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病成这样的身体想入非非,像话吗?
她打完电话,就一直站在门边,等着工作人员来取完湿衣,又好像很忙的样子,在玄关处转了几圈,点的外卖才陆陆续续送来。
网上说有两款药是可以吃的,但为了避免引发胃肠不适,建议与食物同服。
她不知道他晚上有没有吃,但夜里游泳那么久,就算吃过也早该消化完了,想起这些,又开始有点不满,提着外卖进门,就想把人晃醒。
回到床边才发现他根本没睡!
已经快12点了。
别说这会儿正生着病,就算是没生病,也早就到了他该睡觉的时间。
她交代过他先睡了,此时也分明已经精神不振,一副十分缺觉的样子,眼睛却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转角的方向。
直到她走近,也没有要假装闭眼蒙混一下的意思。
她蹙眉,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态,就是突然也有点不想讲话,便只伸手把毛巾换成降温贴,又眼神示意他坐起来吃饭吃药。
沉默做完一切,留下玄关处一盏夜灯,才回过头问:“现在可以睡了吗?”
时述垂眼靠在床头。
不知道这是不是要走了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发烧,也许是这接连几天的变故,让他一时也有些撑不住了,所以即使知道这不合理,也还是忍不住问:“你陪我吗?”
苏途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然呢?”
又还没退烧,她难道还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时述于是掀开被子,长臂一伸,便把人揽了进来,贴身躺在同一个枕头上。
苏途蓦地睁大眼睛:“你、你干嘛!”
时述侧搂着人,又靠进她肩窝,声音无辜又脆弱:“你说的,陪我。”
苏途浑身发僵,也不敢乱动:“我又没说是这样陪!”
他便又换成请求的语气,声音像是能通过落在皮肤上的涟漪传导,低低的,缓慢游弋至神经:“可以吗?”
“…………”
明明是他在求人。
受制的却好像另有其人。
苏途满脸惊惧,身形亦过电一般难以自主,只觉得落在腰上的手臂真的很沉,以及似乎还刚好压在了系带的位置上……
她浑身僵麻,生怕动作一大,就要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半晌才磕磕绊绊,反过来请求说:“那、那你…快点睡。”
时述感知着怀中温软,干脆应声:“嗯。”
苏途却并未因此放松,反而是时间越久就越透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传染了,身体好像也开始从内而外地遍布热意。
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燥到快要爆炸。
她攥着浴袍紧绷多时,有点脱力,也有点难以呼吸,感觉到身旁的呼吸逐渐变得轻缓,才小弧度地偏头,试探着喊了声:“……时述?”
又一声:“时述?”
长睫安稳垂落着。
没有丝毫反应。
她这才无声而沉重地卸了口气:“……”
小心松开浴袍,转而搭上腰间的紧实小臂,试图将它从身上移开。
试了一下。
没搬动。
加了点力道,又试了下。
还是没动。
反复几次无果之后,才惊疑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只胳膊的自然重力!
“时述!”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唔——”
没等说完,大掌就顺势滑至后腰,轻易便将人从平躺拨成侧卧,从而更加紧密地拥入怀中。
苏途本就有点缺氧,猝然撞进他坚实胸膛,脑壳都有点被撞懵了。
反应过来,顿时就有点急火攻心,一把抓住他后背衣料,借力扬起头来:“你干嘛!”
她真的快气死了!
大半夜发着烧,死活不肯睡觉,就搁这儿防火防盗防她呢?!
时述眼尾低垂,也有点委屈:“说好陪我的。”
苏途瞪着他:“我有说要走吗!”
她只是有点喘不过气,想先把手臂搬开试试看,顺便再起来给他量下体温。
现在却突然翻了个身,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腰带瞬间就松动不少,衣摆也有不同程度的上滑与开衩,所以她现在整只小腿,都贴在他同样裸露的大腿肌群上!
生个病像喝醉酒一样。
怎么不干脆把她衣服撕了算了!
她憋红了脸,一副完全没法跟“醉鬼”交流的样子,气愤地顶了下他的大腿,双手稳着衣带,一声不吭地背过身去。
时述腿间受力,这才后知后觉冒犯,是以松了点力道,等人调整好睡姿,才重新贴着后背搂过去。
苏途甩了下肩膀,把他的手拿开,又往边侧挪了点。
时述也依样重来,把手绕回,又贴上去,蹭着她的后颈道歉:“对不起。”
苏途知道甩不开,也懒得费劲了,只绷着脸问:“你睡不睡?”
时述闷声迂回:“先和好。”
苏途:“……”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声音拖得有点长,还贴着耳后的敏感点,以至于耳窝连着整条脊柱都有点酥麻。
苏途攥着掌心按捺半晌,才同样有点故意地反问:“谁跟你吵架了?”
时述顿了下,只坚持说:“和好。”
气息落在同一位置。
苏途没忍住瑟缩了下,声音随之波动:“和、和什么好?”
时述看着她几近滴血的耳垂,眸色愈渐深沉,片响才轻滚喉结,低黯道:“全部。”
回到她送他礼物那天。
彻底和好。
深邃目光如有实质,像得不到回应就不肯罢休般,盯得苏途才刚放松不久的身形,又在长时间的沉默中逐渐发僵。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绷不住,又气不过的,活动了下唯一还算自由的腿,往后踢了一下:“知道了。”
“赶紧睡!”
小腿撞上小腿。
一触即离。
时述却还是由此发现了什么,也像是发着高烧有些贪凉。
稍滞了会儿,就将小腿也往前靠去,贴上她细腻的肌肤,托着冰凉的脚掌。
苏途浑身一凛:“……”
像被烫到一般蜷缩脚心。
心跳擂鼓间,只觉得他这一整晚,好像都在得寸进尺的路上疯狂试探,下意识便回过头去,想问他到底有没有喝酒,却猝不及防碰上鼻尖。
于是原本落在耳后的气息,就这么油然延伸至唇畔。
一瞬间。
腿上的触觉都不那么清晰了……
时述明显也愣了下,视线不觉从她受惊的眼游弋至微张的唇,落点具体,眸色黯然。
并不忌讳暴露意图。
苏途随之僵定片刻,才像是气势很足的虚晃一枪后,猛地发现敌军好像要来真的,立刻就涨红着脸,鹌鹑一样缩了回去。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一点一点,直至将大半张脸都埋进被子。
时述也没再强求。
他发烧了,并不适合接吻。
嗓音却还是有些未尽的沉哑:“苏途。”
“……”
她心口一跳,不懂他突然又喊自己干嘛,不是都说和好了就睡吗?
想呛声。
又莫名有点不敢动嘴。
时述已然将人锁在怀中,却仍不知足似的,又不动声色地搂紧了些。
直到躯体与四肢全都紧紧相贴,一再确认她不可能跑得掉,终于准备要问出口时,声音里却还是透着一点不安:“你想好了么?”
苏途又开始呼吸困难,生理性的:“什、什么?”
他真的抱太紧了。
时述默了下,还是说:“解释。”
她说过。
等想好了就跟他解释。
苏途怔住:“……”
这才后知后觉,他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为什么大冷天的跑去游泳,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又为什么一直不肯睡。
本质而言。
好像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只说了句不要乱想,就把他独自丢在酒店,转头和别人一起外出,留他一个人待了一整天。
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去乱想。
她思索了会儿,很快便拉下被子:“你、先松开一点。”
时述没动,甚至还想加重力道。
苏途有点着急,又蹭了下他温热脚背:“快点!不然我没法讲话。”
“……”
时述这才顺从一点,但也仅仅只有一点。
苏途叹了口气,感觉勉强可以呼吸,也没再跟他慢慢磨,组织好语言便说:“我昨天去事务所,就只是去对效果的,但他不太配合。”
“不仅迟迟不肯切入正题,还拿这个项目做引导,说是只要参与进来就能名利双收,让工作室从此站稳脚跟;他也会因此让出时间,尽快配合我完成办公室的方案。”
“这件事他提的很突然,机票酒店也都提前订好了,我觉得有点不受尊重,就和他起了点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