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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谣_顾与肖【完结】(48)

  范珲接过一封密奏,低头审视了一番,唇角微微勾起,冷笑道:“这一次,程雪案插翅难逃。”

  第39章 出逃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前一夜未能顺利出城的程雪案被禁卫军亲自押至皇宫,跪在金殿之上,周围文武大臣群起攻之,昭武帝高坐龙椅,脸色阴沉。

  尚书仆射岳松照手捧奏折,义正词严地朗声道:“圣上,程雪案身为大昭平兀侯,奉命治理白渊城瘟疫,却私自潜回京城,与白渊盗匪有染,威胁我大昭的安定,更是与十年前的谋反余孽暗中勾结,意图再度挑起事端,请圣上彻查!”

  程雪案一身月白长袍,依旧挺直脊背,神色冷然,未曾分辩一句,他深知昭武帝多疑,若此刻再作解释,便落了下乘,只是心里仍是愤恨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着了岳松照的道儿。

  这些时日来,他光盯着范珲的动静,却一直没能查出幕后为其撑腰之人究竟是谁,毕竟岳松照身为尚书补射,横竖都有尚书令和中书令大人制衡,程雪案没料到他此番竟然如此名目张大,这步棋蓄谋已久,从白渊城的瘟疫蔓延起,他就一步步在等待所有人慢慢如他所愿入局,然后一网打尽。

  老态龙钟的昭武帝坐在金殿之上微微眯起眼,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终究还是缓缓开口:“程卿,若你心中无愧,何以三番两次不奏而归?”

  听闻此话,程雪案心底已经沉下一大块,昭武帝大概正愁找不到合理的由头处置自己,想必这是要顺着岳松找的圈套将计就计。

  程雪案垂眸,缓缓叩首:“臣并无异心。”

  可朝堂之上,岳松照早已步步紧逼,被范珲重金贿赂的大臣们更是添油加醋,将江氏旧案与程雪案联系在一起,甚至暗示程雪案与玄戎仍有秘密联系,企图再次谋反。

  “圣上!”中书令大人韩持眼见着程雪案落于下风,斟酌再三后,还是上前一步,叩首谢罪,“三年前平兀侯随圣上亲征,斩杀敌首,立功无数,回京后又为着大昭社稷尽心尽力,怎会有谋反之心!请圣上明鉴啊!”

  岳松照的人却是冷言反驳道:“平兀侯从小寄养在中书令大人门下,中书令大人爱子心切也算情理之中,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偏袒一个有谋反之心的逆子啊!”

  此话一出,两方大臣顿时势同水火,在昭武帝的眼皮子底下争辩不休。

  太子楼玉骨淡淡瞧了眼跪在金殿中央的程雪案,没打算火上浇油,但也却没有要帮衬一把的意思。

  作为大昭太子,又是中书令大人的女婿,他此时出面无疑是让本就多疑的昭武帝更生疑心。虽然他心里清楚,无论是如今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太子妃韩穗,还是当年被自己救下的小妹妹洛迎窗,如果知晓当下的情景,也一定会让自己出面相救。

  可是他不能。

  楼玉骨不吭不响地站在原处,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听着耳边嘈杂的争吵声,却并不插嘴。

  但他越是收敛起锋芒不愿意招摇,昭武帝似乎就越将他看得清楚。

  金殿之上,昭武帝紧蹙着眉头,听他们互相争吵实在厌烦,便开了金口,直指楼玉骨:“太子,你对此事有何考量?”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安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太子的回应,有的人胆战心惊,有的人幸灾乐祸。

  “回禀父皇,平兀侯私自回京一事的确违背了圣意,但如此草率断言为谋逆大罪,实属言之过早,究竟是何缘由,也不该仅听信尚书补射大人的片面之词……说来惭愧,太子妃近日卧病在床,身体欠佳,又适逢京城内不知从何传出有一女子感染了瘟疫,令百姓惶惶不安,而平兀侯自幼便与太子妃姐弟情深,想必也是在白渊城听到了风声,关心则乱,才贸然回京,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太子没有看向程雪案一眼,只是一板一眼地向昭武帝讲述着自己的看法。

  “至于平兀侯是否同白渊城的盗匪暗中勾结企图谋反,儿臣以为在场之人都未曾亲临白渊城,不知全貌,不可置评,但派去白渊城的大部队正在返京路上,届时当面对峙,便可真相大白。”

  太子的话听起来不偏不倚,但其实是在为程雪案争取周旋的余地,虽然在场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偏颇之意,只是没人再敢当中戳穿,给太子难堪。

  不过岳松照并不甘心如此,万一等驻扎白渊城的大部队回京,三言两语可能就会将眼下他们占优的局势推翻,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党羽的人使了个眼色,似乎是想将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安抚平静的水面,再度搅得天翻地覆。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只是此事牵扯十年前的江氏谋反旧案,万不可如此轻视。”

  十年前的江氏谋反旧案……

  昭武帝心里一咯噔,眼底戒备的目光更加锋利了。

  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就在这时,一直未发一言的尚书令大人蒋先其上前一步,当着昭武帝的面向岳松照一党质问道:“你方才所言江氏余孽可有何真凭实据?众所周知,当年与玄戎暗中勾结的主犯江氏织坊家主江宴和,早已在狱中遭受酷刑逼供,不堪受辱而亡,而其后人不是在江氏织坊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灰飞烟灭,便是在流放途中历经折磨而葬身异处,何来余孽之说?”

  岳松照似乎正在等着向来没什么利益牵扯的尚书令大人蒋先其发话,听他如是质问,便顺势将春风酒楼的事情抖落出来:“据臣调查,京城内有一处名声远扬的春风酒楼,太子妃也曾在此处举办过生辰宴……”

  正说着,岳松照故意以作停顿,瞥了身旁的太子殿下一眼,然后继续道:“而那春风酒楼的老板娘洛迎窗似乎同朝廷命官多有牵扯,行迹极为可疑,臣心下惴惴不安,已派人暗中将其底细彻查了一番,竟然意外发现,各种证据皆指向这

  个洛迎窗很有可能便是当年江宴和的独女。”

  “春风酒楼?”

  无论是垂眸跪在金殿中央的程雪案,还是一直沉着冷静又置身事外的太子,甚至于对春风酒楼的风流事多少有些耳闻的各方大臣,脸色都是青一阵白一阵。

  而这样的反应,也全然在岳松照的意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想必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淌一趟浑水,为一个不知名的小酒楼做担保。

  程雪案紧握着拳头,没想到自己的猜想竟然会通过这种方式,被岳松照那家伙抖落在昭武帝面前,脑子里飞速盘旋该如何在众人的质疑里抹去洛迎窗的嫌疑。

  就在这时,往日里从不参与政事讨论的楼叙白突然冷哼一声,开口道:“岳大人也说了只是‘可能’而已,既然没有十全的把握,还是不要过早妄下定论为好。”

  虽然岳松照对楼叙白此时的强出头有些惊讶,但转而一笑,却是正中了他的下怀:“怪了,王爷平日里醉心医药,不知从何时起,竟与春风酒楼也往来频繁。”

  争执之间,六殿下楼玉卿突然站出来替洛迎窗说话:“可是父皇,当时儿臣在城中被人暗中刺杀,多亏有春风酒楼的老板娘鼎力相助,若非如此,儿臣早就已经没命了……如果那位老板娘真的是江氏余孽,岂不是恰恰希望借他人之手除掉儿臣吗?”

  “哟,原来六殿下同那春风酒楼也颇有渊源啊。”

  ……

  “够了!”

  眼瞅着金殿之上,楼叙白正蓄力准备与岳松照舌战,昭武帝终于忍不住呵斥住今早这一出荒唐的闹剧,但心里却已经有了极重的怀疑。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昭武帝行事向来如此,只是眼下碍于各方势力的周旋,不可直接下令处置成雪案,最终也只是挥了挥衣袖,语气冷沉:“也罢,先将程雪案先行押入天牢,待彻查清楚,再做定夺!”

  一声令下,御前侍卫持刀而上,将程雪案五花大绑,押解出殿。

  殿外,大昭的天空阴沉如墨,沉重的云层翻涌堆积,宛若一张巨大的幕布,正悄然压向大昭皇宫。远方偶有雷光闪烁,映得天边裂开一道道狰狞的银线,仿佛天穹已经支离破碎。乌鸦低低掠过宫墙,嘶哑的啼叫在阴沉的天色中显得尤为刺耳。高耸的殿宇在风中微微颤抖,檐角的风铃碰撞作响,一切仿佛被这压抑的天色笼罩,无人知晓,究竟是风雨欲来,还是一场席卷庙堂的惊变将至。

  萧瑟冷风呼啸着穿过京城街巷,卷起地上的枯叶,拍打着紧闭的门窗,像是无形的巨手在扣响末日的警钟,将平兀侯被捕入狱的消息传遍了全京城。

  春风酒楼之中,洛迎窗神色凝重,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身边的风眠将她所有的情绪看在眼里,低声提醒道:“大丫头,尚书仆射府和范家正在四处搜查,朝廷已经开始调查酒楼,咱们不能再留在京中,速速动身探查卷宗中指向的线索,才为上上之策。”

  “风眠所言极是,”从来都向着两个闺女的付山海这次也不由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岳松照和范珲定是查到了我们的身份,若不是今日小王爷在殿堂上为我们多加辩解,又提前派人来送信,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同程雪案一样,被困在京城牢狱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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