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泯也被吓了一跳,直接被汤呛了口,强忍着没咳,把自己胸口拍得砰砰作响。
任嵩华虽是无情道,但从来十分读得懂氛围,故而在片刻寂静后又补了一句:“有人存心挑衅?”
关云铮正琢磨该如何措辞,一旁对此事十分清楚的步雁山接过话茬:“应当是那个叫赵乾达的天问弟子?筑基中期。”
任嵩华自然不知道此人是谁,只冷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随后说道:“如遇存心挑衅,打回去就是。”
关云铮差点被米饭噎着。
她连忙抓过汤碗,喝了口汤顺了顺:“弟子斗殴……还是同其他门派的弟子,不会受到惩戒吗?”
步雁山诧异道:“是你和小悯受了挑衅,惩戒你们做什么?我不惩戒他都算我仁义了。”
?有时候归墟人说话真挺流氓的,褒义的那种。
“再者,按照仙盟的安排,日后的武器课上迟早会让你们弟子之间比试武艺,遇上他也是极有可能的事,迟早要打,不如多打几次适应一番他的出招习惯。”步雁山又说。
关云铮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掌门,你是师父变的。”
步雁山哈哈大笑:“那我是不是该趁这个时机多做些以往不会做的事,等师兄回来了,全部推到他身上?”
关云铮和楚悯:“?”
一旁的谭一筠和叶泯:“?”
完蛋了,坑人属性开始出现人传人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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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符咒课作为幻境考察前的最后一节课,整堂课期间,学堂内的氛围都异常紧绷。
关云铮觉得就算此时仅仅是从窗外刮进来一阵风,都得把不少人紧绷的心弦吹断。但褚先生仿佛对这一切恍然未觉,淡定地坐在自己那张书桌前,继续翻阅他的卷册。
关云铮已经把悬浮在她周围的这数十个符咒学会了……五分之一,能够一笔画完这部分符咒了。
但很可惜,符咒课不是小游戏,一笔画完也无法通关,还得在下笔时在笔尖倾注灵气,这个符咒被画完后才能真正具备效力。
关云铮原本以为自己对灵气已经有了几分掌控,可只要想把灵气倾注到笔尖,她就无法顺畅地画完早已熟悉的符咒。
那种感觉像是拥有了灵气的笔具备了自我意识,不能再装聋作哑地忍受她这一手鬼画符,所以在她手中剧烈地反抗起来,画符咒的过程就像是手掌与笔的角力。
而角力的结果通常是她的全然溃败。
关云铮跟笔打架打累了,长叹一口气把笔丢开,靠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歪过头看向一旁的楚悯。
楚悯正专心致志地画着符咒,对她的目光若有所感,嘴上说着:“不如就顺其自然,让笔来带动你?”
关云铮有点郁闷:“那不就是笔在画符了吗,不算是我画的了。”
楚悯手中动作微顿,随即笑了起来:“何必在乎这些?有些剑修到了最后不也是物我两忘,究竟是剑在出招,还是人在出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在他人眼里,皆是你在出招。”
也是。
关云铮若有所思:“我好像太过拘泥于小节了。”
后座的谭一筠不知何时停下了笔,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到现在,才在后排开口说道:“依我看,倒也不是拘泥于小节。”
他话音刚落,叶泯也掺和进来:“武修似乎很容易陷入这种对自己的质疑,但是音修就不大会。”
关云铮闻言转过头:“这还跟所修之道有关?”
叶泯已经练习过几遍破解幻境的符咒了,此时放下笔说道:“乐音是由乐器发出的,而非人,音修的修炼本质是人调整乐音,而非驱使乐音,乐器生来便会演奏乐曲,人只不过是以自己的意志去修改乐曲,以达到目的罢了。”
还没等其余三人对这套理论提出见解,叶泯又接着说道:“武器却非天然便会攻击,剑招一类的人创招式,自然更是不可能,所以武修修炼的过程中,驱使的意味更重,也更容易陷入……究竟是人的剑意,还是剑的剑意,这样的纠结之中。”
“如果武器不是天然便会攻击,又怎么能说乐器天然便会演奏呢?难道你指的演奏是不成调子的单独乐音,攻击却是成体系的招数吗?那岂非很不公平?”楚悯不知何时放下了笔,转过半个身子后提出这样的疑问。
叶泯没有回避问题:“可能是我见识短浅,只见过灵兽派的新生乐器,不曾见过天生地长的武器,新生乐器自诞生起便会演奏,你应该也见过。”
如果是指月下逢的话……那它可太会演奏了。关云铮腹诽道。
谭一筠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我也不曾听闻世上还有天然形成的武器,或者说,未经雕琢的武器。”
“为何乐器能自然形成并现于人前,武器却逃不开人的雕琢?”关云铮思索着。
“不如就带着这些疑问进入幻境,或许换了一方天地,就能想明白了。”褚先生不知何时走到了四人周围,随手拂开悬浮在他们身边的金红色符咒后说道。
****
翌日一早,练武场上排开数十个幻境入口,私下里组好四人队伍的教习弟子等待在这排入口前,静候步雁山考前的指示。
“幻境考察并非绝对的公平。”步雁山说道。
关云铮一愣,啊,这,这话是能说的吗?
“因为它自诸位的心境而生,在踏入幻境的当下,或许各个幻境皆是相同,但越深入,幻境受到心境的影响便会越大。”步雁山继续说,“因此,我需提醒诸位,请在进入幻境前牢记破境之法,切勿迷失。”
“另外,还有一事需要告知诸位。幻境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但具体的速度尚未可知,诸位可将其视为梦境的流速,请自行把握时间。”步雁山一抬手,数十个幻境入口开始缓缓地“流动”起来,像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关云铮本来就紧张,见到此景更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摇羽,被金属质感硌了硌手心,才勉强镇定下来。
“时间到了。”步雁山抬头看了眼天空。
他话音刚落,幻境入口瞬息间扩张开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近至眼前,把原本离了一丈之远的弟子们拉了进去。
而步雁山的声音仍在众人的耳边飘荡:“望诸君旗开得胜,我们——幻境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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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句我没找到一致的出处说法,大约是句杂糅的句子?总之是差不多的典,不太严谨,姑且标注一下
五月底和六月初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情很多,再加上这段剧情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始,所以卡了蛮久的。不过最近应该有好多小可爱都在忙期末考,没准大家考完回来,云崽和朋友们已经考完啦[撒花]
也祝高考的小朋友们旗开得胜捏[亲亲]
想要评论[可怜]
第100章
“听说今早城西大火, 你们看见了吗?”
“城西?那群灾民住的地方?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我记得这几日那边一直在搭建给灾民住的窝棚,这时候起火……别是把窝棚都烧了吧?”
“似乎是烧光了, 县衙那个小司簿, 大早上天都没亮,头都没梳就奔过去了, 回来时眼睛都是红的, 想来是哭过了。”
谭一筠刚睁开眼就听见这三人对话的声音传来,下意识环视一圈,发现是三个无甚特别之处的过路人。
等等,他为何要着重强调“无甚特别”?需要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又是哪?他方才在做什么?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谭一筠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子不语从他身后绕到他面前,扇面上缓慢浮现出几个字, 但还没等他倾注视线将其看清,那些字迹就消失了。
谭一筠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你方才要说什么?”
子不语却没有再浮现出新的字迹, 只在空中微微晃了晃,又重新飞回了他身侧。
古怪……一切都透露着古怪, 但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古怪。
那三个过路人本要从他身边经过, 却忽然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他片刻。其中一人犹豫着开口:“敢问……阁下可是仙师?”
谭一筠一把捞住子不语收起:“不敢当,在下只是翠屏山弟子, 算不上仙师。”
“翠屏山?”另一人问道, 他扭头看向第三人,“你听过这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