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别害怕,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但是以后呢?坏人作恶是没有尽头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关云铮在乾坤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块师姐给她的手帕,隔着不会加重女孩恐惧的安全距离递给她:“擦擦眼泪吧。”
看她伸手接过,关云铮又低头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件师姐担心她在山下着凉才塞进来的披风,没说话,只是放在膝盖上叠好,也递给她。
做完这一串动作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有点惭愧地用力抹了一把脸颊:“方才溅到血了,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女孩一手拿着披风,一手攥着手帕,像是想要把眼泪忍回去,只是努力了片刻,还是徒劳地哭出了声。
关云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蹲在她面前等她的情绪过去。
楚恽已经叫醒了余下的姑娘,比起前面这个,她们的情绪还算稳定,看来鬼灯楼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眼前的女孩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低语声,因为哭泣颤动着的肩膀忽而一沉,泣声也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关云铮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干脆地打破安全距离,上前把她扶起来。女孩猝不及防,发软的双腿一时甚至使不上力,关云铮愣是把她撑住了:“没事,靠在我身上。”
她回头看了眼楚恽,楚恽也像会读心似的,给她指了个向前的方向,于是她顺着指引,扶着身边的女孩向前走:“你和那些姑娘相识?”
身边的女孩点点头。
关云铮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想沿着这条路走走吗?”
女孩依旧断断续续地抽泣着,闻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此地仙门的弟子,对路况不太熟悉,接下来你想往哪走?”两人走到岔路口,关云铮问道。
女孩回头看了眼:“你不等他一起吗?”
关云铮知道她在说楚恽,因此回答道:“他是天问的,应当比我熟悉路,我初来乍到,只好把你拐走当个向导了。”
“我听到了,你们方才说的。”女孩的声音怯怯的,“我还听到他说你是归墟苍生道的,苍生道……是什么样的道?”
关云铮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也才入门没几天呢。”
“那……是心怀苍生的道吗?”女孩又问。
关云铮笑着说:“应该是吧?”
女孩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前方隐约看到建筑,估计是快到盈川城中了,关云铮放慢脚步,女孩察觉到,下意识抓住关云铮扶在她身后的手:“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关云铮朝她笑笑:“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好啦。”
她只是个机缘巧合下帮了个忙的过路人,没有必要知道被她救了的受害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或许在这一刻,她其实根本不想别人知道她是谁,只是出于被搭救后不得不表示的礼貌,才会说出这么一句。
如果不是苏逢雨问起,关云铮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件事留下的印记越少越好,清晰的人名就像辅助图片记忆的标志,只会在未来的反复回忆中逐渐加深这段记忆,对于一个可能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女孩来说,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
记住伤痛固然很重要,但一遍遍地回忆只是自虐,没有任何意义。
关云铮看她已经有了自己走路的力气,松开扶在她身后的手,又摸了摸乾坤袋,摸到一朵或许是章存舒放进去的干花。
“送给你吧,我也要去走我的路了。”关云铮把干花递给她,然后朝她笑了笑,转身去找楚恽会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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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云崽读到断手故事的那本书是高中某本英语教材()大概是听见邻居尖叫结果冲出来看到邻居手快断了()
干花是闻越送给连映的那盆牡丹做的,但确实是章存舒放进去的
第39章
捕灵网困住了救子心切的母亲。
那头逞恶行凶的幼兽未来会如何?这只雌兽又会如何?
灵兽一派宣称自己与灵兽为友, 然而衣饰中兽皮和兽牙制作的饰物令人目不暇接,难道这些全都来自于“凶兽”?
在高处目睹了一切的楚悯被树下的喊话声唤回神:“树上那位姑娘!”
楚悯收拢左手,阵法在她手心熄灭。她低头往下看, 就见那巨蚺正逆着地上的草叶, 向着她所在这棵树的方向缓缓爬行而来。
难道他们想让她跳到巨蚺的身上滑下去吗?
楚悯下意识在树杈上撑了一把,就见那巨蚺片刻间已经到了树下, 向着她所在的高度支起身子。
方才那个用软鞭救了她的人在底下喊道:“你跳到灵犀身上再滑下来吧, 太高了我们没法保证不让你受伤!”
荒唐的猜测成为现实,楚悯很想知道自己只是期望找一样乐器,为什么会被传送阵法送到鹧鸪山里。过去十几年间听都没听过的庞然巨兽,她今日这一会儿就近距离接触了两只,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那巨蚺的头颅已经到了树杈下方,距离她垂落下来的脚只有不到一尺, 确实是个跳下去也不会受伤的距离。
楚悯下意识攥紧了手,发觉自己的掌心又热又黏, 不可控制地出了很多汗。
那巨蚺似通人性,见她迟迟没有动作, 又调整了片刻自己的脑袋, 让更平坦的顶部成为楚悯的落脚点,看得出平时没少当临时坐骑。
豁出去了。
楚悯生平头一次不管不顾地想。
她向前挪动,右手最后撑了一把树杈, 让自己落在巨蚺的头顶。
蛇鳞触手冰凉, 并且滑得没有任何着力点,楚悯下意识伸手反而有些攀不住。
“你搂着它颈滑下来就行!”那人又喊道。
太荒唐了。
这么长的巨蚺她怎么知道哪里是它的颈啊!再说了她根本搂不过来!
还没等她调整自己的位置,巨蚺的头颅忽的动了。
楚悯用尽全力攀住自己能控制的每一片蛇鳞。
被唤作“灵犀”的巨蚺缓缓沉下身子,把脑袋落在了地上。
楚悯从它身上下来,心有余悸道:“多谢。”
面前的庞然大物竟朝她点了点头, 随后吐着信子又爬回那吹笛人身边了。
先前那使软鞭的朝她跑过来:“其实我本来打算用鞭子卷你下来,但我哥说太危险了,怕你受惊。”
楚悯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在巨蚺坐骑和这个办法中挑出一个不那么让人受惊的,这两者当真有区别吗?
吹笛人——应当就是面前人的兄长,收起笛子走来:“多谢姑娘施以援手,在下灵兽派弟子,叶浔。”
楚悯回礼:“天问派弟子,楚悯。”
使鞭子的那人从他兄长身后冒出个脑袋:“诶?哪个悯?”
“怜悯的悯。”楚悯答道。
“还挺巧,我们同音不同字,我叫叶泯,童心未泯的泯。”
楚悯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云崽在旁边估计会说:“那是挺童心未泯的。”
先前没注意,此刻平稳落地后,楚悯才分出注意力去观察二人,发现他们的面孔非常相似,像是——
“二位是,孪生兄弟?”她猜测道。
叶浔颔首:“是,家弟顽皮,行事不太靠谱,让楚姑娘受惊了,多有得罪。”
天下的兄长难道都是这般吗?套话说得太顺了她每每听了都觉得头疼,容易让她想起她那位啰嗦的兄长来。
“楚姑娘怎会来此?”叶浔将巨蚺收回特制的灵笼,只见银光一闪,那庞然大物身影凭空消失,变成一团光球,被叶浔拢进袖中。
楚悯简单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叶泯大大咧咧地拍了一把他兄长的肩头:“我们门中这几日正好有新生乐器大典,不如你也来看看?”
叶浔任由他在自己肩头胡来,也没反驳:“楚姑娘若是愿意,我这就和门中长老传信。”
楚悯倒是没什么不愿意,只是不由得思索,传送法阵会将她送至此地,还恰好赶上驻地仙门这所谓的新生乐器大典,这些是否也是那二位计算好的一部分呢?
至于这大典……
叶泯像个得了什么宝贝就要拿出来同亲朋好友们炫耀一番的孩童,看她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解释道:“我们灵兽一派讲究顺其自然,一般都是乐器挑人,故而每年都会给新生乐器举办仪式。”
叶浔正低头用灵牒与门中传信,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前言不搭后语,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