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声音就贴着她的耳畔。岩兰草混着白麝香,清冷中带着潮湿夜雨的味道,一瞬间将她包围。温热的气息轻拂过耳垂,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他的手从她肩膀开始,缓缓将大衣向下褪去。动作很轻很慢,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肌肤。每一次接触都像小小的电流,让孟逐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稳。
大衣滑落时,她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那是一条细吊带的小黑裙,从正面看还算克制,可一转身,整片后背几乎尽数裸露。蝴蝶骨起伏,线条漂亮得过分,雪白如瓷,冷艳动人。
他太熟悉这里了。无数个缠绵的夜晚,他最喜欢摩挲着这片肌肤,细细啄吻,感受她在他唇下的轻颤。那片肌肤的触感瞬间涌入记忆,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他低着头,一时间,喉结滚了又滚。
她穿这件来见商敬臣?
这一念像钝钉落下,在他心里凿出一道不轻不重的纹。
周予白很快收敛心神,将那件大衣递给侍者,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孟逐虽然没有回头,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令她的后背莫名生出一股热意,一直蔓延至脊柱末端。
两人几乎是并肩入场。大厅上方的水晶灯下光影流转,映出一室波光粼粼。人群熙攘,杯盏交错,权贵们衣香鬓影,香槟碰撞出清脆响声,仿佛连空气都泛着微醺的气泡。
孟逐四下张望,在找商敬臣的身影。她并未察觉,周予白始终以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缓步随行。他的步伐懒散悠然,却始终不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周生,好久不见。”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郑先生。”周予白淡淡一笑,却并未立刻寒暄,而是侧过身唤道:“阿逐。”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孟逐有些晃神。
“这位是郑先生,做珠宝起家的,近年转投资文化项目。”周予白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轻声介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令它渐渐升温泛红。
孟逐敛了敛摇曳的心神,礼貌问候:“郑生你好。”
郑先生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游移,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位美女是……”
周予白唇角慢慢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没有回答,只是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孟逐的腰间。那个动作看似无意,却恰到好处地宣示着某种归属,带着漫不经心的私密意味。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有人过来寒暄,而每一次,他都会顺理成章地牵住孟逐,或者轻搭她的肩,附耳介绍对方背景。
所有动作都优雅得体,像个完美的护花使者,却又暧昧得让所有人心照不宣。
渐渐地,在场的人都心领神会:今晚周公子带了女伴,这位气质出众的美人就是他的人。
孟逐并没有注意到在场人群投在她身上目光的变化,她只一心搜寻商敬臣的身影。终于在主厅角落处看到了正与一位外宾寒暄的商敬臣。他身着深灰色西装,姿态从容自若。
趁着他告一段落的间隙,孟逐快步走上前。
“商生。”她微笑打了招呼。
商敬臣一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原本谈笑风生的表情顿了一下。
黑色吊带裙配上披肩微卷的长发,精致又不过分张扬。她站在华灯下,神情平静,气质疏冷,像是这座庄园中最难靠近的一件藏品。
他眼里的惊艳毫不遮掩,“你今天……很漂亮。”
孟逐垂眸一笑,“你这里太美了,我刚才差点迷路。”
商敬臣唇角扬起,正要说带她去楼上的会客廊逛逛,目光却倏地在她身后顿住。
一道修长懒倦的身影正静静立着。
周予白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漫不经心地站在人群边缘,眼神却一直落在孟逐身上。唇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狐狸似的笑容。
看似彬彬有礼,却令人捉摸不透。
“商生,”周予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和,“刚才我听安荣船业的陈少在台球室找你,好像挺急的。”
商敬臣微蹙眉,显然心神被牵走了一瞬,可孟逐这边……
“我可以陪Judy小姐四处转转,”周予白适时开口,那笑容看上去温润无害,“商生先去处理正事吧。”
孟逐也体贴地说:“你先忙你的,等你空闲下来,我们再聊。”
商敬臣看着她善解人意的模样,心中更添几分怜惜。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等我。”
说完,他经过周予白身边时,感激地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周生替我照顾Judy。”
周予白保持着完美的笑容点头应下。
可当商敬臣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时,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淡了下去,眉眼间泛起一层冷意。
替他照顾?
好像孟逐真是他的一样。
-----------------------
作者有话说:狐狸故意和阿逐一起入场,就是为了让人误会[眼镜][眼镜]蔫坏
第26章 LastChristmas
商敬臣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周予白转过身看向孟逐,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点玩味。
“来,我带你转转。”
孟逐点点头,没有拒绝。对于她而言,她不是一个能够快速融入这种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合的人。但有周予白带着她,她也不抗拒。更何况她自己也有私心——太久没见他了,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下和他待在一起,能看着他,她已经满意。
周予白和在场的很多人都很熟识,来打招呼的络绎不绝,有男也有女。大多穿着精致的礼服,脸上挂着社交场合
标准的笑容。但他们落在孟逐身上的目光,都带着某种别有意味的探究。
孟逐能感受到那些视线的重量。她想,他们应该都是给她打上了一个"周予白的女人"的标签,就像他身边以前带过的任意女伴一样,以他冠名,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人关心。
中间路过麻将桌的时候,孟逐有些意外。一是因为这里竟然有麻将,二是因为这桌都是男的。她多看了几眼,周予白注意到,便问她要不要打试试看。
打牌的那几人认得周予白,直接招呼:“周生,过来打一局啊!”
“哎哟,这妹妹仔眼生,周生又当护花使者啊。”另一个人注意到孟逐,开玩笑道,“妹妹仔,你让周生和我们打一局呗。”
“我不打。”周予白笑着说,“她想打的话,你们给让个座。”
他转头朝孟逐倾了倾身,附在她耳边说:“不想打就走,不用勉强。”
她顿了顿,最后点头:“可以啊。”
几人立刻让出一个位置,桌边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孟逐挽了挽袖子坐下。周予白原本靠在她身后,刚一落座,那几人又起哄了。
“这不行啊,还带教练坐身后?”
“别在我们几个单生狗面前腻乎啊!”
“周生别保护欲这么强,让人家小妹妹自己玩。”
几个人虽然油腔滑调,但一唱一和听起来像是说相声,孟逐笑了一声,回头说:“你不用陪我,我自己来就行。”
周予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心想她真是用完自己就丢。他笑了笑,正巧也撞见有个熟人,便和孟逐说:“那我过去找个人,一会儿来找你。好好玩。”
临走前,他看向众人:“别欺负她。”
“是是是,保护欲还这么大呢,真以为我们能吃了她啊!”
周予白给他们递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
孟逐和他们打了几轮麻将,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这些人都在瞎打,她稳扎稳打赢了不少,小筹码垒砌得高高的。
其中一位苦笑着摇头:“哎哟,本以为拉了条鱼,结果看起来我们才是鱼。”
孟逐被他们逗笑了。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输了也不介意,反而夸她牌技好。送财还不挂脸,人真实在。
最后下桌不玩的时候,他们还特地挽留,但孟逐没接受。这点“不义之财”来得又快又爽,她想,怪不得都说赌博上瘾。她数了数筹码,赢得不多不少,正好补上了这个月的意外支出——那两件衬衫。
她去兑换筹码的时候,注意到有人流往桌球室的方向。侍者注意到她的眼神,主动解释道:“今天港城几位公子正在玩比赛呢,有几位和商先生关系好,拿出了些好东西当彩头,说是给我们俱乐部开张热闹一下。小姐也去看看吧。”
孟逐想起之前商敬臣就是去的桌球室,便也跟着人流过去。推开厚重的实木门,桌球室里人声鼎沸,灯光聚焦在绿色台面上,营造出一种私密而紧张的氛围。她正好撞见这局斯诺克的最后几个球。
这是个三人的斯诺克娱乐局,若有人罚球,另外两人平分分数。局面上只剩一颗红球,按照斯诺克的规则,必须先打红球后才能打彩色球,不然算犯规。上一杆的人显然有些贪心,试图强打黑球入袋,却功亏一篑。球没进,还把白球留在了一个极其别扭的位置。