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应该彻底干净了。
秦知瑶抬头,看到自己和陆容之间突然变大的距离,手足无措起来。
倒是陆容,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是她的反应太大了吗?
最后,秦知瑶决定先把用过的纸和地上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走回来的时候,她看了看陆容旁边的座位,还是坐到了刚才那个离他远一些的位置上。
气氛变得很尴尬。
“谢……”秦知瑶:“谢谢你啊。”
她没回头看他,但是却能感觉到陆容在看她,甚至好像还笑了一下,“谢什么?”
“我……”秦知瑶想扭头去看他又被自己制止,整个人在座椅上弹起又坐下,继续看着对面的墙说话:“我刚才哭得太多了,眼泪就从眼睛流到鼻子里了,人的眼角有那个……有那个导流管的你知道吧。”
陆容轻飘飘地说:“知道,所以呢?”
“所以……”秦知瑶终于扭头看他,肯定道:“谢谢你帮我擦……眼泪。”
嗯,是眼泪。
不是鼻涕。
不是的。
陆容一下子大笑了起来,少年的眉眼深邃又清澈,此刻笑得弯了起来,嘴边的皮肤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括号’,冷白的皮肤甚至有些泛红,“行,帮你……”
“擦眼泪。”
第69章 心动
吃完饭后,秦知瑶和陆容在楼道里告别。
两人的手分开的时候,陆容的手指还勾了一下秦知瑶的手心。
他一定是故意的。
关上门,秦知瑶靠着墙出神了良久,最后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都笑得有些僵了。
她能感觉到一种快乐的因子在她的身体里流窜,像五彩缤纷的萤火虫,像夏日深空的流星。
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二天白天,秦知瑶去了一趟方宁的家,方宁不愿意上学,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门口还放着方宁妈妈给她切好的苹果,显然她不愿意开门拿进去。
“这么荒废也不是个办法,”方宁妈妈的眼泪像是早已流干,“就算留级也没关系,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学习,而是我怕她心里出问题。”
“就算安排她去别的学校,她也会担心会不会有同学欺负她,担心……担心被同学孤立,所以,秦律师,这件事如果不能对施暴者有一个处理结果,我的女儿恐怕再也没有办法重回校园了。”
“一想到那些欺负她的恶魔现在还在学校的操场上跑步、在教室里读书,我的心就好痛啊。”
“方宁爸爸和我离婚后就出国了,现在她只有我这个妈妈,我恨我之前没有保护好她,但是那些欺负她的人,我一定要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知瑶扶住她的肩膀,深呼吸一口气,“我明白,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掌握证据,确定对方宁实施霸凌的人员。”
“拜托你了,秦律师。”
“好,”秦知瑶:“我去找方宁谈谈。”
秦知瑶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拿起地上的那盘苹果,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
秦知瑶小声问:“方宁,你睡着了吗?”
“你谁啊!”里面的女孩声音有些恼。
“我是律师,”秦知瑶开门见山道:“我受你母亲张心兰的委托,来代理你的事情。”
“我没有事情!我好着呢!”
“是,你没有事情,但是那些欺负你的人还好好地在学校上课,他们甚至能考上大学,去心仪的城市,你呢。”
张心兰握住了秦知瑶的手臂,秦知瑶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里面没有了声音。
张心兰揪心地看着紧闭的门,双手压在心脏的位置,嘴角不断颤抖着。
秦知瑶把手放在她的背上,上下慢慢给她捋气,继续对着门说:“你要在房间里躲一辈子吗?”
“该站在阳光下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秦知瑶说话时也带了些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大。
她说完后,整个家里寂静了五秒钟,然后是房间门打开的声音,秦知瑶从门缝看到里面的窗帘紧闭,清晨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都被阻挡在外,尘封着里面的女孩。
“你进来吧,就你自己。”
秦知瑶回头,向张心兰点了下头,走进去后把门关上。
房间里很乱,秦知瑶绕过地上杂乱的衣服和书本,看到她的床头扔了很多攥成团的纸巾,她把苹果放到她的书桌上,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睡了多久啊?”
方宁把头发束起来,露出眼下的乌青,显然并没有怎么睡觉,“就几个小时吧。”
“那你不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看看刑法?”秦知瑶递给她一块苹果。
她低着头,“没有,谁看那东西。”
“你可能还没有了解过,如果你们学校有人欺负你的话,你不需要忍气吞声,刑法里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会保护你的,你的妈妈也会保护你的。”
“你在说什么啊,那些人都是学校的关系户,学校根本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就算教导主任和校长知道了,肯定也会袒护他们的!我讨厌学校!我再也不想去上学了!”方宁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秦知瑶低了下头,又重新抬头看她,“方宁,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方宁抬起头看她,“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上学,可能觉得学校就是最大的秩序,认为最大的惩罚也就是被学校开除,当你看到那些人在学校里无法无天,你可能会害怕他们,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不管他们和学校和校长是什么关系,学校只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如果他们真的做了违法的事情,学校根本没有权利包庇他们。”
“我们还有法律的武器,为什么我今天会来这里,就是因为你的妈妈在为你筹盔备甲,只要我们掌握充足的证据,就会有很大的胜算。”
方宁坐直了:“可是他们不也是未成年人吗?就算报警抓他们,那也只会教育一下就放出来吧,我听我同学都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是混社会的。”
“未成年保护法里有明确规定,”秦知瑶:“未成年人对未成年人实施犯罪或侵犯的,要依法追究责任。”
“真的吗?”有光照进女孩的眼底。
秦知瑶点头,“现在,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
从方宁的房间里出来,秦知瑶轻轻地把房门关上,一抬眼就看到张心兰关切的眼神,她双手交握,眼里布满血丝,“怎么样了,秦律师?”
“鉴于您女儿的个人意愿,”秦知瑶肯定地说:“我会省去发律师函调解的步骤,直接准备资料到法院上诉。”
张心兰一把握住秦知瑶
的手,她的颤抖也传递给她,“好。”
到了下班时间,律所的人们都在讨论晚上的聚餐,高远没精打采地在秦知瑶旁边收拾东西,“上辈子坏事做尽,这辈子进和盛。”
属于打工人的冲天怨气。
秦知瑶收拾好东西,有几个同事过来叫她一起走,“你们先去吧,我等一下高远。”
“好,那我们在餐厅等你。”
秦知瑶:“好。”
她和高远是最后两个走出律所的人,关了门窗灯,高远左右看看,对着秦知瑶小声说:“知瑶姐,我跟你说,我那天看到了惊天一幕。”
秦知瑶以为又是谁的八卦,不扫他的兴,“什么啊?”
“我那天路过闻主任的办公室看到有人给他塞钱!”他一边说一边朝左右后方看,“肯定不只那一个人,闻主任嘴上说着不要,结果是告诉他下次在律所外面给。”
“他肯定在外面收了不少钱,我那天刚好碰见一个不懂‘规矩’的,直接在闻主任办公室就要给他。”
秦知瑶不确定地问:“应该是律师费吧,闻主任从业二十多年了,他的律师费本来就很贵的。”
“律师费一般直接就打到律所账上了,就算给现金,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吧。”
秦知瑶没有说话。
高远:“他肯定私下里收脏钱,我听说他有几次找不到人的时候,是在澳门,你说他在干什么。”
“虽然我们不是公检法的人,”秦知瑶笑笑,就当听了一个玩笑,“也是要讲证据的嘛。”
“哼,”高远:“要是让我发现他为了脏钱做了什么下三滥的勾当,我一定不留情面,维护司法正义!”
秦知瑶:“嗯嗯。”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居酒屋,离和盛有段距离,反而离东讯比较近,秦知瑶想起陆容和她说过他们聚餐是在附近吃日料,她在门口左右看看,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家。
想着要不要在微信上问问陆容的时候,和盛的人在门口看到了秦知瑶,连忙把她拉了进去,“我们的主角来啦,快进去,闻主任给咱们定了包间。”
包间很大,和盛的人坐了两张桌子。
秦知瑶在包间门口换了鞋,进去找了个位置盘腿坐着,高远紧跟着坐在她旁边,“知瑶姐,我怎么感觉今天要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