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港湾的夜市比陈静寻想象得还要热闹。
此刻,雪已经停了,地面湿滑,空气里混着炭火、孜然和糖浆的味道。
陈静寻走在前面,视线从一个一个摊位上扫过,然后回头看了眼默默跟在身后、游离于这片烟火气之外的男人。
她勾了勾唇,挽住他的胳膊,故作亲昵的模样,和他撒娇说:“陆叔叔,我想吃那个——”
她指着最前排的狼牙土豆,油锅里“滋啦”一声,辣椒面腾起红雾。
陆彦行皱了皱眉,垂眸看见她殷切的眼神,纠结两秒,还是默许了。
老板娘热情地把纸碗递过来,陈静寻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烫得直吸气,又踮脚把竹签戳到陆彦行唇边。
“尝一口嘛,就一口。”
她尾音拖得老长,像撒娇又像胁迫。她想,她可真是会蹬鼻子上脸。
陆彦行垂眼看那根已经被她咬出浅浅牙印的竹签,低声道:“脏。”
“哪儿脏了?”陈静寻把竹签又往前送了半寸,“陆叔叔,尝一口嘛,保证你会喜欢的。”
夜市灯火落在她脸上,鼻尖被冻得发红,却衬得那双眼睛更亮。
陆彦行叹了口气,到底是不愿意让她失望,他低头含走了一块。土豆炸得外脆里绵,裹满了辣椒和孜然,味道冲得他眉心直跳。
陈静寻见他喉结滚动,得逞地笑:“是不是比苏姨做的玫瑰鳕鱼和蒜蓉粉丝虾好吃?”
“……少来。”
他声音哑了一度,伸手用指腹替她蹭掉唇角的红油。
陈静寻心满意足地挽着他的胳膊,一边吃一边和他讲:“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逛夜市,那会儿你知道吧,就在地坛,我们一家三口……”
她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吸了吸鼻子,指着一旁的烤冷面,说:“还要吃这个,哈尔滨烤冷面,你知道吗,这个杳杳也喜欢吃,尤其是我们学校附近的那个小摊,味道简直一绝,之前我经常给杳杳带……”
她说到最后,连忙住嘴,突然想起来自己把话说漏了嘴,把陆斯杳给卖了。
陆彦行没追究她,垂眸看向烤冷面小摊。老板把面皮摊得“啪”一声,鸡蛋液浇上去,金黄的气泡鼓起来。
陈静寻要了一份,双蛋加肠,酸甜辣的。不过她没吃两口就饱了,她胃口小,吃的不多。她吃不下去,就端着烤冷面对着他撒娇,甜言蜜语地哄着他吃了一口又一口。
陆彦行觉得自从娶了小东西,他的忍耐力都直线上升了,这么大油的东西他居然吃了整整半分,还是吃的她剩下的。
陈静寻把肚子腾出来,又忍不住给自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山楂冻得硬邦邦,糖壳脆得像玻璃,一个一个的插在糖葫芦垛上,特别吸引人。她挑了串糯米夹心的,付了钱,咬一口,糖渣簌簌往下掉,只觉得这老北京糖葫芦甜的齁牙,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咬下几个山楂,然后举着剩下的半串,踮脚去喂陆彦行,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让他尝一尝。
男人这次没躲,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下一颗,甜得发腻,却意外地没有皱眉,只是抬手扶了下镜框。
陈静寻眯眼笑:“甜不甜?”
“甜。”他拇指抹过她唇角沾到的糖霜,声音低得只能她听见,“回家再让我尝尝更甜的。”
陈静寻脸一热,把剩下的糖葫芦塞回他手里,小声嘟囔:“老流氓。”
陆彦行轻笑,抬手替她拢了拢围巾,掌心顺势滑到她后颈,拇指摩挲那一小块被风吹得冰凉的肌肤。
把她喂饱了,陆彦行就开车带她回了家,把她剥光了就冲了进去。
做完之后,他照常抽了一支事后烟,然后抱着她入睡。
结果没想到,他说的话竟然一语成谶。吃垃圾食品对肠胃不好,容易生病,大半夜。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就感觉到了大汗淋漓,身体发烫。
只不过,生病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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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寻宝一大战绩,把陆爹毒病了[摊手]
宝贝们,以后晚十点准时更新,有事的话我会提前挂假条说明
第17章 中毒
陆彦行是在凌晨一点多感觉到肠胃有些不舒服的,他醒来之后,把床头的台灯打开,然后自己去医药箱里找了两片治肠胃疼的药。
陆彦行是典型的中式胃,他的胃确实比较脆弱,经不起太大的刺激。
不过要是对胃病追根溯源的话,还是得回到十多年前他去美国留学的时候,那时候他独自一人在外求学,整天吃“白人饭”,水煮鸡胸肉干柴如棉絮,芝士焗面厚重得像石膏,糊在胃里一夜不消化。
这些年,他严格控制饮食,调配营养,倒是没犯过什么病。
就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把胃养的娇贵到这个份上,跟着他的小妻子在夜市吃了些垃圾食品倒是犯起了病,胃胀,很不舒服。
陆彦行就着温水把药片吞放下杯子就重新掀开被子上床,关掉灯。他一上床,就感觉陈静寻立刻就循着热源贴了上来。
她的小手被捂得滚烫,陆彦行圈着她的腰,攥着她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胃上,再度搂着她睡了过去。
陆彦行本来以为,他只是简单地吃了过辣的东西犯了胃病,却没想到,陈静寻晚上喂他这些东西能把他毒到犯起了急性肠胃炎。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冬夜还深,窗外黑茫茫的一片。
男人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起了烧,额头和身上沁出大量的汗水,一向面部表情不丰富的人连睡起来也不安稳,能在脸上看到他的不舒服。
陈静寻硬是被他给烫醒的,她半睡半醒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胸膛上,隔着一层真丝睡衣,她能感受到他潮乎乎的汗水。
陈静寻骤然惊醒,她睁开惺忪地睡眼,抬手把灯打开,就看到了男人那张虚弱惨白的脸,额头上密密麻麻沁出了汗珠。
陈静寻自从认识陆彦行开始,就没见过他这么虚弱的一面,在她的记忆中,男人永远是高精力的、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于是她呆呆地坐在那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是生病了。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哑着声音喊他:“陆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抬手覆上他的额头,不用体温计测量就能判断出,他一定是发烧了。
陆彦行微微睁开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微捂着自己的胃起来,他拿起枕垫在她后背,安慰着她说:“没事,我休息一下,过会儿就好了,你继续睡吧,不是说明天还有一门考试?”
陈静寻眉头蹙了起来,她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他的脸,他的眼底一片疲倦和脆弱,眼窝深陷,胡渣泛青,一看就不像是休息一会儿就能好的样子。
陈静寻立刻掀起被子,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下床去翻医药箱。
没几秒,她就抱着白色的医药箱折返回了卧室,手上还端着一杯水,眉头一直拧着,问他:“哪里不舒服?是胃还是肚子?”
说着,她就俯身用手掀开他的睡衣,去摸他的肚子。
她的小手碰到他胃的时候,男人的眉头都蹙了起来,发出一很轻很轻的呻吟
声。
陈静寻不是毫无常识的人,知道他这是胃不舒服,估计是吃坏了东西引起了发烧,现在出了这么多汗,恐怕有虚脱的征兆。
于是她立刻跑向了厨房,连忙往水杯中放了些盐和白砂糖,折返回来坐在床边,喂他把水喝光之后,又去衣帽间随意拿了两身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她光速把睡裙脱了,毫不避讳地双手扣在身后把文胸的卡扣搭上,然后拿了条浅绿色的毛衣就往头上套。
换好衣服,她就气喘吁吁地解开他的睡衣,要帮他换衣服。
陆彦行攥住她的手,“好孩子,不急,没事的。”
哪料到一抬眸,就看到她的眼圈红了。
陈静寻又不傻,知道他睡觉之前还好好的,现在肠胃就出了问题,肯定是因为她今晚上忽悠他吃的垃圾食品引起的。
那股愧疚感立刻就涌上了胸口,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分给他食物的时候,他拒绝过她,说脏。她不否认她就是有叛逆心理,就得把辣的流油的东西送到他的嘴边,非要逼着他吃下去,她才肯罢休。
因为这能满足她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可她本意也只是想治治老男人高高在上的矜贵病,谁让他讽刺她不吃好东西呢。
她并没有想到他会生病。
陆彦行见状,强撑着支着身体,把她抱在了自己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调侃着说:“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病,明天就要死了。”
“你说什么胡话?”她觉得他老不正经。
“难不成我的静寻知道心疼我了?”他又说。
陈静寻鼓着嘴巴看向他,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拽着他的胳膊帮他换衣服,咬牙切齿地说:“你能不能先别贫,急性肠胃炎是能死人的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