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想掀翻桌子,必须先得上桌,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苏逢雨说到这竟然叹了口气:“她猜到我与飞鸢之间应当还有些问题,主动提及此事。”
这,这这,接下来的是她们方便听的吗?
谁料苏逢雨不仅要说,还有和关云铮讨论的意思,将目光转向她:“你怎么看待用‘先生’称呼女人一事?”
关云铮本想斟酌词句,却觉得在此事上没有遮掩的必要,于是直言道:“既然这个词可以用来称呼男人,也可以用来称呼女人,那为什么不能是男人退让?既然它是用来称呼值得尊敬之人,为什么不是平庸无能的男人反思?”
21世纪性别比例严重失衡,平庸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没有人反思自己当不当得起从前的敬称?为什么一直是女人在反思,在割让?
每一次的争吵无非是该有的权利没有得到,但每一次的争吵全都发生在群体的内部,所有的锋芒、尖锐的话语全都向内,外面会有谁能听到呼喊?
为什么要拘泥于性别,为什么要固步自封,为什么要退让?原本男女都享有的东西,为什么要随着时代的变迁、语言环境的变化就让给别人?
只要割让得了好的词,就会有下一次割让,甚至会有下一次的污名化,因为得权会放大人的贪婪,降低人的底线,纵容人的得寸进尺。
那些曾经形容女性美好品质的词语,形容女性的中性词,在越来越低俗的语言环境中被污名化,难道也要就此退让,将这些词割舍?
凭什么?
那不是我们的东西吗?
苏逢雨像是察觉到了她咽回去的这些言语,忽然朝她弯了弯眼睛:“说得对。”
-----------------------
作者有话说:*前后半句各有出处,整句出处应是苏轼《告文宣王祝文》,文中为后世演变版本。
截至10.7新增营养液126评论58,共计5420字
我本身很抵触在故事里讲道理,这本的早期也几乎是0道理,到后面才有自己的观点输出。其实女无的写作幻境一直比较极端,看过比较多追求“全女”的言论,还有说写耽美的作者就不懂女性思维的言论,我个人是并不赞同的。我比较反感动辄将问题上升到性别层面,因为在我看来这只是吵架,并不是在解决问题,更别说多数人这样做只是在群体内部打架()关于这方面的言论首章作话里已经说过了,这章就不赘述了,因为会追到这一章的读者,想必也比较能包容我这个小菜菇[可怜]感谢大家的陪伴[亲亲]
第151章
纵然这一年来, 多数仙门新弟子都在归墟接受集中教习,仙门大比的筹备工作也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几分。
光是受邀的名单就密密麻麻地写了几卷纸,长度约莫能从练武场的这头滚到那头。除了邀请归墟现有弟子们师门中的参试者, 还得邀请那些近两年没有新收弟子、所以也不曾参与教习的门派, 拉拉杂杂的一大堆。
步雁山彻底失去闲暇,术法课也被迫停了, 他只能挤出时间在学堂接受提问, 让弟子们自行温习曾教过的术法。好在先前进度飞快,该学的已经都带着学过了,还不至于太难对付。
他这一忙起来,章存舒也受了牵累——主要是师弟受苦他在一边喝茶,凌风起看不过,把步雁山那的名册抱了一摞给章存舒。
据说当时凌风起就像个喷壶, 把游手好闲的二师弟喷了个狗血淋头。
关云铮彼时在来去峰顶练刀,下山回院子时还听见叶泯心有戚戚焉地同楚悯转述。
“章先生瞬间就翻开名册勾出了几十个宾客的名字, 那手快得都能看见残影。”叶泯回想起那画面还是有些佩服。
关云铮练刀出了一身汗,渴得要命, 直接把茶壶盖子掀开, 几口喝干了。
叶泯的话音顿时哽在喉口:“怎么这么渴?”
关云铮摇了摇头,痛苦面具脸上焊:“又是冒冷汗又是出热汗,一时绞尽脑汁想还击的招数, 一时只顾得上挣命, 能御剑下来都不错了,我现在腿都是软的。”
她实在是被任嵩华打老实了,喝完一壶凉茶后人也清醒了,颓然往桌上一趴:“我跟任师姐说接下来几天不上去练刀了,打坐缓缓。”
谭一筠示意她抬起胳膊, 往她下巴底下塞了个软垫,省得石桌硌人:“打坐算什么休息?小悯打了半日的坐了,还没出来呢。”
自从金丹化形,楚悯需得花更多的时候调动灵气温养金丹,凝神静气,然而打坐并非易事,不是闭上眼稍微冥想一番就能进入那种状态的。
关云铮之前试着打过坐,不过时间不长,估计不到半个时辰,但那时她能感觉到,但凡多来一会儿,她就得从那种状态里跌出来。
这还是在任嵩华带着她的情况下,如果她自己打坐,一般会在闭上眼后没多久就跳过冥想,直接进入昏睡状态。
修仙界发展这许多年,怎么就没人修一门睡觉时提升功力的心法呢?睡觉既然能长个子、调理身体,不应该也能长修为吗?
然而这种无理取闹般的想法并不能改变她需要进行打坐的现状,修炼不是文修就是武修,哪怕她刀剑使得再出神入化,心智不坚,神魂不稳,照样会在对敌时被轻易攻破。
她说服了自己,没再耽搁,推开房门进去打坐了。
叶泯和谭一筠两个闲人坐在桌边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也去打坐?”叶泯压低了声音问道。
谭一筠也默默往脸上扣了个痛苦面具:“要不我还是练符咒吧,你练阵法。”
两害相权取其轻,叶泯很快就在对比之下接受了这个也不怎么样的提议,接过了谭一筠递过来的阵法卷册,认真翻看练习起来。
****
名单筹备和公示阶段是最忙的,一旦与要来的人确认过消息,不再更改人员后,来客就会启程前来归墟,因着路途远近、所用方式不同,人员大多不会同时抵达,步雁山也就能稍微清净个一时半刻。
关云铮和楚悯彻底从打坐状态出来时已经是两天后,这期间楚悯几乎没怎么吃喝,关云铮只在夜里简单吃了点炉灶上温着的餐食。两人从屋里出来又正好见到一桌好菜,饶是克制如楚悯,也有点挪不开视线了。
关云铮纯粹是没辟谷,全靠意志力坚持这两天一夜的打坐,见了一桌菜再顾不上什么修炼不修炼,立刻抄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楚悯倒是已经辟谷,但口腹之欲与辟谷其实是两回事,她自认不够超脱凡俗,对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依旧无法抵抗,最终还是和关云铮一样,抄起筷子吃饭。
“掌门还没忙完,褚老和蒲先生也都在帮忙,估计接下来两日还是没人管我们,不如我们下山玩玩?”叶泯活像是被闻越附身,没过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关云铮点点头:“我没意见,就是得同师父说一声,这阵子护山大阵比往日更严密,不提前知会怕是连我们也出不去。”
谭一筠所在翠屏山虽也操办过仙门大比,但毕竟翠屏山并没有什么护山大阵,是以对此阵实际效力不甚分明,忍不住追问道:“这阵子为何要戒严?”
关云铮咬了口丸子:“不是为了防止外人进来,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去。”
从前没有集中教习这回事时,许多仙门弟子在赶往大比场地的途中,就会被有心之人使出各种计谋拦住去路,若是遇上“名门正派”,少不得碍着自家门派脸面收敛几分,只是令人耽搁一段时间。
若是不幸遇上职业捣乱的邪修,那事情就没那么好了结了。历年来仙门大比死在路上的弟子也不少。
若不是翠屏山幻境中,遇上那“瘾君子”的是事先早有防备的她,换了其他毫无准备的人,或者她一进幻境便遇上此事,多半都得吃点苦头。
毕竟嗑了药,没轻没重,真出了什么事,还能说都是药害的,不是自己的本意,是无心之失。
好在修仙世界的精神病杀人犯法,不然不少人得白搭一条胳膊甚至性命。
总之话说回来,不同章存舒打个招呼,明日这护山大阵他们恐怕是出不去的。
关云铮吃饱喝足,将筷子放下:“我去找师父说一声。”
****
镜溪城不比青镜山,后者有护山大阵笼罩,能享受如春的四季。山下的春天夹在湿冷的冬季和燥热的夏季之间,总是显得格外短暂,因此所有的花都像是赶在这个季节里争先恐后地开了似的,四人甫一跨出山门,便被外面的姹紫嫣红迷了眼。
关云铮惊奇地发现,去往镜溪城的这条路上竟开着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花,这才恍然般地意识到,距离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而她初来此地时,这些花因为过了季节,早已经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