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这个吗,这个极度自我的人,怎么都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啊。
朱红茱心情烦闷的想。
他们的居住地本就属于城市最繁华地段,经过二十分钟车程,就到达位置。
午后阳光被巨大的玻璃幕墙过滤,变得温驯而奢侈,均匀洒在店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由昂贵皮革、丝绸和特调香氛共同构筑的、矜持而疏离的气息。
被彬彬有礼的导购领上二楼,她站在宽敞的店堂中央,依旧觉得很难受。
这里的安静与外面世界的喧嚣隔绝,只有高跟鞋敲击地毯发出节制的回响。
倪恪凛倒是很自在,慵懒地陷在一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天鹅绒沙发里,长腿交叠,指尖随意划过手机屏幕,仿佛只是身处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角落。
然而,抬眸掠向她的视线,又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与一种近乎宠溺的玩味。
另一位导购小姐走上前,用眼神询问。
那人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站在中央有些无措的她,对导购淡淡开口:“先帮她挑几身合适的吧。”
对方熟练地丈量过她的身形,然后转身利落地取来几条裙子。“小姐,这边请。”
依旧是非常柔软细腻的质地布料,但是以往最多是被他人带着去买衣服,但现在被那人亲自领来,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就像是,什么老板带着金丝雀那样的恶俗剧情。
如此,朱红茱悲哀地被迫在宽敞隔间内连着换了几身,最后,在导购不停鼓励的过程中,她浑身难受的走出门,然后被引到巨大的试衣镜前。
干净地不染一尘的镜面中,深红色面料的裙子如水般贴合肌肤,勾勒出女生平日里被宽松T恤掩盖的纤细线条。
他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走近,停在几步之外。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从她微微泛红的耳垂,到裸露的纤细锁骨,再往下,他的眼神没有半分逾越,却比任何实质的触摸都更具存在感,仿佛无形的气流拂过她的皮肤,激起细微的战栗。
“嗯,转身。”倪恪凛声音不高,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却异常清晰。
她下意识地不想顺从,便背对着他。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流连在她光滑的背脊,那道微微凹陷的脊柱沟。导购小姐恰到好处地替她整理裙摆,朱红茱又感到身体一阵僵硬。
“你有喜欢的么?”他问。
朱红茱不语,喜欢?他把她如同娃娃一般打扮,分明就是在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干嘛要问她喜不喜欢,有意义吗。
“选一个你觉得满意的,我可以今明两天都不碰你。”倪恪凛走过来,她感觉自己的脸被轻轻捏了一下,又听到声音从上方传来,“我说话算话。”
“我都不喜欢。”朱红茱立刻说。她希望马上结束这个难受的过程。
他不置可否,只是走近一步,两人之间距离瞬间拉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以及身上那股清冽香水气味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他的影子,从背后,完全笼罩了她。
朱红茱的呼吸陡然沉重。
他没有碰她,只是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磁性的低哑声音问:
“那现在喜欢么?”
这三个字,问的是裙子,又似乎不只是裙子。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那种连自己都讨厌的感觉又涌上来,是自己大脑中最隐秘糟糕的欲望,这,太糟糕了!
在镜子里,朱红茱看到自己眼中氤氲的水汽,以及身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深意的脸。
这一刻,她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即将被精心包装的礼物,还是被他悄然纳入领地的、心爱的收藏品,这狭小的试衣镜前,弥漫着比丝绸更滑腻,比香水更醉人的暧昧。
导购不知何时离开。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洒下昏黄的光晕,像旧电影里暧昧的滤镜。
她站在那片模糊的光影交界处。镜子里映出一个不完整的、仿佛被意识流手法切割过的影像。
“不错。”倪恪凛忽然伸手把黑丝带带上她的眼前,顿时,黑暗覆盖了上来。
女生忽然愣住。
材质似乎是丝绸,光滑而严密地遮挡了她大半张脸的上半部分,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失了血色的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丝带在脑后系了一个利落的结,垂下的两端沿着她披散的黑发悄然滑落。
她看不见了。
世界被简化成眼皮底下的黑暗,以及布料摩擦皮肤的细微触感。
视觉的剥夺,放大了其他所有的感知。她能听到自己放得极轻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丝绒裙摆扫过小腿时带来的微痒,能察觉到空气中微尘的流动。
她快速抬起手,指尖拂过蒙眼的丝带边缘,“你,你又要干什么?!”
但仿佛在确认这个自我施加的封印是否牢固。然后,那双手缓缓下移,沿着身体的曲线,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一具被红色包裹的躯壳。
“不要觉得欠我的,也不要觉得自己配不上一切,”男人说,“当然了,你要是喜欢打工,随时可以去,但也不要怕赚不到钱,毕竟我现在养你一个孩子是绰绰有余的。”
孩子。他的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件小事,
手指顺着大腿朝腰线向上,像是悉簌的蚂蚁让人瘙痒,
“怎么办,根本离不开这种感觉,真的有点让人上瘾了。”他无所谓的语气并不像漠然,
看上去物欲淡泊,仿佛与世无争,但实际上作为一个极度务实,行动力惊人的建造者,把所有的锐气和疯狂都掩藏在静水深流之中。
黑暗中,吻又落了下来。
窒息一般,她抗拒了很久,但又担心会招致他人发现,就在这隐秘的安静中不得不服从,痛苦与异样混杂着,胸口窒息。
这是地狱吧,虽然这种感觉仿佛柔软的鹅绒,舒适又实用,仿佛浅浅的搔着心底里最难耐的部分。
等到终于结束这件事,简直像受了刑一般。
“好了,这些都装起来。”各种意义上得到满足的男人说,看着蔫蔫的女生,眼神里充满愉悦。
男人因为要办的事情而提前离开,只剩下吩咐去找造型师的司机和女生。
下午,豪华轿车的后座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囚笼。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带,映在她空洞的瞳孔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朱红茱蜷在角落,身体残留着那股粘腻感,那条刚刚试穿、价值不菲的裙子此刻紧贴着皮肤,像一层冰冷的、无法挣脱的标记。
车内弥漫着皮革和香氛的味道,仿佛又混合着从他身上沾染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晕车的感觉,又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前座的司机沉默得像一个影子,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隐在梧桐树影后的高级沙龙前。镀金的门牌在夜色中散发着矜持的光。
司机为她拉开车门,公式化地说:“倪先生吩咐,带您整理一下。”
“整理”。这个词又像一根细针,朱红茱木然地跟着引路的侍者走进店内,心中的难过更甚。
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空气里是高级香薰味道,灯光温暖柔和,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华贵的丝绒座椅。一切都井然有序,精致得毫无生气。
发型师是一位穿着时尚、笑容得体的男人。他温柔地询问她的需求,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长发。“哈喽,我叫Kevin ,您有什么要求,想换个什么风格。”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与涣散。那头发,不久前或许还带着她自己的温度,此刻却只觉得沾染了令人作呕的气息。
“剪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平静,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决绝。
发型师微微一愣,随即专业地微笑:“好的,小姐想剪到什么长度?我们可以设计一个……”
“剪短就好。”她打断他,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镜中某个虚无处,“随便怎么剪。”
“嗯……好。”发型师刚要勉强应下,却又听见女生改变了主意的声音。
朱红茱面对着镜子,很坚决的说。“不,还是麻烦给我剃个光头吧。”
第64章 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
然而削发为尼的事情, 当然没有真正落实,毕竟还是有些要脸面,因为还要继续见人, 说完气话后, 朱红茱就有了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