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她慢慢抬眸,见他双眼紧闭,睡得很是安然,她才慢慢坐起身,整个人像是美人鱼般滑落到沙发下。
她身上无一物,抓起旁边的灰色毯子将自己包裹好,无瑕顾及其他,悄然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书桌前开始翻找文件。
林青盏跟傅小灵和李婶询问过。
这些年,傅随之一直在找傅于然,时间太过久远,没有任何线索,找起来十分困难,他几乎是对全国孤儿院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极为重视这个妹妹,底下人不敢怠慢,只能将条件符合的孤儿资料都收过来确认,真有可能的才会让傅随之去验证。
这其中必然会存在着记录账本。
林青盏想着只要能找到那些账本,说不定就能翻出哥哥被带去游园惊梦的记录,也或许能查到哥哥被送去什么地方。
只是她将书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甚至关于游园惊梦的相关文件都没有。
或许那些压根就不会放在海棠湾。
林青盏想通这点,不敢再耽搁,赶忙将东西都复原。
她走到书桌前倒了半杯水喝完,再回到沙发坐下,转身就看到傅随之缓缓睁开眼睛无声看向她。
这一刻,世界全然寂静,林青盏如芒刺背!
傅随之的眼眸是很浅的棕色,带点混血儿的气质,皮肤白皙,更显得阴翳可怖。
她几乎没有时间思考,转身爬到他怀里躺着,没敢抬眸看他。
傅随之手臂一勾,将她往上抬了抬,嘴唇贴在她额头,“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才醒的。”
“去做什么了?”他声音很是低沉。
“喝水。好渴。”
她声音很轻,像是怕他问出其他的,林青盏仰起头凑到他嘴角亲了亲,“你渴不渴呀?”
刚被温水润过的嘴唇更显得柔软洇润,贴着他的嘴唇毫无章法胡乱亲着,傅随之面无表情,眼神极为阴沉,好似会吞人的黑河。
林青盏心底咯噔了下,怕他警觉性高真的发现了什么,完全是豁出去的神色,纤细手掌贴着他分明的腹肌,犹豫着往下。
傅随之拽住她的手腕,低头对上她那纯净到略显迷离的眼眸,声音是低哑的:“这么渴?刚刚给你的不够?”
他这人看似冷漠,可是这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来,特别是做这件事时,腔调浪荡得很,不过一两句就让林青盏红了脸,挣扎着将手抽出来,想翻身往旁边逃。
但已完全来不及。
傅随之抓着她的肩膀将人拉过来,翻了身将她困住,微启嘴唇去吸吮她灵活的舌尖,声音伴随着轻轻水渍声,“想要多少都给你。嗯?”
方才的余兴尚在,他纤细手指摁下去,像是午夜来临音乐响起时的喷泉,他笑出声,以手臂为牢将她困住,缓慢起伏着。
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低微的呼吸。
-
许是林青盏极力配合,那段时间傅随之心情不错,连着好几天早早回家陪着她,感情好似突然升温到了林青盏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林青盏整日里不是在古玩室里倒弄那些古物,就是跑到玻璃花房里,跟着李婶收拾花房里的海棠花。
玻璃花房里是恒温的,很适合海棠花生存,但也不是将海棠花放着就不用管了。
李婶每日都要带着两个园丁,巡视花房,浇灌营养液浇水除草。
林青盏跟着做了几日,知道园中的海棠花种类极其多,虽然大部分价格都不算高,但李婶他们费心养着,都开得极为灿烂美丽。
她本就是闲不住的性格,身体都好了后,跟傅随之打了招呼,照旧每日去望月台上班。
阮青山说她身体刚康复,没给安排太多戏,尽量让兰青翎和何青素先顶上,一般就是一天一场,工作很是轻松。
这天安排的是《长生殿》,林青盏演绎过太多次,熟门熟路地完成表演,有戏曲爱好者过来送花,林青盏道了谢,跟对方寒暄几句,才抱着花往化妆室走去。
兰青翎、何青素她们已经将头花都拆下来,妆容卸得差不多。
看到林青盏手捧着海棠花走进来,刚卸了妆的兰青翎站起身,“小盏,刚青山过来说,‘戏曲文化’研讨会,下周一在海城举行。你跟我去吧?”
以往这些戏曲的活动,多半是阮青山和兰青翎去参加,林青盏会跟着兰青翎去参加表演。
林青盏仔细问了,兰青翎果然说在研讨会中会播放平日里的表演片段,所以想让林青盏一起去。
她没有多想答应下来。
兰青翎揉了揉她的肩膀,“青山会把明后天的场次排开。你卸妆好回去收拾下,明天早上台里会合,可以吗?”
林青盏点头,“可以。”
兰青翎和她寒暄几句,离开去忙。
阮青山和兰青翎作为朝露和白云的大徒弟,备受重用,朝露和白云要退下来,终归是要让这两人上手开始掌管望月台。
他们两人现在每天还有排戏,再加上台里的各类事务,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林青盏能帮忙的自然会帮忙承担着些。
她拿出手机想跟傅随之和傅小灵说明天要去海城的事情,耳畔突然传来轻微的哀叹声,“果然是当家花旦,待遇就是不一样。”
林青盏转身看向何青素。
何青素拆下贴在额头的发片,露出干净清爽的五官,只是那双眼眸此刻沾染了嫉妒,轻飘飘往她这边瞥。
“小盏姐,我真的很羡慕你。师父看重,师兄师姐给你的待遇也不一样。”
说请假就能请假一周不上场,回来后排的第一场戏照旧是女主,有什么活动,阮青山和兰青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林青盏。
就连慕殇淙跟林青盏都闹掰了,还整天想着再约林青盏,是想挽回林青盏吧?
种种的种种,都让何青素心底很不舒服。
林青盏从小在望月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早早就懂得辨认每个人的微表情,她一眼就看透何青素的表情。
她神色自若,将化妆水往白色化妆棉倒,口吻没有半分波澜,“师父已到退休享福的年纪,往后必然是要将望月台交给师兄和师姐,我们作为望月台的弟子,自然应该跟着效力。但凡师兄和师姐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何青素将发片放下,无声翻了个白眼。
林青盏压根没有看她,动作轻柔地将脸上的妆容一点点擦拭干净。
“青素,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早前没机会,今天倒是想问问你。你和慕殇淙是什么关系?”
何青素脊背一僵,好一会儿才开口,“师姐,我听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青盏已将脸蛋的妆容彻底卸掉,露出白净的肌肤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
“我和慕殇淙认识十六年,不说对他了如指掌,但他的性情多少还是了解的。他这人做事极为小心,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既然会让你联系我,跟我通消息,恐怕你们关系匪浅?”
一句“关系匪浅”就叫何青素手忍不住抖了抖。
林青盏看破不说破,“你们何时为何搭上关系,这些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有一句劝告,慕殇淙这人将地位看得很重,为了慕家家族事业,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他骨子里认为能站在他身边的,必然得是宋雅薇那样的大小姐,其他人也应该要有价值才能站在他身边。师妹还是小心为妙,不要陷得太深。”
何青素豁然站起身,“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望着镜子里的何青素,甚至都没有回身,云淡风轻。
何青素看她如此,越发生气,“师姐,你这人就是太过清高,总是要男人来哄着你,怎么可能。真正有本事的女人,是懂得适当地降低自己的身份来取悦男人,让男人离不开。”
“??”
林青盏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思想。
“师姐倒是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对傅随之难道不是这样吗?你跟着慕殇淙那么久,愣是碰都没让他碰你,但跟着傅随之就什么都能给,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傅随之地位更加显赫,他能给你的更多罢了。”
林青盏自觉跟何青素多说也没用,“我和傅随之什么关系,倒是不必师妹费心。我只是劝说,你也可以当我是胡言乱语。”
她站起身,对何青素笑了笑,“都说冷暖自知,你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说罢,她不再停留,转身走进更衣室换下长袖戏服。
林青盏再出来时,何青素已经不见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望月台。
车就等候在门口,她上车往海棠湾而去。
她回来不过五点半,傅随之还没下班,她跟傅小灵说了一声,上楼去卧室收拾东西。
想着不过是去三天两夜,林青盏带上换洗衣物,其他的倒是不用带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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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夜荒唐后,傅随之心底对林青盏是有愧的,这段时间都尽量早下班回海棠湾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