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川敛起神色，重新坐好，扯开了话题。但接下来的谈话，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会谈结束，送走王总，林清川站在车边，看着苏喃熟练地收起设备。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光，减弱了她那份冰冷的距离感。
“刚才，”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没事吧？”
苏喃抬头，似乎有些意外他会专门问这个，摇了摇头：“没事。谢谢林总。”她顿了顿，补充道，“您的反应很快。”
这话听不出是真心夸赞还是别的什么。
林清川拉开车门：“上车。”
回公司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寂。苏喃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x，侧脸安静。林清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他喉咙有些发干，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烫。
他忽然很想撕破她那张平静的面具，前一日和别人谈笑风生，对待他若即若离的。
“苏秘书似乎对应急情况很镇定。”他状似随意地开口。
苏喃转过头，目光清凌凌的：“工作需要。避免给林总添麻烦是首要准则。”
“是吗？”林清川轻笑一声，带着点讽刺，“只是工作？”
苏喃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林总认为呢？”
她的反问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来，眼神纯粹得像是不含任何杂质的冰晶，倒映出他有些咄咄逼人的姿态。
林清川噎住了。他还能认为什么？难道要直接问，你是不是故意来招惹我的？
这些话在他舌尖滚了滚，最终又被他狠狠咽了回去。他不能问。问了，就等于先露了底牌。这场游戏，他绝不能先输。
他猛地踩下油门，性能优越的车发出一声低吼，加速汇入车流。
苏喃因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身体微微后仰，随即又坐稳了，依旧看着窗外，只是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回到公司，偌大的办公区早已空无一人，灯光昏黄而静谧，苏喃轻轻将电脑放在桌上，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带着一天的疲惫。她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绿植，叶片上的水珠在指尖微微颤动。
这时，林清川迈着沉稳的步伐，手中捏着钥匙，走到她办公桌的一侧。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苏喃身上，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打车回。”苏喃将桌上的文件一一收进包里，指尖划过皮质包面细密的纹路，金属纽扣在她指腹下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她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发梢被空调风吹得微微晃动，薄荷绿的连衣裙领口随着呼吸起伏，像一片被晚风拂过的荷叶。
林清川倚在办公室磨砂玻璃隔断旁，食指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扣上凸起的纹路。他闻到苏喃身上飘来的橙花香气，混着皮革座椅散发的淡淡檀木味，在中央空调的循环风里绞成一股令人焦躁的绳索。落地窗外暮色正沿着摩天大楼的棱角流淌，霓虹灯牌次第亮起，将苏喃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紫光。
“现在七点四十三分。”他抬起手腕，表盘在夕阳里折射出冷冽的光，“晚高峰打车要等四十分钟，而我的车就在楼下。”喉结随着吞咽柠檬糖的动作上下滚动，酸涩的甜味在舌尖炸开，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躁意。他注意到苏喃耳垂泛起薄红，像是被晚霞浸透的珊瑚珠。
苏喃将包带往肩上提了提，金属链条与锁骨碰撞出细响。她看见林清川的皮鞋尖在地面碾出半圈，深灰色西裤褶皱里藏着几不可察的烟灰痕迹。
即使很想把他带回家办了他，但也要先慢慢来，解决一些事情再办，她执意表明不需要。
却在林清川脸上看见一丝挫败感，耷拉着的眉目，灰扑扑的脸色，像一只乞求主人的爱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小狗。
苏喃心一软，胡乱说道：“你要不怕我乱亲你，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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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024 你亲我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是一……
小狗要是得到主人的奖赏, 会立马摇着尾巴求夸赞。在没有什么时候更能比此情此景更能展现林清川无独有偶的表现。
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外流转，像一条条光怪陆离的河流。林清川握着方向盘, 目光偶尔从后视镜扫过副驾驶座上的苏喃。她靠着车窗，侧脸被路灯的光晕勾勒得柔和又疏离,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皮包的搭扣，似乎在想着什么。
“回哪个家？”林清川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丝试探。
苏喃转过头, 瞥了他一眼，唇角微扬，带着点揶揄：“林总想看我回哪个家？”
林清川没接她的话, 目光专注在前方的路面上，嘴角却不自觉地扯了扯：“走到哪儿是哪儿。”
苏喃轻哼一声, 懒得拆穿他。其实根本不需要问，他肯定猜到了她的喜好，并且也记得城南那个家与老区的距离，林清川的记忆力好得吓人, 当年谈恋爱时，他甚至能记住她随口提到的喜欢吃哪家路边摊的煎饼果子，连酱料的偏好都不差分毫。她低下头, 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淡淡道：“嗯，今天回老区。”
车厢里再次陷入安静，只有导航仪偶尔传来的机械女声提示着路线。林清川开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内饰简洁却透着奢华，和他一贯的风格如出一辙——克制却无处不在地彰显存在感。苏喃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中控台, 看到一个熟悉的挂件——一只小小的木雕猫，挂在后视镜下，随着车身轻微晃动。
她的心猛地一跳。此前坐过几次林清川的车，并不是这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那只木雕猫还在...
木雕猫是她大一那年她送给林清川的生日礼物。那会儿两人一起出去玩，才在古玩市场淘到这个据说是手工雕刻的小玩意儿。她还记得自己送出去时，林清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像是没当回事，可后来她每次坐他的车，都能看到这只猫挂在显眼的位置。
再后来...
“你还留着这个？”苏喃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林清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忘了扔。”
苏喃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揶揄：“林总真是念旧。”
他没回应，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掩饰什么。苏喃也不再追问，重新靠回座椅，目光投向窗外。夜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她却觉得心口有些发烫。
那会儿苏喃和林清川一起去了一个小镇旅行。那时候的林清川还没有如今的锋芒毕露，他只是个除了吃饭睡觉谈恋爱再无其他想法的男大，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笑起来眼角弯弯，像个邻家大男孩。
他们租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沿着小镇的石板路晃晃悠悠地骑。苏喃坐在后座，双手环着林清川的腰，笑得肆无忌惮。阳光从树梢漏下来，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栀子花的香气。
“林清川，你骑慢点！”苏喃在后面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我怕摔！”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满是揶揄：“摔了有我在，怕什么？”
“切，你才靠不住！”苏喃撇嘴，却还是抱紧了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那天傍晚，他们在小镇的河边停下来，坐在草地上看夕阳。苏喃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逗他：“林清川，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
他侧头看她，夕阳的余晖在他眼中镀了一层金光：“想一直这样？”
“当然！”苏喃笑得没心没肺，“有你给我当司机，给我买冰淇淋，还能陪我看星星，多好！”
林清川哼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得对我好点，别老惹我生气。”
“我哪有惹你生气！”苏喃不服气地瞪他，下一秒却被他拉进怀里，吻了上来。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河水潺潺，晚风轻拂，她的心跳得像擂鼓。
“想什么呢？”林清川的声音将苏喃从回忆中拉回。她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盯着那只木雕猫看了许久。
“没什么。”她别开脸，语气故作轻松，“就是觉得你这车里该换点新装饰了，太老土。”
林清川挑了挑眉，没接她的话，却突然开口：“那天晚上，你到底为什么亲我？”
苏喃一愣，脑子里瞬间闪回几天前的那一幕，现在被他提起，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强装镇定：“上次不是说了玩玩而已？”
林清川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揶揄：“苏喃，撒谎可不是你的风格。”
苏喃瞪了他一眼，心跳却有些乱了节奏。她不想承认，那晚的冲动是她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作祟。她更不想承认，自从见到他那刻起，她的心就没一刻安分过。
“那你呢？”她反击道，声音里带着点挑衅，“那天你亲我的时候，仅仅只是想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