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段记忆则来自闻越,记忆展开的一瞬间她就觉得有点不对,貌似是闻越在江县如何得到梦觉——也就是那个发光皮球的记忆,她直觉此事自己不该再看,毕竟闻越还没主动告知她,万一她的三师兄打算把此事当做惊喜说给她听呢?
所以她只看了个开头就把这段记忆“掐”了。
虽然闻越的记忆和掌门的记忆本质都是未经允许对他人隐私的窥探,但后者毕竟只是段有关称呼的记忆,从步雁山的态度来看也并非不能谈及的逆鳞。但闻越的记忆……
她觉得还是等闻越想说的时候再知道,比较妥当。
虽然她一直在搭建结界和幻境的最后一步上多有停滞,但某些时候她的“言灵”还真挺管用的,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闻越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呼唤,兴高采烈地从连廊上走来了。
关云铮把练习符咒的纸笔放到一边:“师兄?怎么这么高兴?”
闻越像是真听到了她的心声,在她身侧坐下后说道:“梦觉似乎能随我心意化形!”
“真的?”关云铮顿时也兴奋了,“给我看看!”
闻越从乾坤袋里把那发光皮球拿出来,似乎是在心里默念了些什么,几息之后,他手中的梦觉竟凭空变成了一把短刀。
“什么武器都能变?”关云铮凑上前观察了一番,发觉那短刀竟然还是开了刃的。
“似乎只要我想得出。”闻越也观察了一番手中的短刀,“我还以为它仍在酝酿形态,没想到竟是个随人心意的。”
关云铮点了点头,失误了,早知道不该取什么梦觉,叫如意才比较到位。
她想象了一番闻越拿着玉如意打架的画面,险些没绷住笑,低头忍了忍才接着说:“你怎么发现的?”
闻越心念变换,那梦觉又变回了发光皮球的模样,被他放回了乾坤袋中:“我刚才试着调动灵气托起它,那时兴许在想何时才能拥有一把剑,待我回过神来,它已变成剑的模样了。”
多种愿望一次满足,这种好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关云铮差点没忍住把大脑里曾经出现过的那段记忆又扒出来看,好在闻越此次本就是为了坦白而来,解救了在道德底线边缘挣扎的小师妹。
“我大概真同水有些缘分,引气入体是在水中,这梦觉也是我在水中得到的。”闻越说道,“江县这些年来每逢雨季必受洪灾,柳相和师父都觉得是排水不够,我和师兄师姐一起去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在帮着兴建水渠,开挖水道。”
关云铮点点头:“我在幻境中也想到这一点了,只是还没落实就出来了,你们落实得如何?”
“动身返回归墟前已经差不多了,江县地方小,大体的框架搭好后,交由工人们再精细雕琢。”闻越答道,“有一处水渠开挖前需疏通河道,但那淤泥不知为何堵得厉害,我一时心急直接跳进了水里,一番疏通后,在淤泥中摸到了梦觉。”
关云铮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它在水里发光吗?”
闻越不明所以:“自然是发光的,只不过河水浑浊,不大能看出来。”
“当时河里还有别的人吗?”关云铮又问。
闻越更加一头雾水了:“有倒是有,怎么了?”
没怎么,关云铮神色木然地想,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梦觉像是中土时期,那个让霍比特人变成怪物的造孽魔戒。
“你使用它的这段时日,可曾感觉到胸闷气短,心浮气躁?”为求保险,关云铮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追问道。
闻越虽对她的言语感到不解,但依旧很配合地思索了一番:“不曾。”
关云铮短暂地放下心来,决定短时间内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以免扫了闻越的兴。
见她没多说,闻越也就不再多问,继续说道:“说起来,师父不知道梦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柳相反而同我说过几句。”
“柳相兴许是通过洞玄知道的?”关云铮揣测。
闻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之柳相说,此物与我有缘,可用。”
关云铮放下心来:“那就用吧,看看它还能幻化成什么。”
虽然这份信任来得毫无依据,但她对于洞玄确乎有种难以形容的信任,如今想来,或许跟她对将隐建立的信任有些关系。
毕竟从现有的经历来看,将隐和洞玄的权能极为相似,很可能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关联,如果将隐展现的一切都是可信的,那么洞玄也理应如此。
而她对将隐的信任又可以追根溯源到小悯的父亲,从而到小悯身上,所以这种信任本质上是爱屋及乌的表现。
关云铮坦然地分析了一番自己的内心,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对闻越接着说道:“没准是天意看你过于懈怠,用梦觉催着你用功呢。”
坏了,她也变成CPU别人的坏人了。
闻越倒是不会同她翻脸,只是装作沉痛道:“云崽,你也变成整日把功课挂在嘴边的大人了。”
关云铮也佯作感慨模样,摊开双手说道:“唉,没法子,谁让我自己每日功课缠身呢,实在见不得你清闲。”
闻越被她逗笑了:“好啊你,说出真心话了是吧?”
关云铮把一旁用来画符咒的纸笔摞起来:“正好,左右你闲来无事,不如陪我去找褚先生,我有个符咒要向他请教。”
闻越把她怀里的东西接到自己手上,跟在她身后走出游廊:“不是才听完符咒课,怎么课上不问?”
关云铮毫不心虚:“课上没想起来,见了你才想起来。”
闻越一头雾水:“还有什么符咒能见了我才想起来的?我脸上有字?”
“你方才说到柳相和师父,我想起之前叶泯他兄长给他的传音符,也想画一个试试。”其实她早有此意,但这些天时而被疼痛折磨躯体,时而又被课业折磨精神,总是想不起来。如今师父带着小悯三人一去就是二十天,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就算不是为了此次传信,也该把传音符一事提上日程了。
闻越不大赞同地转过身:“你伤还没好,传音符太耗灵气了。”
关云铮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问问,我不画。”
闻越瞪了她一眼:“你看我信吗?”
已经沦落到毫无信誉的人失笑:“我真不画,师父上次去江县应该留了传信点吧,我能用火传信为何要费这功夫画传音符,不嫌累得慌吗?”
闻越险些被她的花言巧语绕进去了,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上次留了传信点?既然你知道有传信点,为何急着学传音符?”
关云铮推着他往藏书阁走:“算我求你了师兄,收了你的神通吧,我真不画,我若是伤好之前便不自量力画制此符,就让我一月喝不到奶茶,行了吧?”
用食物发誓在闻越这里实在是太有含金量了,他顿时收了脸上怀疑的神色:“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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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燃尽了,少写了点
第116章
“传音符?你伤势未愈, 不该学这般耗费精力的符咒。”褚鹤贤从高得能把人埋了的卷册堆中抬起头,皱眉道,“你要传音去何处, 我可代劳。”
坐在书案边的关云铮摇摇头, 同他卖乖道:“我只是学一学,保证不画它, 先生放心。”
最近因为伤势未愈这个脆皮人设, 不论是术法、符咒,还是蒲飞鸢教授的剑招,强度上都比以往温和了不少,对身心造成的疲惫感锐减。
但她的领悟力和精力又伴随着筑基的跨越高了不止那么一星半点,导致这段时间她竟然诡异地无聊起来了。
倒也不能说她完全掌握了过往所有的知识,但是谁不想在脑子最好的时候多吸收点知识,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求知若渴过呢。
褚鹤贤深知她只是嘴上乖巧,并不能全然放心, 更别说一旁的闻越生怕他不同意,会驳了师妹的小小心愿似的, 一个劲地朝他点头, 让他更加不能放心了:“你又作的什么妖?”
这熟稔的埋汰味……
关云铮回头看了闻越一眼,只见她的师兄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懒洋洋的,没型没款地在她身后戳着, 闻言也丝毫不觉被埋汰, 泰然自若道:“我来监督云崽,不让她偷画。”
褚鹤贤奇道:“还有你监督别人的一天?”
“噗。”关云铮实在没忍住,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随即顺手把桌子一角褚先生看完了但没收拾的卷册堆叠起来,“传音符总归是要学的, 我想着,不如先来褚先生这开个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