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事你迟早会知道的。”祂没直面回答,说了这么一句后又开始没个正经,“你就不能装糊涂吗?”
装糊涂作为很多人信奉的人生信条,确实会让日子好过很多,她也不是没装过糊涂,大学时期沉迷游戏就是她对自己无能的一种逃避。
然而事实证明逃避是没有意义的,一旦脱离了人为构筑的快乐环境,那种虚无的感觉就会像某种隐秘的疼痛,咬上人之后,绝不松口。
越是成长,越是清醒地意识到,她不是装糊涂,只是没勇气面对失败而已。
这又算什么糊涂呢?糊涂之人对许多事都心中有数,只是不计较,她可要茫然多了。
虽然祂能窥探关云铮的内心,但想必也没想到一句随口而出的话会引出这样不算愉快的“内心”,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了,是我失言。是其他的事尚未成为定数,不可预先告知。”
关云铮眨了眨眼:“是这样?”
祂笑了一声,而后忽而压低声音说道:“诈我呢,小姑娘?”
被祂发现自己的心思,关云铮也没反驳,只是又喝了一口奶茶:“你有实体吗?”
“有,怎么。”
“请你喝奶茶啊,你不想尝尝吗?”关云铮朝着眼前的空气举起杯子。
祂似乎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好,有机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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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前两天玩嗨了哈哈哈哈,所以暂时只写了这么多(理不直气壮)
我就不做承诺了,反正写得出来我就会发的[墨镜]
大家国庆快乐捏[亲亲]
第148章
自从上次去过芥子院后, 那几个围着楚悯问卦的姑娘便同楚悯和关云铮熟络起来,武器课上见楚悯不在,一窝蜂地围着关云铮散发起自己的好奇心。
有个叫“璇玑”的姑娘估计早就想问她了, 寒暄没两句就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凑近:“之前看你在课上用的都是剑, 怎么忽然改用刀了呀?”
其他人也连忙点头:“这刀制式也很少见,我们能看看吗?”
这会儿本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蒲飞鸢不怎么管他们, 关云铮顺应大家的意思把霄汉递出去:“这是我从别处看来的制式,托镜溪城中一位匠人锻造的,若是你们要去,可以同我说一声,我去打个招呼。”
借她师父的面子。
“你是因为觉着刀更趁手才换的?那这剑又怎么办?”璇玑又问道。
“一起用呗,刀趁手, 但剑更懂我的心思,某些场合或可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摇羽如今无需出鞘也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关云铮干脆直白地拍了一回它的马屁。
璇玑恍然:“看来是在幻境中悟出了心得?”
关云铮没把她们当做竞争对手,因此坦然道:“算是吧。”
“这刀背的云纹好精细。”另一个姑娘正仔细端详, 边看边点评, “只不过刀身的形状这么独特,我竟一时想不出使刀时的样子。”
话说到这,暗示意味已相当明显。关云铮这段时日用的几乎都是刀, 已经相当顺手了, 但要她在人前表演……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毕竟练武场无遮无拦,这边舞刀那边也能看到,不存在低调这一说。不过……
关云铮压下自己心头那点谋算,接过递还回来的霄汉:“那我就献丑了。”
她手腕一翻,霄汉由下而上翩然撩起, 这一下看似是剑招中的“迎风掸尘”,轻灵飘逸,意在格挡。
然而,就在刀身即将挑到与手臂齐平的高度时,关云铮的手腕猛地一沉,撩击化为一道沉猛的弧线,带着全身的力量悍然上劈!
纵然没有对手,无法知悉这一刀的威力,旁观之人也从这一劈中看出了惊人的力道。
而关云铮刀势未尽,自下而上,正是将剑招的“撩”与刀法的“劈”融于一体的变招。
她刀法灵活得仿佛演练了上百遍,此时招式再度变化,借着上一招劈斩的回旋之力,腰身一拧,霄汉随身划出一道饱满的银弧。这完全是刀法中的“大劈大砍”,尤为霸道刚烈。
璇玑等人还没顾得上赞叹,只见她的招式又变了。那记刚猛的回旋斩骤然收住,化为剑法中最为迅疾的直刺——“白虹贯日”!刀尖如一点寒星,瞬间点向前方,快得超出了众人对“刀”的认知。
那把制式古怪的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而空地之上似乎有一个只有关云铮看得见的敌人。方才那一直刺“落空”,她却毫不滞涩,顺势垫步上前,手臂微沉,改刺为削,刀尖沿着一个诡异的角度,在空中幽然划过——这是剑法中专攻要害的“抹”字诀,只是用刀施展,更为狠戾决绝。
关云铮眼神不变,最后一刀当空而下,没有复杂的轨迹,只是最纯粹、最快的一记劈斩。
刀尖几乎垂至地面,关云铮呼出一口气,还刀入鞘,对着周围众人点了点头。
“看来这阵子没少在嵩华那受磋磨。”蒲飞鸢不知何时过来了,将手搭在她肩头拍了拍。
围着关云铮的姑娘们见了先生连忙问好,又怕先生抓着自己练剑招,不想挨更多的打,对着关云铮好一通挤眉弄眼,比划着手势迅速溜走了。
方才那些剑与刀之间招式的转换,一看就是被逼急了的某些场合才会使出来的,很需要一番“急智”。关云铮平时在她手下,纵然是躲闪不及,也很少变招,招式一直循规蹈矩,想必是这些日子与嵩华的对练中,经历了不少“生死关头”,临阵磨出来的。
关云铮把霄汉背到身后,露出个笑来:“本就是占用任师姐的时间,受点磋磨也是应该的。”
蒲飞鸢觉着她这话拘谨,不赞同道:“你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嵩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想必是很愿意你去请教的,不然她在来去峰上多孤单。”
任嵩华确实很孤单,但她并不孤独。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觉得人际交往是生命的必需,只在某些场合配合一番,去步雁山的屋中小坐片刻,喝一盏茶。
风声与松涛都是她剑技的见证,是她成长的见证,哪怕到了冬日,树木衰败,风声寂然,不熄鼎也始终和她一样,在来去峰顶恒久不变。
她对戚寻月没有什么了解,总觉得那样温和,看起来能包容一切的人,许多时候或许也是孤单的,甚至孤独的。
任嵩华或许真的很像她的师父。
“嗯,总之日后我还会多去叨扰任师姐的。”她抬起头来说道。
蒲飞鸢也点点头:“对了,你掌门师叔托我给你带话,说午后的术法课你不用去,课后他有些事要同你说。”
有事要说?关云铮有些疑惑,转而想起这次幻境中用到的刻印和锁灵阵,很快又了然道:“好,多谢先生。”
蒲飞鸢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走去别的弟子身边答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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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课,但楚悯上午学了乐器,下午的术法课有时间,自然是要去上的。关云铮嫌一个人无聊,索性几口扒完午饭,趁着午饭时间没结束,满山找步雁山的踪迹,找到后就问能不能让小悯陪她一起翘课。
步雁山正凑合吃了两口东西往学堂走,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要人陪?”
今日步雁山不在饭堂,关云铮估摸着他没吃上什么好的,殷勤地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碟点心,塞进他手里,好好的请求被她搞得像一场贿赂。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蒲先生说您有事找我,我猜大约是上次幻境中刻印和锁灵阵的事,正好我和小悯还能将此事复盘一番,待到课后您来了,还能给您减轻点负担。您说对吧,小师叔?”
步雁山拿起块点心咬了口,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复盘”的用法:“对,但为什么不提小筠和叶泯?他们不也能和你一起复盘吗?”
关云铮仿佛就等着他说这话,立刻接话道:“人来得太不齐,岂不显得我们是恃宠而骄吗,这样您多不好做人。”
步雁山险些被点心噎着。
关云铮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杯桂花茶塞他手里:“小师叔您慢慢吃。”
在她言语和物质双重攻势下,步雁山终于没招似的一弯眼睛,笑着说道:“好,答应你就是,同小悯复盘去吧。”
“耶!小师叔您真是人帅心善!”关云铮原地蹦了蹦,又脱口而出一句步雁山没听过的词。
步雁山直觉是什么拍马屁的好词,笑眯眯地应下了:“也多谢云崽的点心和茶。”
关云铮收买人心到位,同步雁山暂时告别,美滋滋地跑回苍生道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