳子勒的通红。
不禁怀疑倪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是嘿社/会吗, 为什么会在家里放这些东西。
房间幽暗, 比其他屋子小了几号, 窗帘拉的很紧,屋内只有一小盏微弱灯光。
最可怕的人坐在眼前,好整以暇的玩着打火机,微弱的灯火明灭,男人的弧形眼睛与黑眼珠和长睫毛一齐专注的盯着火苗,这种搭配中和了骨相的冷峻感, 看上去有种奇妙的残忍感。
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可怕的那天。
朱红茱忍住自己想要流泪的冲动, 只是浑身都很痛, 这是生理性本能。
她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任何人都不想被看到私下这一面,她过度侵犯了别人的隐私,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尤其是像老板这种人, 一定会更在意这些事情吧。
半天过去,眼前的人似乎终于玩够了, 他懒懒地开口。
“你跟踪我?”
“我不是故意的。”朱红茱立刻抬头答道。
“骗人。”倪恪凛看她,很冰冷的说,“骗人的话就要受罚。”
朱红茱闭上了嘴,但又不甘心的挣扎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她刚说完,就看到眼前人脸色不对劲起来。
他走过去蹲下, 说。
“伸手。”
她没有动,然而对方一直注视着自己,眼珠纹丝不动,阎王般盯着。
朱红茱不由得打心底认为,倪恪凛不微笑时完全是另一个人。
看着看着,女生忽然就害怕了,她犹豫了下,慢慢的把手伸出来。
对方接过她的手,然后,就毫不留情的下手。
打火机是定制的95厘米纯银款式,长度象征敬意,并刻有专属姓氏标识。
它非常漂亮,非常重。
好痛。
朱红茱嗯了出来,她疼的头晕眼花,神经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占据。
倪恪凛松开她,自上而下睨着痛苦不堪的人。
他低声问。“还骗人吗。”
好痛,怎么会这么痛。
朱红茱说不出话,只摇摇头。
她不由得想到了白天看到的恐怖电影片段,膝盖更加软了。
“我刚才是让你说话。”
然而男人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温度,手里的打火机狠狠敲在女孩的膝盖上。
“唔....”
又是一股钻心的疼,她差点跌倒在地上,感觉膝盖就像被订书钉打过一样。
脑海中又开始稀里糊涂的冒出英文单词了,它们好像幻觉一般冲到眼前。
GUILTY,有罪的,内疚的。
BETRAY,背叛,出卖。
DEFEAT,击败,失败。
UNDERMINE,逐渐削弱,破坏。
...
朱红茱感觉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并呜咽着说,“对不起。”
“我不该骗人,呜...”
“我再也不敢了。”
今天受过的羞辱,仿佛比以往加起来的都多。
“嗯。”
倪恪凛站起来,轻松地说,“早点说实话,节省我们的时间。”
他转身坐回了沙发上,“现在,可以说你的目的。”
女孩似乎收到了很大打击,她依然在地上喘息,但她很坚强的靠着腰背力量自己一点点支撑起来了。
朱红茱向后靠了靠,她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手心里滚落出一个精巧的小盒。
“?”倪恪凛微偏过头。
“祝你晚会顺利…这也算是我给你的礼物。”朱红茱说着,把盒子向前轻推了下。
盒子滚落到男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